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家坡(1 / 1)

沈老太太进了厨房正门,

正中一张大圆桌,旁边十二张玫瑰椅,桌上已经备好饭菜,

环顾一周,确只见熊姨娘隔着小扇窗在右侧上灶忙着,遂问着宜静:“你大哥怎么不在?”

宜静将原委说了。

老太太毕竟心疼儿子,沉吟道:“天儿也热,早饭也用的晚,这会子倒不急着用中餐。”遂不入座,

往左侧茶室里走去。

这间茶室,南北通透。清一色的明清两朝家具。中间用月洞门隔开。前头饮茶,后间像是个净室,玉恩所料不错的话,供奉的应是茶神陆羽,两旁有幅楷帘:

茶香宁静以致远

茶人淡薄可明志

---乃是陆羽大人对诸葛丞相原话的重新领悟。

一株大槐花树将枝叶尽数遮盖住屋顶,槐花开的正好,一朵一朵的米黄色的长蕊吐露出浓郁的香气,微风从山林间吹来,凉沁凉沁的倒也十分爽快。

沈老太摸到正首摆放的茶座旁坐了下来,回头又拉住玉恩的白衬衫袖子,让到自己身边坐了。

玉恩倒也十分乖觉。

老太太十分有兴趣的问他:“玉恩啊,家里平时听不听戏啊?”

沈音点着脚尖跳了几步跟了进来,在两旁的宽背长条凳上作了,听了这话,怕她奶奶又作怪,忙娇嗔到:“奶奶---你又作什么啊?”

玉恩老老实实的回答:“家里也听戏的,有宴会的时候会叫人上门唱曲子陪客人,有时会去戏园子里听戏,要是逢着大日子,我爹还会请戏班子来家里唱堂会。”

老太太听了,撇一撇嘴说道:“我知道了,你们家听的是越剧是也不是?”她指了指沈音说道:“我这个小孙女子,就会唱京戏,咱们今天就要她唱出给我们听听好不好啊?”

沈音不悦意了,哎,跟进来就是个错误啊:“人家的脚不好呢~”

“又没让你站着,你跟那儿坐着也成。”沈老太太脑袋灵光的很。

沈音嘟着嘴,用手一指况玉恩:“可是他在这儿啊~”

玉恩把头一低,显得格外诚惶诚恐。

“哎我说你这孩子,”老太太见到玉恩受了委屈,她忙安抚玉恩道:“我看这况小哥儿就十分喜欢,面善的很,合我老婆子的眼缘。”

她转过头对沈音说:“我把你个不孝顺的小没良心的。孝顺孝顺,顺且不顺,谈什么孝心?你唱你的,唱的不好,奶奶我可是要罚的。”

沈音一看玉恩成功骗倒自家奶奶,不由得冲着况玉恩翻了个白眼。

沈老太太加重了语气:“音儿,不许无礼!”

又喊宜静:“静儿,我的戏瘾犯了,去我房里把壁上挂着的京胡取来,给你侄女儿配上。”

宜静笑着去了,老太太转身复又转嗔为乐,讨好沈音到:“音儿乖,不许耍孩子脾气!好好唱一个,奶奶重重有赏。恩,就唱你最拿手的‘贵妃醉酒’如何.”

音音见况玉恩在奶奶面前极力卖乖装小白,引得奶奶倒偏着心像着他,正气不打一处来,突然脑袋一拍,有了~

“奶奶,我唱可以唱,像那个反四平调子现在唱不合适,得捡我拿手的《金玉奴》才行。“

“成!就依你《金玉奴》也使得。”沈田氏允了。

玉恩见沈音选了这个曲目,内心暗暗叫苦。

果然,音音开腔就是卖惨,竟还拿着手帕子拭着泪:

“非是我性倔强不肯从命,思前情想往事我伤透了心”

沈奶奶还跟那儿叫好:“恩,真不赖。”

开始还听得:

“金玉奴女儿心生悱恻,想不到救他命也暖不了他的心。“音音眉眼盈盈动情;

“我的父人忠厚心地良真,实指望收留他儿婿两当半子传孙”音音演绎得情真意切;

又唱:“他忘却了风雪中救活一命,下绝情把我这结发之妻救命恩人推,推入了江心。”音音悲痛欲绝;

后来越发坐不住了,因为音音正在化悲愤于力量,准备执棒相捶,而目标,自然是他这个‘无情郎’了;

“今日当着了义父义母,要把这嫌贫爱富薄情无义冤仇血债算一个清”她双手合十,盈盈拜像沈老太太;

“儿要问做县令知法犯法罪加几等,望义父明镜高悬执法严明。”横眉冷对了;

“老义父若不吧恩情准,我父女沿途乞讨在本京城把冤申”千夫所指了;

“也不让这忘恩负义,阴毒手辣,不法之徒”音音的手已经成功指向了他,抖手;

“他他他再害黎民!”干脆有力,收宫。

沈田氏听的正是过瘾,拍手叫好“好,音儿这个“棒打无情郎”唱的真是合着我的心坎坎。过瘾吧?”她笑着问着沈玉恩。

玉恩只得也陪着笑说,“不错,竟是有几分荀老板的影子。”

他侧脸瞄到音音在偷偷笑,意义不喻自明,得意洋洋。---分明是变着法儿骂他。

沈晋茗带着杨泽如回到沈家大宅的时候,皮黄漫天,悠扬婉转。

两个人站在大门前,迎着清幽透凉的穿堂风,一消暑气。

沈晋茗见后堂热闹,却暂不往后头去--怕扰了他娘听戏的兴趣。

他先带了泽如在铜盆里洗净了手,然后将瓷瓶里井水镇着的凉茶倒了两杯。一杯递给了泽如,泽如忙两手接了;一杯自己饮用。

两个人走了这一路,早已熟悉了很多。沈晋茗现在看杨泽如已是满眼欣赏和赞叹,“幸亏带了你去,不然那么些马钱子现放在眼前我竟不晓得用,还有那些个金钱草,拔了那么些,混在水草里,幸亏你还认识。”

杨泽如用手划开附在额前的汗津津的短发,顺手拿起一把蒲扇,朝被汗水染湿的白色紧身衬衫微微打去。就这样出了一身汗又复回到阴凉处,倒显得他面上越发白净,神态俊逸悠然,长长的睫毛衬着深邃的双眸,像天空一样纯净,又像大海一样深沉。他不疾不徐地说:“家父颇通晓医理,我跟着他一起学过一些皮毛。等下将这些草药洗净,将马钱子、栀子,桃根、合上桃仁,杏仁,生蒲黄,金银花捣烂,用白酒调成糊状,敷在音音脚上,清热解毒、散瘀消肿,要是家里还有田七粉,见效更快。”

“田七是有的,”沈晋茗拍了一下大腿,呵呵一笑:“我怎么把这味给忘了?!今年春上买了好些,细细磨了成粉,这个时候用最恰当不过了。”

“有了这味药,其他地龙什么的倒没必要收了,处理起来麻烦。”泽如微微一笑:“倒没得叫音音看了害怕。”

沈玉恩看音音有诡计得逞后的胆大妄为,不由的嘴角微微一笑,计上心来。他存心想要戏弄一下音音。

趁着沈田氏高兴,他向着奶奶说:“奶奶,既然奶奶今天兴致这么好,孙儿也想唱一出给奶奶听听解解闷儿。”

沈老太更为高兴,不意之外的大喜,“那更好了。”

“奶奶,最近《红鬃烈马》最是火爆,我跟音音对唱一曲《武家坡》可行?”

“不行,奶奶,我嗓子痛”音音马上抗议。

“别扯谎,刚才不才好好的吗?”沈老太太直接反对,“孝顺孝顺,我看玉恩着这孩子就是懂得顺着奶奶。这才是孝顺。”

宜静不合时宜地换了过门,胡琴一响,就听玉恩落落大方地执起一方压茶板,击节作快板唱到:

“他三人与我有仇恨,咬紧牙关他就不认承”

音音只得接着“我父在朝为官宦,府中金银堆如山。本利算来有多少?命人送到那西平川”

玉恩开始调戏模式“西凉川四十单八站,为军的我是要人不要钱。”

音音反击:“我进相府对父言,家人小子有万千,将你带到官衙内,打板子,上夹棍,丢南牢,坐监禁,管教你思前容易退后难。”

玉恩浑然不惧:“大嫂说话理太偏,为军的哪怕到衙前,衙里衙外我打点,管保大嫂你就断与咱。”

两个人刀对刀来,枪对枪,极其有趣的紧。

沈田氏好久没有听过这么好的戏,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景。

站立的男子一身紧身骑马装,修身的剪裁显出非常好看的身材比例,调皮多艺,风趣有情。

坐着的女子也不示弱,倔强而骄傲,毫不认输;偏生的一幅好样貌,引得男子恋恋不已。

当沈晋茗带着杨泽如出现在茶室门口的时候,沈老太太正携着况玉恩,慈眉弯弯,笑意盈盈,像收获了宝贝似的,别提多开心了。

熊姨娘低声唤到:“老爷回来了?”

这场热闹的欢笑才渐渐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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