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她就是没被一巴掌打的头脑嗡鸣措手不及,大概也是什么都回答不了的吧。
她不曾对何乐悦动过手,她要怎么认?
她的母亲也从来不曾好好教育过她,她又该怎么做到他心目中的知书达理友善可亲?
算了吧,就这样吧,她本来,就打算什么都不奢望了的。
脸色火辣辣的疼的厉害,景昕在住院部一楼的大厅寻了处公共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这才慢慢觉得好受些。
已经九点钟了,病房这个时间大都已经熄灯睡觉了,走廊大厅里也静悄悄的,白炽灯关掉了大半,只留下了少数的几盏照明,整个大环境都处于静谧晦暗的状态。
景昕洗脸洗到一半,突然觉得自己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一抬头,就从镜子里看见李亚鑫正鬼鬼祟祟地朝她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小瓶不明成分的透明液体,作势就要朝她泼过来。
景昕立即侧身闪到一边,堪堪避过了那些液体,反倒是镜子遭了殃,因为李亚鑫见景昕突然动了,一时慌张手没拿稳,居然连瓶子一起丢了过去,将镜子砸了个支离破碎,液体横肆。
液体刺鼻,景昕皱眉,这是高浓度的医用酒精!
李亚鑫撒腿就要跑,景昕追上去拽着衣领又将她扯了回来,惯性转了一个圈,将她整个人都摁在了墙上。
景昕手肘做杆抵在李亚鑫的后颈上,质问:“你跟着我做什么?”
李亚鑫身材娇小,敌不过景昕的力气,被景昕摁在墙上动都动不了,只能连声喊冤:“谁跟着你了?我来上洗手间不行啊?”
“上洗手间?你带着高浓度酒精来上洗手间,怎么,是觉得自己心灵丑陋满目疮痍,想顺便给自己的全身都消消毒?”
李亚鑫咒骂:“谁心灵丑陋了?投机取巧蛊惑人心,还勾引陆彦,你才心灵丑陋!”
景昕冷笑一声:“看来又是一个陆彦的死忠粉啊?只可惜陆彦不喜欢你,难怪你要故意害他因为打人被停职,啧啧,因爱成恨。”
李亚鑫挣扎:“我什么时候害陆彦了,害他的明明是你,要不因为你他怎么会动手打人?”
景昕手下更加用力,几乎将李亚鑫右脸挤压的变形:“那又是谁害了我?李亚鑫,如果不是你故意撞了我,我怎么会被打?”
李亚鑫一怔,但立即又反驳说:“你乱说什么,明明是你自己没有扶好那个孩子,跟我有什么关……”
“啪……”
一声脆响,在夜晚寂静的大厅走廊回响,终于获得自由的李亚鑫捂着自己被打的左脸,呆呆地靠在墙上,仿佛被施了定身咒,好半天才红着眼睛期期艾艾地说:“你为什么打我?”
“还不肯认吗?也是,小人物就是小人物,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那要不要我告诉你为什么挨打?”
“为,为什么?”
景昕拿出手机,慢慢搜索着:“知道为什么何东华明明指使你对付我让我出错,最后却将这场医闹压了下去,饶是你四处煽风点火,也没办法让大火燎原烧到我么?你当然不知道,那我来告诉你为什么。何东华不敢把事情闹大,因为急诊输液厅当时的监控录像在我手里,我被打的经过,陆彦打人的经过,当然,还有你故意撞了我的经过。”
要找的东西终于找到了,景昕将一小段截取好的录像点击播放,小小的屏幕中,李亚鑫从休息室走出来,途径输液台时刻意顿足在景昕身后,狠狠撞了一下她的左腰,之后又施施然走向急诊入口,何东华正等在那里。
画面虽小,但很清晰,连同李亚鑫从初始的慌张,到完成任务后释然的得意表情都拍了出来,而景昕也终于找到了她捱的第一个巴掌的罪魁祸首。
原来还是那患儿的奶奶,难怪她的脸能肿的这么对称,只可惜啊,刚刚被何东华补了一记,现在又不对称了。
“都是何院长让我这么做的!”证据当前,李亚鑫连连自保辩解,“景昕你放过我吧,都是何院长让我这么做的呀!”
“那这个呢?”景昕指着水池边的镜子碎片和仍残留医用酒精的小瓶子问,“何乐悦在生日宴上意外摔倒大出血,现在情况不明,你明明在现场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却背着人偷偷朝我身上泼酒精,难道这个也是何院长指使你的,冤枉我醉酒伤人吗?这种手法,是不是拙劣了点。”
何乐悦是公众人物,山顶小公馆又是个极其隐秘的地方,所以何乐悦出事这件事暂时还没有太多人知道,为了不惊动媒体,连送医都是故意绕路到东华医院的。
景家希跟何乐悦最近是热门人物,他们的婚事更在风头浪尖,李亚鑫本想在景昕身上撒一点酒精造成醉酒的假象,再偷偷通知八卦媒体把这件事闹大的。
大众关注的是槽点,越狗血烂俗越有人看,谁会真的管景昕是不是真的醉酒伤人,哪怕事后何乐悦亲自出面澄清这件事,也会有人说她是为了顾全大局委曲求全,景昕这个遭人唾骂的身份是怎么都洗不干净的了,说不定还能将医闹的事情一并闹大。
谁成想竟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李亚鑫懊恼的几乎要哭出来:“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那你又想做什么?景家希,何乐悦,再加上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跟景家希关系暧昧不清的第三者,豪门三角恋,绝对能引起轰动是不是?”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终于认识到事态严重性的李亚鑫忽的醒悟过来,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再不敢砌词狡辩了:“我错了景昕,我不敢了景昕,求求你放过我这一次吧……”
景昕反手又给了李亚鑫一巴掌,她倒是挺喜欢这样的对称美的:“如果这件事真的如你所愿闹大了,谁又能放过我放过景家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