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炎从裤子上那几个口袋里翻出了一个金属齿轮,样子普普通通,就是上面有些奇怪的纹路。
韩琦看了一眼,这东西就是个街边摊水平的工艺品,看上去并不值钱。换了别人,或许对此嗤之以鼻。但亲眼目睹赵炎用投石索打死野猪的她却不敢轻视,韩琦家境本来不好,看赵炎也不像有钱的样子,因此丝毫不觉的这枚齿轮是在糊弄自己,双手郑重接了过来。
而就在指尖触碰到齿轮的那一刻,韩琦忽然发现四周街道的嘈杂声竟然瞬间消失不见…
“扑通、扑通…”
世界一下子安静的只剩下了自己的心跳声,眼前的景物有短暂的模糊,她不由自主的揉了揉眼睛,再度睁开双眼时,行走的人群却已经恢复清晰,汽车喇叭、小贩叫卖、赵普等人高谈阔论的声音也瞬间淹没过来。
这短短的两秒钟时间,一切都仿佛做梦一样。赵炎见韩琦的脸上有惊愕之色,心里忽然有些紧张——这个施加了0级“负能量保护”的道具难道还有什么问题?
“没事吧?”
韩琦的惊愕转瞬即逝,她笑了笑:“没事,刚才有点迷眼了,等回了帝都我再联系你啊,赵哥。”
她心中已经下了决定,所以也不急于马上询问刚刚那些到底是什么。礼貌挥手告别后,便返回了队伍。
而这一幕却被后方的赵普看在眼中,他内心刚刚平息的嫉恨再度上涌,不过既然赵炎识趣的走掉,那一切都还好说。他一脸大度道:“今天大家受了惊吓,晚上咱们去吃顿好的压压惊,我请客!”
“好诶——”
其他人顿时附和着走了,韩琦跟上了队伍,回头望了一眼,发现已经看不到赵炎的身影。她握了握那枚齿轮,放进了贴身的口袋里。
“走了走了!咱们去这边最好的餐厅吃饭!”
走到两辆丰田阿尔法面前,赵普仿佛腰板都挺直了不少。韩琦看了一眼他有些火热的眼神,淡淡笑了笑,低头上了车。
在大学生们推杯换盏大块吃肉时,景区内部却来了一群奇怪的人。
“野猪袭击”的消息被通告后,景区内的护林员很快组织了队伍前来处理,并且最终发现了跌下悬崖的那头大野猪。事前事后那群大学生也没再出现,这件事恐怕就此不了了之,不过护林员们却都是附近村镇来的人,对“野猪肉”自然不会放过,便就怎么把野猪吊上来的问题商量起来。
毕竟这么大的块头,分肉能分不少呢。
而就在这时,七八个穿着休闲服、神色却都有些警惕的家伙出现在了山路之上。
此刻天色已晚,景区早就关闭了。这群人的出现得很突兀,护林员上前想要驱赶,但看到对方手里的警官证后,便都老老实实的退在一旁。
之后这群人便开始不断拍照,还拿出奇怪的机器测试起了什么东西,很显然,他们的目标是今日那道突然出现的闪电。队伍里这群人虽然都穿着便装戴着帽子,可一说话口音天南地北都有,称呼也五花八门。要么是“贫僧觉得”,要么便是“贫道认为”…旁边的护林员听不真切,想凑近了却被赶开,于是便老老实实拽起了野猪。
两百来斤的野猪着实不轻,但十来号人都是体格结实常年干活的大小伙子,找来两捆绳子,结合着旁边拾来的木头很快拽了上来。他们这般动静自然让旁边那些“便衣警官”有所察觉,其中一个身材瘦削、领导摸样的家伙走过来拿手电照了一下,就势攀谈起来:“这野猪个头不小啊!怕是对付起来不容易!”
“警官,我们就是捡了个便宜,这野猪白天说追着一群大学生跑,估计是自己失足掉下去了…”
听着对方讲了这些,拿着手电的副局长谭平皱起了眉头。因为灯光照在野猪头的位置,他很轻易便分辨出了那遭受重击后碎裂变形的头骨…
常年和各类尸体打交道的他知道,这根本不是掉下山能摔出来的模样。
“老吴!”
谭平回头喊了一声,旁边一位拿着念珠的中年人扭过头来:“血腥气太重,我不过去。”
“又不是恶心你,这事儿有点问题,让你来看看。”
谭平好说歹说,那位被称作“老吴”的中年人才迈着方步过来,他看了一眼野猪尸体后便道:“被硬物击中脑袋死的,要么是铁锤,要么是石弹。”
这位“老吴”明显有些常人难及的本领,他鼻子嗅了嗅,伸手拿过谭平手里的手电,四处照了一圈,很快捡起来几个石头碎块,目光微眯:“力量大的有些过分了…”
总是古井无波的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惊异。谭平揉了揉眉心,明显是觉得这事有些麻烦。扭头把站在不远处的“同事”喊了过来——很快,这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出了自己的推论,队伍里的气氛也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这野猪我们因为公务需要带走。”
最终,谭平出面和几个护林员交流。而看到几人不情不愿的样子,他补充道:“当然,几位老哥把它拽上来不容易,这是五千辛苦费…”
后面的话不必多说,一群护林员一个月才一千来块的收入,这五千块钱一拍,所有的怨言立马都消失,甚至还帮着这群“便衣警官”把野猪扛下了山。
“冷冻保存,回帝都仔细研究。”
谭平扫了一眼黑漆漆的景区,夜晚的风带着股寒意,但对他来说,这一年前出现的无头悬案更让他心绪难宁。
“同一个地点的第二道闪电…这肯定不是巧合。”
******
夜渐深,在酒店吃了一顿的赵普等人意犹未尽的去了KTV。
这种地方想要制造暧昧气氛很是容易,不过韩琦却没有遂了赵普的愿,以晚餐喝酒导致头晕为理由提前回酒店休息——其实她晚餐只喝了一杯啤酒。
而她的舍友胡丽丽为了安全,陪她一起回了酒店。
大家今天爬山本就有些疲累,中间又是被闪电吓,又是被野猪赶着跑,可以说身心俱疲——体力可以恢复,但精神上受到的惊吓却一时半刻难以复原。在KTV唱了两个小时,往日的麦霸们便都觉得打不起精神,看了眼表,已经接近12点,大家便一起返回了酒店。
四星级酒店的舒适度尚且不错,隔绝了喧嚣与嘈杂后,躺在床上的众人只感觉困乏无比,大多很快睡去。
韩琦没有参加活动,和胡丽丽早早睡下。而男生因为有三个人,所以房费全包的赵普便自己住了一个标准间。
他因为今天韩琦的表现而情绪不佳,有些烦闷的站在窗前抽烟。心中想的全是怎么和她进一步接触并发展感情的事。虽然眼皮一直往下耷拉,可内心却总有不甘。
“有点冷啊…”
窗户外的风的确有些凉,在KTV喝了不少啤酒的赵普打了个哆嗦,他伸手把窗户关上,随即将烟头按向窗沿的烟灰缸,打算去洗个澡睡觉。
黑夜寂静无声,红色的烟头在玻璃中映照出了淡淡的光芒,随手将那点火光熄灭,赵普呼了口气,却是忽然感觉不对——
视线慢慢抬起,眼前窗户的反光中,酒店标准间的两张单人床清晰映了出来,然而此时此刻,赵普却发现两床中间的位置,赫然站着一个白色的人影!
白衣垂下,黑色的长发遮住了面容,但他能感受到对方的目光一直在盯着自己…
赵普只感觉自己从头到脚所有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手一哆嗦,猛地握住了烟灰缸的边缘,随即倏地扭身——
眼前没有任何人。
“呼…呼…”
大口大口的喘了几口粗气,赵普不信邪的重新回头看了一眼玻璃,这一次他没有看到任何倒影,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觉。
他放松下来,可内心却一直在打鼓。想了想,还是给自己的司机打了电话。没多久,膀大腰圆的司机便拎着夜宵进了屋。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和司机聊了会天,吃完了夜宵后便道:“王哥,听说老刘打呼噜声特别大?”
“老刘”是另一个司机,年纪稍大些,为人稳重,但呼噜声大却是出了名的。听他这么一说,司机王品也是无奈道:“是挺大,耳朵里堵口香糖都没用…”
“哦,那你今天睡这吧,明天咱们回去,你可得休息好。”
这让王品喜出望外,也没多想便答应下来。屋里有个伴,赵普心里这才安定不少,但本想去洗澡的他却根本不敢进卫生间照镜子,干脆躺下直接睡了。
“还我女儿!”
但凌晨时分,赵普被梦中不断哀嚎着扑向自己的身影猛然惊醒,他一身冷汗的坐起身,发现自己全身几乎湿透。那种战栗的恐惧让他全身都在颤抖着,直到听到旁边王品的呼噜声后才慢慢缓过神来。
“都是假的,假的。”
他不敢去厕所洗澡,就这般闭上眼努力想睡,可迷迷糊糊间总感觉床前站了个人,睁开眼睛又空无一物。如此折腾快到天亮,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九点钟才起来的众人坐在自助早餐的餐厅里,基本上都顶着一副黑眼圈的模样。
马玉刚端着粥,给自己打了整整两盘子花卷鸡蛋,一边往嘴里塞一边抱怨道:“妈的,这一宿做了一晚上噩梦,觉都没睡好…”
“不会吧?我也做噩梦了。”
“啊?”
旁边的人都发出了惊呼声,一问之下原来他们昨晚都做了各式各样的噩梦,梦见什么稀奇古怪内容的都有。有的被狐狸追着跑,有的是被蛇咬了腿,大家挨个说完了自己的遭遇后,却见旁边的胡丽丽和韩琦一脸惊奇的看着他们。
“你俩…没事?”
“我倒是做梦了,不过也不是噩梦,就是梦见一个女人在河边对我说了几句话,说的什么都忘了。”
胡丽丽端起豆浆喝了一口,扭头望向了韩琦,后者摇摇头:“我没做梦,一觉睡到天亮。”
其实这从她饱满的气色上就能看出来。其他人眼圈青黑,面色枯黄,胡丽丽因为爬山而有些疲惫,但睡得时间长,恢复的不错。韩琦看起来却是“最佳状态”,皮肤甚至隐隐透出些光泽来,眼睛也比平日里更显明亮有神。
这种反差实在巨大,不过科学已经证明熬夜晚睡对身体伤害极大,所以大家把这种结果都归咎于昨天喝酒太多、睡得太晚。
“估计是咱们KTV唱的鬼哭狼嚎,所以回去做了噩梦!”
“还真是,哈哈哈哈…”
嬉笑几句,旁边的胡丽丽却是忽然道:“对了,昨天那个叫赵炎的家伙,不是跟咱们说要早睡觉么?”
她这一说,饭桌上的众人都是安静下来:眼前的事实很简单,早睡觉的两人都没事,晚睡觉的人都做噩梦…这里面,似乎不是什么巧合?
“我妈天天跟我说要早睡,换了个人说,你们就开始疑神疑鬼的,咱们好歹是信仰科学的大学生!”
赵普忍不住出声,但说完话只觉得脑袋疼得厉害。他早上起来就觉得浑身不舒服,肌肉酸痛、脑袋涨疼,现在饭也吃不下去,明显是病了。
联想到昨晚在窗前看到的诡异一幕,他怎么还不知道自己碰到了什么?但此时承认这一点反而会让人觉得怯懦,因此硬撑着不说。
其他人也没多想,嘻嘻哈哈糊弄过去,吃完饭一群人便踏上了返途。众人玩儿的尽兴,在阿尔法上说说笑笑,只有韩琦依旧保持着沉默,时不时的看一眼手中的齿轮——她总有种预感:眼前的一切,恐怕都和那个家伙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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