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老前辈许久不见,可还安好?”
“老夫一息尚存,不劳挂念。”睿仙老人锐利深邃的眼神充满了复杂,压抑着声音回应。
“听说你苦心教出来的徒弟白飞羽杀了我的挚友满仲,还一把火烧了云鼎楼,得罪于血燕楼惹得江湖追杀,闹得满城风雨?”
“当年你既然能将阿蔺送入我府门,居心叵测,如今老夫自然也能让我徒儿杀你挚友,得罪你渊龙庄庄主南承天。”
“听说你还伤了我的三弟仲夏?”后者冷如霜芒的眼神透出森森杀意。
“那是他咎由自取,技不如人罢了。”前者镇静道。
“如此一来,先生可是选择与我渊龙庄为敌?”
“从二十多年前那天起,渊龙庄就已经是老夫的敌人。”睿仙老人凝重面容沉着压了一口气,振振有词。
“有趣,不过是区区米粒之光,也妄想与我渊龙皓月争辉?真是有趣至极。”蓝衣之人嗤笑看着下方之人,饶有兴趣的斜着对视。
“老夫只要还有一息尚存,就绝不会轻易放弃被你们渊龙庄兽困则噬。”
“如今先生不过苟延残喘,又有何与我渊龙庄相持?只不过是以卵击石,飞蛾扑火。”
“那又如何。”睿仙老人答道,苍老的面容意气风发,毫不退缩。
“即便老夫倒下了,你信不信总有一天你所轻易拥有,常人梦寐的一切,天下第一的武功,天下第一的渊龙庄,天下第一的所有一切,都会一样一样的失去,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哦?是么。”蓝衣男子冷笑一声,眼神充满了藐视和不屑。
这似乎是他听过最大的笑话。
他站起身子,负手而立,举目投下俯视着前者,银发如雪披落散肩,身形高大威猛宛如天神,仿佛是在俯瞰着蝼蚁。
他在笑看下方之人。
“如此一来那我今日便留下先生你苟延一息,尽管看看先生你所说之事会不会发生。”
“呼···”
一阵凉风掠过,睿仙老人只觉眨眼间功夫,便发现楼上之人已然不见了身影,似乎从来没有存在过在这里,完全销声匿迹。
此时看似镇定的睿仙老人其实手心已经沁出寒意,身体遏制不住颤抖着,他知道,如果刚才对方真的出手,自己或许走不过三招!
刚才的交际完全被对方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
“南承天!”他默默内心暗斥了一声,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本一段他早早封存内心深处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回忆起的痛苦,而在刚才之余,又被掀开伤疤般,痛彻撕心。
这个名字如同烙印般永远铭记在心里,抹消不去。
可是如今却孤掌难鸣,无能为力,宛如刚才蓝衣之人说道,不过是他自己一厢情愿,实际不过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也许我命中注定,迟早都逃不开这段恩怨的。”他皱着眉头,深邃浑浊的眼球里透出了许多复杂,沉思在内心世界。
“或许有一天,我会亲手结束这段恩怨的,哪怕是我入土的那一刻。”
他仰望着上方,上面空荡荡那破旧的屋檐下,有着他几行白蚁般的坚韧和决心,而此刻,他那早已老茧枯瘦的掌心合拢起来,有力攥起了实心。
········································································
“咚!——咚!咚!”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咚!——咚!咚!”
夜深人静,信州城内大街小巷都陷入万物入眠中,有寐里寻它千里,也有逃开世俗的丑陋,反复无法熟睡。
而正在此刻夜悄人静时候,尚玉楼后方马厩处,有了点小动静。
“大哥,是时候了,如今看货巡逻目测就那三个厮,应该不会有人再下来了。”
“慢着,镇南镖局是出了名的保镖名天下,手段高超,哪有那么容易钻隙子?”
一直埋伏在马厩外墙外顶上几名黑衣人在相互揣摩,窃窃私语。
“就是,何况这次还是镇南镖局二当家亲自压的镖,肯定没那么简单,我敢肯定应是早有后手埋伏,等着瓮中捉鳖。”
“可是都已经这么晚了,要是再不动手可是要错过良机了,到了明天白日,更难以下手。”
“这个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在等待一个最佳的良好时机,要么不出手,要出手就要保证一定手到擒来,不然落得偷鸡不成蚀把米,那可就大亏了。”
几人闻言点头是道,也是,着急一时可能就毁于一旦了,他们也不轻易冒这个险。
“嘘,小声点,快看,是二当家的副手!他要去茅房了!”
一人发觉下发马厩处守护那白日几口大箱子的马车,旁边有一人离开了原处,小步走去不远处的茅房。
“是时候了!”一人发话道“弟兄们准备抄家伙上!今夜老子要发大财了!”
“是!老大!”
“锵!锵!”
空气中舞起硕硕的兵器刃声,只见早已等待多时的外顶那几人,已经摩拳擦掌欲行动。
“听我号令,冲下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然后劫货!记住!能拿多少就拿多少!不要恋战!”
“明白!”
身旁几人异口同声的同时应道,他们的目的现在很明确,就是能劫多少就劫多少,绝不累赘!
“三二一!动手!”
“呼!呼!呼!呼!”
乌云遮月下,几道黑影迅捷地从上面飞快跃跳而下,漆黑的夜里闪烁起一道道寒人的光芒,那是充满着沾满了血迹的杀戮气息。
“唰!”
空气中忽然冒起微风一掠,一股飘然的血味弥漫周围,随之而来的,是一重物倒地的声响。
有个埋没在角落里的人影一直在等待这一时刻。
“唰!唰!”
又是二道微风一掠,同之前的一样,血味过后,又是重物倒地的声响。
“啊!这是怎么回事?!人呢!你们人呢!”
忽然马厩那里喊起一道惊慌,那是陷入极度无助的恐惧。
“老大!不好有埋伏!快··”
“唰!”
再次起了一微风一掠,不过这次不同,虽然很快,但是在逐渐明月探出的漆黑夜晚里,闪出了一道明光,宛如黑幕下的星辉如此的引人注目。
“咚咙!”
再次响起了一重物倒地的声音,此时空气充满着浓烈的血腥味,还有对事物的**的破碎。
“你!你不是二当家!你到底是何人!!”
之前从上面跃下来的一人软倒摊坐在地上,蹭步往后挪动,心惊胆寒地看着眼前之人,只见他手握一把漆黑却透出森森红芒的青锋长剑,宛如青铜雕像般死物原处没了动弹,背对着他没有任何回应。
他认识二当家,也粗略的了解他的武功,所以他很清楚,这个人浑身散发着杀气,跟以往的对手不同,他感觉在他面前只是一个任由砧板上鱼肉根本没法反抗的可怕存在。
“你,见过红色的蔷薇么?”良久,那人忽然冒了一句出来,语气充满了嬉戏。
“红··红色的蔷薇··?”那人吓得有点发呆了,结巴地回应。
“看来,你是没有见过,真可惜···”
“唰!”
又是舞起了一道掠风,那人只觉脖子上感觉到一凉,还没回神过来,就永远地保持着惊恐的神态再也没了动弹。
剑法凌厉,干净利落。
“一点寒芒,见血封喉,不愧是慕容锦公子,今日一见绝技,真是让在下大开眼界!”
这时马厩前方处响起了一阵拍手鼓掌声,而后几道人影迎面缓步走来,而为首的,正是白日那名褐衣男子。
“二当家说笑了,不过是一鸡毛小技罢了,不值一提。”
乌云离去,皓月明辉下,那名站立的男子见的来者几人,露出谦虚的笑容,与二当家谈笑间渐渐把手中流淌着一丝血迹的长剑抽回腰间的剑鞘里,对刚才发生之事丝毫不在意。
二当家看着眼前衣着红色锦缎,头立金玉发冠的年轻男子,眼神中充满了欣赏之色,他走到了前者的面前,满是颌首赞赏。
“慕容公子说笑了,论当今江湖武林,你那炉火纯青的快剑,哪怕是当年虚公老前辈,都可能不及与你啊。”
后者笑了笑,没有否定的意思,面对前者的说法他那目光上充斥着绝对的自负和自信。
“今次真是有劳慕容公子的协助了,一路上护卫在下的镖至此,在下心怀感激。”说着,二当家当下就恭敬的对后者一躬身拳礼,令后者马上双手上前牵扶起前者的手臂。
“哪里的话,镇南镖局一向素来与我锦绣山庄关系密切,来往更是相互礼让,这次我不过有要事顺路前往应天府,道途拔剑相助而已。”
“况且··”他话锋一转,语气有点奇怪继续说道“镇南镖局这次的护镖是上供给朝廷最为重要的一物,在下可不得不从旁协助防备以备无患。”
“慕容公子你?”二当家闻言抬头脸色有些吃惊,目光充满着疑惑。
“公子你怎知这镖是运往京城的物品?难道慕容公子你也是那位大人的··?”他举目浑身打量了下前者,小声猜测。
“你不必惊讶,日后你自然会清楚,既然我这次护卫二当家你的镖至此,也表明了大人对镇南镖局这次的押镖的重视。”后者直言了当,解释了他的疑惑。
“多谢大人的提点,也多谢慕容公子的相助,于某感激不尽。”二当家当即醒悟过来,再次弯腰拱手相敬,但是这次慕容公子他没有阻拦。
“大人对二当家非常重视,他说只要你能办好这件差事,自然少不了你的奖赏,但是如果成不了,这后果恐怕二当家你可是担当不起啊··”。前者负手而立打量着后者。
慕容锦语气变得重了起来,特别提亮了最后那一句,瞬时让拱手相敬的前者浑身竟有些颤抖起来,坐立不安。
“二当家,大人的意思你可懂了?”他语气又回归了正轨,眯着眼俯视看着恭敬的二当家。
“在下明白,在下明白,请公子转告大人放心,我镇某赴汤蹈火也会好好保卫这趟镖安全的抵达大人那里。”
前者的话语中透出明显的吃力和恐慌,哪怕他身为名满天下的镇南镖局的二当家,面对着慕容锦所说的那位大人,也不得不全身绷紧着精神,低声下语。
“二当家不必紧张,你忘了还有我在旁协助么?只要你我联手,来犯者都是有去无回而已,不必担忧。”
慕容锦淡定自若笑道,看着前者那副模样,似乎在乐祸幸灾的意思。
“这个是自然,这个是自然,有慕容锦公子在旁相助,肯定是水到渠成,马到成功。”二当家内心此刻暗涌汹流,憔悴的脸上沁出一层薄汗,只得配说点头应是。
“好了,现在天色也很晚了,慕某猜测今夜应该不会再有毛贼过来骚扰,恕在下先失陪了,剩下的有劳二当家了。”慕容锦说了一声,便头也没看地就从前者身边步履轻盈,阔步擦边离去。
“不必客气慕容公子,请早点歇息。”二当家保持着恭敬姿态原地说道,他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入耳,起码给个心安理得。
待得后方的随从上来说道慕容锦他真的已经步去人空的时候,他才长呼了一口气,挺回腰板解除了恭敬的姿态,浑身疲惫不堪。
“二当家的,你真的相信他是那位大人的麾下?”一随从好奇凑上前不解得八卦问道。
二当家有些黑脸的怒目而视望着随从,叱喝道“你没长眼睛么?还是聋了?没听到他说那位大人如此的淡定自如,言语间行云流水,况且他还实际证明了他的言辞目的,杀了今夜里来劫镖的那几个毛贼,这还用得着验证他的话语可信度么?”
“啊二当家睿智!二当家睿智!小的笨拙,这才被二当家的指点迷津。”随从自赏耳记说道。
“呵!以后放机灵点,别在慕容公子面前丢我脸面,这要是传去大人的耳里,你我都不好过!”
“这个当然,小的会特别注意的。”
“那就好。”二当家挥了挥衣袖,负手而立俯瞰着随从,神气高扬。
他转头看了眼前方那几名倒地不起的黑衣人,怒斥指着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他们给我扔出去巷子里喂狗,敢来劫大人的镖,不知死活的家伙。”
“是,二当家的。”随从们不敢怠慢,赶紧上前七手八脚的协力抬起那一具具浑身冰冷的黑衣人,步履蹒跚地将他们抬出了马厩。
“慕容锦?”
二当家在他的随从收拾之余,若有所思的回头投目之前慕容锦远去的地方,凝重着心眉。
今夜信州城,格外的宁静。
d看小说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