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夫人看着所有人都下去了,这才撑着身子坐起来,她心疼的看着一下子头发几乎全部白了的晋安候,叹了一口气道,“原本这件事情我不打算告诉你的,可是看到你这样子,我觉得我当年错了,也应该告诉你了。”
晋安候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看着贺老夫人,等着贺老夫人的下言,贺老夫人看着晋安候的样子,知道他是做好心理准备了,贺老夫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抿嘴道,“你还记得当年我生产老三的时候,你正奉命在南方抗灾,等你回来的时候,孩子都已经五个月大了。”
那件事情他当然记得清楚,他年轻的时候是一个颇有报复的人,所以几乎一直都忙于朝政,没怎么陪过妻儿,夫人还因为他当年太过于专注朝事,而对他百般不满,可是他当年也因为一些事情,不怎么愿意面对妻儿,所以就选择不见了,后来看到夫人对晋安侯府的事情上心,把家里面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对他不是那种平淡不在乎之后,才慢慢地愿意更多的留在家里,所以他在孩子们都有已经成家立业之后,他选择不再理会朝事,多陪伴一下夫人。
这些年他和夫人两人也算是和谐,虽然他有时候的确玩心大了一点,但是也是每日按时回家,在家中陪她用晚饭,夫妻之间相处也是和谐的。
晋安候点头,面色愧疚,“记得,当年事我对不起你们母子几人。”
贺老夫人摇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喊了秋临一声,没一会儿秋临推门进来,秋临给两人请安之后,站起来,贺老夫人道,“秋临你把当年的事情告诉侯爷吧,这么些年了,侯爷也应该知道真相了。”
晋安候面容正色起来,看来这还真的不是一件小事,秋临听到贺老夫人这样说,惊讶的看了贺老夫人一眼,急声道,“老夫人…”
“告诉侯爷吧,侯爷有权利知道事情的真相。”贺老夫人说到这里,叹气道,“原本打算有一天我快不行了,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可是没想到,那孩子竟然先走在我前面了。”
晋安候面色沉重,看向秋临,沉声道,“有什么你就说。”
秋临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给晋安候磕了一个头,“侯爷…三少爷…已经没了。”
晋安候面色深沉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秋临,冰冷的喝了一声,“这个不用你来提醒我!”他此刻正经历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自然知道自己的小儿子已经没了!
秋临摇头道,“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的意思是说,三少爷早在出生还未足月就已经没了。”
晋安候心一沉,猛地从床榻上站了起来,他震惊的看向贺老夫人,贺老夫人对他点头,“当时孩子忽然呕吐不止,还发热不退,我想尽了办法,孩子还是没有留住,我悲痛欲绝,想抱着孩子就这样跟他去了,所以抱着孩子在后山呆了一天一夜,谁知道一天一夜那么快就过去了,我竟然一点事都没有,所以我回家了,回来的途中,看到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被人扔在了路边。”
“你说老三是你…”晋安候震惊的看着贺老夫人,“你…”
“当时多冷的天啊,天上在下雪,那个孩子一个人在雪中嚎啕大哭,我又刚失去了儿子,就想着,这大概就是上天给我的一个机会吧,让我弥补我孩子的机会,所以我把那个孩子抱了回来,把他当成老三。”贺老夫人说到这里,又擦了擦眼泪,“这也是我偏爱这个孩子的缘故,一是因为把他当成老三的替代品,二就是心疼他那么小就被丢在雪地里面。”
“你!”晋安候眼睛紧紧地闭上,又睁开,“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贺老夫人看着贺老夫人,是她破坏了贺家的血统,所以她愿意接受晋安候的一切脾气,甚至可以接受她老了老了还被休妻。
她笑了笑,正要说话,就听到晋安候生气道,“那冰天雪地的,你一个人在后山呆了一晚上,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觉得我还会活得下去吗?”
说到这里晋安候,又自责道,“让你一个人经历丧子之痛,你可又知道我此时有多自责,这么些年了,你还是不把我当成自己人吗?”晋安候又接着道,“我知道你当年和他是两情相悦,嫁给我不过是为了…”
“你住口!”贺老夫人急声道,“我秦棠自从嫁给你那天起,心中就再无旁人,你这句话是在侮辱我也是在侮辱你自己!”
晋安候也自知失言,赶紧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知道自己此时解释也不过是在掩饰自己的心虚罢了,他不再为自己解释,叹气道,“那我们的孩子在哪儿?”
贺老夫人也不想老了还和晋安候追究情情爱爱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秋临,秋临赶紧道,“在佛堂,奴婢这就去把三少爷请来。”
“不用了,我们亲自过去吧。”贺老夫人坐起来,秋临伺候她穿上鞋子,又扶着她站起来,贺老夫人看了晋安候一眼,“孩子我让人烧成骨灰,装在瓷瓶里面供奉在佛堂的。”
晋安候一怔,抬步跟上贺老夫人,贺老夫人叹道,“没想到当年我一个贪念竟然让晋安侯府陷入了如此丑恶的事情中。”
想到今日那些官差过来带走贺海瑶时候的样子,贺老夫人只感觉自己的心抽着疼,她一心维护的晋安侯府的名声,竟然是败在了自己的手中,如果不是自己对那个孩子太过于溺爱,也不至于让他在外面养了外室还敢带回家中来,最终因为女儿对他的怨念,死在了自己孩子手上。
贺老夫人大概可以猜到贺海瑶为何会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动手,不是因为那个外室,就是因为这次丑闻。
贺海瑶那个丫头,对权势太过于在乎,所以断然不会让自己的父亲出现来影响了自己在逸王心中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