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不是个纠结儿女情长的地方,我和欧阳云开的绯闻很快就被一场大灾难冲刷的无影无踪。
那天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因为腹痛来就诊,当时急诊大夫检查完了腹部以后,没发现异常,怀疑是心脏的问题,在做心电图的时候,患者突然出现胸闷,胸痛,大汗的症状,随后停止了心跳。值班大夫紧急抢救,但最终患者因心跳骤停而死亡。大夫们通过多种途径才联系到死者家属,没想到家属到来后埋怨医院误诊耽误病情,导致病人死亡,于是他们大闹急诊科,打砸器械,殴打值班工作人员,一位姓刘的大夫身中数刀,最后抢救无效而死亡。据说当时欧阳云开正好出去接一个车祸的病号,当他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自己的同事倒在血泊中,而他一进门就被一把椅子砸在头上。
事情发生后整个医院被悲愤的气氛笼罩,我们经历的死亡不少,可是这种形式的死亡确实第一次,我们抢救了无数患者,这次确是自己的同伴躺在手术台上。大家无法理解,治好了病我们是救命恩人,治不好怎么就变成了仇人。
我知道欧阳云开最近一直在家里,院里这样做不单单是为了他的伤,更重要的是为了他的安全。
我编辑了好几条信息,可是又都删除了,这个时候什么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我深有体会。
师姐把我叫到一边说:“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上次刘建忠那件事,是欧阳云开找的金教授。所以,不用我多说,你知道应该怎么做的。”我想起来,那次偷听,她前女友好像也拜托他找金教授。
我给欧阳云开发了条信息:你家的地址?我带酒过去。
他发过来的信息很简单,除了地址外还有一条:我很庆幸我妈不在。
我理解她的意思,谁也不愿意自己的父母知道自己这种处境。
他给我开门,头上贴着纱布,满眼的血丝,胡子应该是几天都没刮了。屋里一片狼藉,方便面包装,啤酒满桌子都是。欧阳云开挤出一个微笑,“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乱。”我说,没关系,我先帮你收拾一下吧。欧阳说不用了,一会儿我自己收拾就行。我说我看酒就不要喝了,估计你最近喝的也不少,等伤好了再喝吧。
唉,我实在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人,于是我还是觉得帮他打扫一下房间。这次他倒是没拒绝,而是把脑袋倚在门上,不知道是在想事情还是在发呆。
没想到一向开朗的欧阳云开也有消沉的时候。就在我绞尽脑汁想怎样开导他的时候,不知何时他已站在了我的身后,然后他从后面环着我,下巴支在我的肩膀上,说:“我就想这样待一会儿,就一会儿”我的手还拿着拖把,我们就这样保持着这个姿势站在客厅里,他小声说:“刘哥的孩子刚一周岁,上个星期天他还让我们看孩子过生日的视频”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我知道他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此时的欧阳云开更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我们也有妻儿老小,我们的亲人如何承受?
过了很久,感觉他的情绪平复了些,我用拖把柄碰了碰环在我腰间的手臂,“喂,便宜占够了吧?”他不情愿的松开我。我把他推到卧室,强行按到床上盖上被子,我说:“打扫卫生,让你在我身上哭鼻子,这些阿姨的工作我都干了,下一步就是允许你今晚不刷牙,不洗脚就睡觉。”说完我关了灯拎着垃圾,走了出去“静伊阿姨走啦”,就在关上大门的瞬间我收到了欧阳云开的信息:谢谢你,静伊!
我深吸一口气,但愿明天一切会如你的名字般云开雾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