云罗惊得低呼一声,李天逍也站了起来,眉心紧拧。方才赶去的内侍们赶紧上前救人。过了好一会,人救上来,浑身湿漉漉地被带到了亭子中。
亭中有炭盆,几个宫女急忙为她脱去湿衣衫,包上毯子。
云罗见那溺水的人宫女打扮,脸色被冻得青紫,浑身冷得哆哆嗦嗦。因赶过去相救的内侍们救得及时,她只是呛了几口水而已并无大碍。
她颤颤巍巍地伏跪在李天逍与云罗跟前,半天才抖索说出一句:“多谢皇上与娘娘救命之恩。”
李天逍见她可怜兮兮的样子,皱眉问道:“你是哪宫的人?这大冷天的来湖上做什么?榕”
那宫女一听就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云罗见她面色有委屈,问道:“这几日大雪虽然下得大,但是还未到深冬,这湖面上是不能走人的,这事宫中的下人都知道。你且说说到底是为什么要来湖上?”
那宫女一听,猛地连连磕头,泣道:“奴婢罪该万死!还要连累皇上娘娘相救,奴婢……就算死了都不能报答皇上与娘娘的恩德!……”她说完又哭了。
李天逍眉头紧皱不耐烦道:“到底是什么事?朕问话你为何不说?悫”
他说得不客气,那宫女本已抖抖索索,一听这话吓得更加说不出话来。云罗仔细看了她苍白的脸色,忽然问道:“你想跳湖自尽?”
那宫女一听,伏地哭泣道:“奴婢罪该万死,左思右想唯有一死才能解脱。”
李天逍听了,语气缓和,问道:“你犯了什么错要一死了之?”
那宫女裹着毯子缓过神来,抽抽噎噎地说了起来。云罗听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事。这宫女叫做秋玲,是在中宫尚衣女官。这几日中宫打扫,她把皇后的凤服拿出来晒,却发现有一件凤服被老鼠啃破了一角。
皇后的凤服每一件都精美绝伦,金丝银线勾花,珊瑚玛瑙镶嵌,一件凤服价值千金。这女官平日是掌管皇后的衣衫,如今出了这事她心中害怕被皇后知道后会大加责罚,一时想不通就来了上林苑自寻短见。
秋玲哽咽道:“奴婢命贱,打死奴婢都赔不起皇后娘娘的凤服。而且奴婢失职,皇后娘娘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大怒,责罚奴婢。奴婢心中害怕所以就……”
李天逍见她哭得凄凉,皱眉道:“皇后治下越来越严苛,再也没有半分从前的宽仁了。”
云罗看着秋玲的泪眼,问道:“皇上想怎么处置?”
这事事关了皇后与中宫,她不便说什么。
李天逍道:“这是中宫的女官,理应带回中宫由皇后发落矿仙。朕派人去帮忙说情从轻发落就是了。不过是一件衣衫,没必要逼出人命来。”
云罗微微皱了皱眉,只是不语。
地上跪着的秋玲一听,大惊失色,急忙扑上前,苦苦哀求:“皇上饶命啊!奴婢不敢再回中宫了!奴婢犯了错,如今又……又自寻短见给皇后娘娘贤名上抹黑,奴婢……奴婢回中宫那就是死啊!”
她说完拼命磕头,磕得额头都鲜血直流。她一身狼狈,如今这个样子说有多凄凉就有多凄凉。
秋玲磕头磕完见李天逍无动于衷,转而扑向云罗,哭道:“听闻娘娘仁心,今日娘娘能不能网开一面,救救奴婢!奴婢……奴婢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云罗心中叹了一口气。
原本这秋玲看守凤服不力,如果被皇后知道了顶多打个十几棍,或者罚罚俸禄而已。但是她心中惊怕反而寻短见,要是真的死了也就算了,反而被李天逍看见命人救了起来。
本来中宫的事情好与坏都是中宫中的,旁人知道了顶多私下里议论几句。如今秋玲这事反而累得皇后的名声。她要是真的回中宫了,就算有李天逍的口谕,将来她在中宫定成为皇后的眼中钉,肉中刺,境遇肯定生不如死。
云罗看着秋玲苦苦哀求,心中不忍,转头对李天逍道:“皇上,如今送她回中宫恐怕皇后心中会怨恨……”
李天逍闻言,忽然冷笑道:“那恶毒的女人朕也觉得她不会轻易放过这可怜的人。”
正在这时,有内侍匆匆而来,道:“启禀皇上,皇后来了。”
李天逍不悦问道:“她来做什么?”
内侍不敢出声。
云罗失笑,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皇后肯定有眼线在李天逍身边,一听自己宫中的宫女跳湖自尽,气急败坏前来兴师问罪了。
果然过了一会,皇后驾到。
她冷冷扫了一眼亭中的众人,看见地上缩成一团的秋玲,气得脸色煞白,上前就狠狠踹了她一脚:“你这个贱婢!吃里扒外的东西。本宫平日待你不好吗?往日恩义你都忘到了九霄云外去了!你……你……竟然辜负本宫!”
她一边骂一边踹。字字句句听着像是骂着秋玲,但是却隐约似乎是骂着李天逍。
往日夫妻情意断绝,如今两人更是渐行渐远,形同陌路。
李天逍冷眼看着皇后当着自己的面又打又骂,冷冷道:“皇后,你是一宫之主。怎么跟泼妇一样?”
皇后收了手,冷笑:“臣妾怎么样皇上还会关心吗?这贱婢仗着臣妾平日的恩宠,今日竟然来这里告臣妾的状。对这种无情无义的人,臣妾还要装什么贤德吗?”
她说着若有若无地看了云罗一眼。云罗心中冷笑,看来皇后所指的“仗着恩宠”“无情无义”的人指的就是她吧。
李天逍冷笑一声:“皇后如果宽和待人,旁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污蔑皇后?更何况若不是她心中怕极了怎么会在这个大冬天跳湖自尽?分明是皇后失德,还怪别人!”
皇后被他说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看看李天逍再看看一旁的云罗,忽然恶狠狠的道:“当日本宫怎么就烧不死你呢!贱婢!”
云罗还未来得及反应,李天逍脸色一变,拍案而起,怒道:“皇后!你别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