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去一路风雨,向晚晴到达辽北的时候正是隆冬腊月,天上飘着鹅毛大雪,地上也积了厚厚的一层雪,主街的路上碾了一条条车轱辘印子,向晚晴从车里下来,被冷气激了一下,小乔紧随其后,手里拿了件藏青色的披风,披风上带着雪白的毛领。
小乔哈了一口气,“晚晴,赶紧穿上,省着冷。”
向晚晴把披风系好,捧着双手哈了哈气,突然而来的哈气把向晚晴的整张脸都堙在里面,青衣远黛,眉目似冰似画,小乔挪开眼,不自在地回到车里扶大乔下来。
向晚晴眉毛动了动,回头看了一眼,脸上表情略有缓和,“师哥,你送爷爷回去,我直接去张府,晚上回来。”
走了一路,戏班子的规模不是从前能比的,也出了许多有天赋的人,自然不用大乔小乔事事操心。
“晚晴,让你师哥跟你去!小青送我回去就行!”大乔的声音从车里传下,小乔也点点头,“毕竟人生地不熟,晚晴,我与你一起吧。”
向晚晴不再推辞,直接随着戏班子的人上了另一辆车,小乔对着大乔笑了笑,也跟着上了那辆车。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向晚晴没上妆,直接素面朝天地抱着琵琶唱了首曲子,“将军啊早卸甲,他还在廿二等你回家……
昨夜梦又去,商台末子添新衣,旧曲又一局。
北雪踏典狱,洒盐纷飞惑朝夕,青倌缠头碧,似故人束发髻。
满弧一别缺圆聚,堂燕又衔新泥,崔九宅邸绕梁余音寂。
你说江南烟胧雨,塞北孤天祭,荒冢新坟谁留意,史官已提笔。
那年红雪冬青,一袭水袖丹。,君还记,新冢旧骨葬头七。
宿醉朦胧故人归,来轻叹声爱你,君还记,铁马将军哽咽若孩提。
看过故人终场戏,淡抹最适宜,怕是看破落幕曲,君啊江湖从此离。
那年红雪冬青,一袭水袖丹衣,君还记,新冢旧骨葬头七。
宿醉朦胧故人归,来轻叹声爱你,君还记,铁马将军哽咽如孩提
那年红雪冬青,一袭水袖黛笠,君还记,新冢旧骨葬头七。
宿醉朦胧故人归,来轻叹声爱你,君还记,酒影里谁人覆你衣……”
曲终,向晚晴又抱着琵琶站起来,对着台下坐在雪地里的太太们鞠了一躬,转身,便要退下去。
这么冷的天还要坐在外面听戏,这是何苦呢……
“先别急着走着!”一个丹凤眼太太抱着个暖炉仰着头开口,神情有些倨傲,似乎有点看不起向晚晴这戏子身份,“我们请你过来唱戏怎么就唱了这么个东西……我听着这词,似乎不是什么好兆头呢!”
说实话,这位太太,我要是真唱,你懂不一定听得清歌词,我唱的清楚不是为了让你在这儿为难我。
台下上来了一人把向晚晴的琵琶抱了下去,向晚晴抚了抚藏青色的披风,笑得矜持,“曾有诗云: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不过我不怎么唱那些……
这首曲子也不是一点故事都没有呢,人人都说戏子无情,可是这故事里,却是将军无情,呵,我也就这么一说,就是告诉大家这歌没什么不是”好兆头“的意思,诸位要是不喜欢,我换一首罢了!”
台下一片静谧,向晚晴似乎都能听见雪落在头顶帷幔上的声音,这可是新中国了,这话也不算太惊世骇俗,怎么都不说话了呢?
刚刚问话的那位夫人掩着嘴咳了两声,坐着的一群太太都掩着嘴咳了两声,向晚晴拢了拢披风,慢慢转过身,对上一双暗如夜色的眸子……
绿色的军装,棕黑色的披风,人站的笔直,像一个苍劲的松,他帽沿上已经积了不少雪,衬得整个人都冷冰冰的,或许只有那人鼻尖呼出的气体足以证明,这是个活人。
肩膀两颗星,这是谁?向晚晴敛了心神,把脑海中的人一个个排除掉,只有刚才说过的“将军无情”四个字在脑海里循环,遭……了……
将军无情……
将军……
楚逍和向晚晴错身站着,他静静看着台上的女人,对着身后的副手道,“在前面填把椅子。”
张宇略有疑惑,楚逍又淡淡地看了向晚晴一眼,“我要听戏。”
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要砸戏台子呢,张宇忍着笑吩咐身后人,“去,搬两张椅子来。”
无论谁听戏,向晚晴都要下场了,张宇本想把人叫住着,可是楚逍都没有说话,接下来是昆曲,唱得是《桃花扇》,一共三折,《访翠》,《寄扇》,《题画》,时间不短,张宇看着楚逍兴致勃(缺)勃(缺)的样子,又对着刚才那个搬椅子的人吩咐几句。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桃花扇》唱完了,一段空场时间,虽然燃着火盆,台下并不暖和,楚逍不动,没人敢动。
向晚晴抱着琵琶从幕后走上来,后面跟着人搬椅子,她抖了抖披风坐下,拨了拨弦,开口唱道,“衰草连横向晚晴,半城柳色半声笛。枉将绿蜡作红玉,满座衣冠无相忆……
时光,来复去……
斜屏半倚,拉长了光影,重彩朱漆,斑驳了画意。
一出纸醉金迷闹剧,一袭染尽红尘的衣,唱罢西厢谁盼得此生相许。
灯下的影,粉饰着回忆,老旧唱机,轮回了思绪,一封泛黄褶皱的信,一支勾勒眉角的笔,花腔婉转着应和陈年的曲。
衣香鬓影掩过了几声叹息,冷眼看过了霓虹几场别离。
他还演着那场郎骑竹马来的戏,他还穿着那件花影重叠的衣……
他还陷在那段隔世经年的梦,静静和衣睡去,不理朝夕……
灯下的影,粉饰着回忆,老旧唱机,轮回了思绪。
一封泛黄褶皱的信,一支勾勒眉角的笔,花腔婉转着应和陈年的曲。
衣香鬓影掩过了几声叹息,冷眼看过了霓虹几场别离……
他还演着那场郎骑竹马来的戏,他还穿着那件花影重叠的衣……
他还陷在那段隔世经年的梦,静静和衣睡去,不理朝夕。
他演尽了悲欢也无人相和的戏,那烛火未明摇曳满地的冷清……
他摇落了繁花空等谁记起,为梦送行的人,仍未散去……
还有谁陪我痴迷看这场旧戏,
还有谁为我而停谁伴我如衣……”
琵琶声停了,歌声也停了,张宇坐在冰凉的椅子上吸了吸鼻涕,这是谁搬来的来着,真是太实在了,不知道给弄个垫子着先!
他又看看台上鞠躬退下的向晚晴,用力闭了闭眼睛,不怪别的,怪这人唱得太……他都想骂这个“不是他”的人了!
张宇又小心地看了看楚逍,不过见楚逍也没什么表情,一如既往地没表情,“少帅?”
“唱的不错,”楚逍吐出这几个字。
得,没人敢找这位的麻烦了,也不知道怎么就入了眼了,“少帅以后还过来听戏吗?”
楚逍看了眼张宇,似乎在疑惑他为什么问这么个愚蠢的问题,“你不冷?”
“?”张宇坐如松柏,不过还是城实地点了点头,“有点。”
“那我为何还来听戏?”楚逍想起了向晚晴拨动弦时通红的手指,随开口道,“虽然临近年关,但是后方战争不断,点戏听戏适可而止罢……”
一言就把人家的收入来源给断了,少帅,您确定那位姑娘听了不会恨您?
------题外话------
第一首——音频怪物《典狱司》,第二首——图大《第三十八年夏至》都炒鸡好听,额,比较适合这个环境,就搬来啦~(/\)
虽然歌词占了字,但是多写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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