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室不争,难道还要如同晋室一般?被三家分晋!”
刘宏冷哼。
“汉室与晋室不同,这点君上应该很明白!汉室的权力已经够大,君上为何便是不能向世族让步?汉室数年以来,灭燕,伐楚君上如今又是平定诸侯之乱!已经将国之实力耗尽!如今之际,当是休兵养民,君上还欲此时与世族争那半分?长殿下刘远,才能具备,并非庸君,君上也不必担忧汉室被世族所压。”
魏平低声道,声音,仅仅只有刘宏能够听到。
“寡人要的,乃是天下。”
刘宏盯着魏平,他如何不知晓这些道理?可是向世族退步,便是永远也不可能凝聚国力,一扫诸国。刘远,就算能够成为守成之君,但是却远远不能成为拓土之君!他刘宏要的,乃是汉室数百年的心愿!诛灭诸国,应天承命!
“齐室之祸,已在眼前!”
魏平微微低沉道,“老臣言尽于此,这些年,老臣已经累了!汉室与世族的矛盾却是依旧不能调和,此乃臣之罪!愿我汉室不会再起祸乱吧……”
齐室之祸,魏平一言便是道出了齐室如今的隐患!齐王任命司马错为左相,立新政,其结果,是不会被大多人看好!这将是齐室与世族一场争斗!而一跃位居人上的司马错虽然令万千人崇拜,可是其位置又会被多少人所嫉恨?凭借齐王的信任,司马错真的能够将新政在世族的阻拦之下推行下去?魏平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忧患于如今的汉室与世族之争!是不是到最后,又是一场震荡汉国的惊天祸乱?
“魏相累了,便歇息数日吧。”
刘宏轻声道,“此是新年,当值得庆祝之时!寡人体谅诸位之艰辛,七日,诸位都可不用朝议,在家中好好休养!切不可累坏了身体!”
“多谢君上体谅!”
众位臣子跟随魏平一齐拜道,霎时间。大气恢宏的礼乐又是响起,场面一下子又是活跃起来,众人又是沉醉于美人与美酒之中,只有寥寥数人脸上却是满面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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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盛宴落幕,君臣欢笑离去,刘纪也准备离开,却是被一人突然叫住了。
“三弟?”
不错,叫住刘纪之人,正是刘冯!此时的刘冯,脸上有着一丝淡淡的哀愁,自从雒阳之变后,他仿佛一夜之间便已经成熟了许多。
“二兄。”
刘冯淡淡的道,看着散发着淡淡光芒的月亮,“可否愿意虽我一同走走?”
“好!”
刘纪深深的看了一眼刘冯,觉得此刻的他也是改变不少,竟然让他都看不透了起来。
夜晚上的王宫景色绝对十分秀丽,美轮美奂的月亮倒映在秀水中,令人惊叹。走在小径上,刘冯与刘纪并肩而行。
若是一般人,如此深夜,绝对不可能在王宫行走,但是刘纪二人却是刘宏嫡子,汉室殿下!谁敢多言?更何况两人身边皆是跟随着精锐的卫士,也不怕有任何安危问题。
“雒阳之乱,二兄已经知晓吧?”
“嗯。”
刘冯轻叹一声,“刘非,曾经与我非常交好!可是当他冲进父王所休息的养生殿时,我第一次觉得这么多年,我确实太过于幼稚了。君位之争,我一直认为很残酷!也一直以为我能够成为大汉的储君,能够如同父王一般,亲自率领军队,诛灭诸国!”
刘冯将目光放在了刘纪身上,“可是从那一日被父王训斥之后,我第一次觉得,我距离储君之位那么遥远!正如父王所说,我崇尚勇武,可是连身旁的将领却是背叛了我!这算什么勇武?治国,并非勇武便可,更需聪智。”
“你能够想明白就好。”
刘纪轻轻一笑,难怪为什么觉得刘冯有些不一样了,原来是被刘宏给打击了!如今的刘冯,对于储君之位,是万念俱灰吧?
“父王,是我崇拜敬畏的人!小时,父王尚且是太子时,便是率军征战!那时的你们都想要父王归来陪伴,可是我却想追随父王一起征战沙场。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自称勇武,可是箭术都不及你!何谈其他!父王说的不错,我,不适合为储君太子!”
“世人皆知那个位置好,又岂知那个位置之艰难?”
听完刘冯的话后,刘纪轻叹一声,将手搭在刘冯的肩上,“这君位再重,难道还抵得上这手足之情?你我皆是兄弟,不管将来谁为君主!我们的责任是守好这个汉室江山!完成父王的心愿!”
“哈哈哈哈!”
刘冯大笑,狠狠的将刘纪击了一拳,“曾经,我以为你是我储君之路上的敌人,可是如今却是发现,你比之大兄要实在多了!大兄虽然表面上十分和善,可是我却觉得和他始终有一丝淡淡的隔阂。”
“是么?”
刘纪心中微微一震,他也是觉得如此!与刘远相识越久,刘纪心中越是感觉刘远绝不是平日那般温和宽厚!若是如此,刘远也不会得到那么朝臣的支持了!
只是,此刻的刘纪却是不明白,他与刘远之争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刘远有着魏平等人支持,却是不知道,刘远背后乃是庞大的世族!
“或许,这位大兄,才是真正的隐忍吧。”
刘冯微微一笑,忽然做出了一个很幼稚的动作,弯身拾起一块石子,似乎是在发泄一般将其扔于湖水之中,“若是有一日,二兄为君,孤只愿为一将,为我大汉平定天下!倘若有一日,我为君上,定任用二兄为大将军平定天下!”
“如此,算是誓言否?”
刘纪笑笑,如今局面,谁都可以看出,他为储君的可能性最大,刘冯如此说,是在变相的投效自己!
“是!”
刘冯盯着被石子击中的湖面,狠狠的点点头。
“那么,二兄也应允了!”
刘纪轻轻一笑,第一次感觉这冰冷的王室中,也有着那么一丝手足之情!看着冰冷的湖面,刘纪忽然想起了那些骨肉相残的场景来,悠悠一叹,“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