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石头和竹心在客栈品着下午茶,邻桌忽然来了几个男子,一落座就开始谈论起在芦苇地发生的事情。
一听到有人被蛇咬了,石头和竹心一下来了兴致,特别是石头还将自己的凳子朝邻桌挪去了一些。
可后面当那几个男子说被蛇咬的是一男一女的外地人,石头和竹心微微变了脸色,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忙上前询问了那片芦苇地在何处,便匆忙赶到了河边,看到了卢湘和云敬轩倒在地上的这一幕。
“轩哥!”石头的心底忍不住咯噔一下,便疾步朝他们跑了过来。
竹心也发现了他们,亦是神色担忧地紧随其后。
“湘儿,轩哥他怎么了?”石头望着整张脸都变成了青紫色的云敬轩,急声问道。
卢湘抬头缓缓止住了哭泣,哑声道,“他,为了救我,被蛇咬了,他们说蛇毒可能已经,已经侵入他的五脏六腑,石头哥,我们应该怎么办?”
小的时候,石头上山采药也被蛇咬过,但却没有被有剧毒的蛇咬过。
那个时候,娘帮他把蛇毒吸出来就好了,所以……
“小姐,你有没有被毒蛇咬到?”一瞧见云敬轩的模样,竹心心里虽是担忧云敬轩,但更害怕卢湘也被蛇咬,急忙拉着卢湘的胳膊仔仔细细地查看。
卢湘抽回手,摇了摇头,“我没事,是他,他把所有的蛇赶跑了,所以我没事。”
卢湘一时只觉着自己的心揪作了一团,已不是‘难受’二字可以诠释。
当她还陷入深深的自责,石头已毫不犹豫地低下头,对云敬轩被蛇咬过的伤口一一吸允起来。
“哎呀,那是蛇毒,你不能吸的,他已经没有救了,你这样做根本就是无济于事,而且还可能搭上你的一条命呀。”
旁边的人看着他这一举动,震惊过后,忍不住劝说起来。
一直没有离开的船家,也忍不住上前劝道,“不要再吸了,这些蛇都有剧毒,你再吸下去,自己也会活不了的。”
可是石头对旁人的劝诫置若罔闻,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爹娘去世的时候,如果没有轩哥,恐怕他早就饿死了。所以他们是好兄弟,哪怕是还有一丝希望,他也决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
卢湘看到这一景一幕,微微愣了愣,倏地抬手挡住了石头的下一步动作,“别吸了,如果他活了,你死了,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我的命是他的救的,让我来。”
言罢,卢湘便抓起云敬轩的一只手腕,学着石头的样子,想要给他吸毒。
只是石头却一把将她推开,看着她扬唇笑道,“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想要用生命保护的人,轩哥想要保护的那个人是你,而我想要保护轩哥。”
石头低下头继续给其他处的伤口吸毒,将毒血一一吸出来吐掉。
而卢湘却一直保持着被石头推开那一瞬的姿势,脑海中始终浮现着石头刚刚的话。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想要用生命保护的人,轩哥想要保护的那个人是你……
云敬轩真的是用命来保护她呀,自从她知晓被他利用以后,她对过往的念想已是心如死灰,她甚至在心底恨他,更恨自己。
一直爱和石头拌嘴,一直对石头诸多不满的竹心,此刻也被石头的举动深深震撼了,平时看他一副贪生怕死的模样,没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候是如此有情有义。
当石头把云敬轩手腕和脚踝伤口处的毒血一一吸完,整个人的脸都变得苍白无力,还有那两片嘴唇也变成了青紫色。
“石头,你还好吧?”竹心跑上前,握住石头的手腕,一脸关切地问道。
石头抬眸,盯着眼前有些模糊的竹心,咧开唇角吃力地笑了笑后,便再也没了知觉。
“石头!石头!”竹心抱着他,摇了摇他的胳膊,有些惊慌失措地喊着他!
而躺在地上的云敬轩,他的手脚竟奇迹般地消了肿,脸上的青紫色也变淡了些许。
船家以及众人微微一惊,他们也被石头的举措深深感动。
“快,我们几个把他们送到医馆去,说不定这两人还有救!”
人群中一个壮汉急忙对身边的几个人说道,那几人点了点头,便上前将云敬轩还有石头抬起来,朝镇上的医馆跑去。
竹心也赶紧扶着卢湘,跟着他们而去。
……
若水镇,徐家。
徐蕊卿找不到云敬轩,整个人都快要发疯了,这日起更是水米不进,下人们也是一脸惆怅。
而徐天明整日的脸亦是乌云密布,他倒是不担心云敬轩的下落,他在意的是卢湘,在这个世上只有卢湘见过那本染布秘籍,以后还等着她来鉴别真伪。
“老爷,老爷,小姐从今日早晨就没有吃过饭了,您快过去劝劝她吧。”
徐天明本在书房里沉思,门外却传来白梅哭哭啼啼的声音,他闻声后,皱了皱眉,急忙迈出屋子,疾步朝徐蕊卿的房间走去。
“蕊卿,你怎么又不吃饭,饿垮了身子该怎么办?”徐天明一迈进徐蕊卿的房间,便一脸担忧地问道。
徐蕊卿睁着一双红肿的双眼,哭着问他,“轩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好不容易我们之间才有了进一步的发展,为什么他却忽然不见了?是不是卢湘那个贱人?是她把轩哥勾引走了!”
说到最后,她近乎咆哮地吼道,眸底的火焰熊熊燃烧,如果可以她真想立马掐死卢湘。
“蕊卿,你放心,爹有的是办法让卢湘现身。”徐天明担心女儿的身子,有些话也不得不在这个时候向她坦白了。
徐蕊卿稍稍缓和下来有些过激的情绪,问道,“真的吗?爹您到底有什么办法?”
“卢珏义夫妇是被卢平害死的,她做梦都想跟他们报仇,只要咱们引出卢平,卢湘自然还会回到若水镇,到时候云敬轩不就回来了吗?”
徐天明只字未提染布秘籍一事,如果让徐蕊卿知晓当初他让卢湘进徐家的门,只是为了染布秘籍,徐蕊卿定会埋怨他的。
冷静下来,徐蕊卿慢慢思考着徐天明的话,片刻过后,又有些担忧道,“那个卢平在卢珏义夫妇死的时候就消失了,咱们还找的到他吗?”
“哼,放心,哪怕是掘地三尺,爹也会把他找出来的,他的身上还欠着爹一样东西呢?”徐天明缓缓勾起了半边唇角,卢平想要一个人独吞那本染布秘籍,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
一行人把云敬轩和石头送到医馆,大夫瞧了二人后,心底忍不住一惊,一个被毒蛇咬了这么多处伤口,竟然还有脉搏,而另一个吸了蛇毒,竟然也没有被蛇毒侵入心脉,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大夫,他们,他们还有救吗?”
见大夫替二人把完脉后,卢湘急忙问道?
大夫看了一眼卢湘和竹心,不答反问道,“这二人是你两的丈夫?”
“是!”
“不是!”
卢湘和竹心同时应道,只是卢湘说的是‘不是’,而竹心却说的‘是’。
迎着卢湘有些诧异的眸光,竹心当即红了脸颊,低声解释道,“小姐,我也是太担心他们,口不择言了。”
卢湘没有在意,只是又向大夫问道,“这些蛇毒还有办法解吗?”
大夫扬眉看了她们眉宇间的担忧,呵呵笑道,“放心,我虽然不是什么华佗在世,解这毒也不再话下。只不过,得多亏这位小哥替那位少爷吸毒,不然,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救不活。”
“太好了!”听了大夫的话,卢湘彻底松了口气,急忙言谢,“谢谢您大夫。”
大夫吩咐手底下的人去备药,又对二人说道,“两个人在一起不好养伤,我让人送他们一人去一间房,既然你们是……夫妻,就各自照顾各自的丈夫吧。”
说到‘夫妻’二字,大夫稍稍顿了顿,但看卢湘的装扮也不像什么姑娘,便落定了自己的猜测。
竹心放下心来,面带担忧地瞧了石头一眼,对卢湘低声道,“小姐,那我就去照顾石头了。”
卢湘的目光一直盯着云敬轩,听了她的话,也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他们便被各自送进了医馆后院的一间房里。
卢湘一直守在云敬轩的身边,虽然大夫说他已经没有什么性命之忧了,但她的心里还是少不了五味陈杂。
她一直在想,等云敬轩醒了以后,他们二人又该如何相处?此刻她的心仿佛更乱了。
期间,有医馆的人来送过食物,可被卢湘搁在桌上,没有动过任何东西。
她从未觉着白昼到黑夜有过今日这般漫长,心里有着对云敬轩的担忧,也有着父母之恩与竹马之情的煎熬。
思绪一直在漂浮,直到身边的人传来低唤声,“水,水……”
“你是要水是吗?”卢湘惊喜地盯着云敬轩蠕动的眼皮,急忙跑到桌前去给他倒了一杯水。
再回到床边的时候,云敬轩已经慢慢睁开了双眼,卢湘没敢与他的眼睛对视,只是刚伸手想要将他扶起来,云敬轩却一把将她拉入了怀里。
杯子跌落在床沿,水洒落在被子上,卢湘微微一惊后,却发现云敬轩抱着她的手越发地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