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教科书上的图文和视频上的博物馆珍藏,穆老师竟十分给力地拿出了自家的祖传宝贝。
当解开指纹锁,从幽蓝的金属小箱子里取出来置于掌心时,很多学生都惊呼着站了起来,探头而望。
只见是一只椭圆形的黑陶物件,上面有六个小圆孔,还刻有很古朴的花纹。
“这是我祖辈传下来的真正的古董,确切的年代不可考,但至少是800年前的东西。”穆老师用手指万分爱惜地触摸着它,而后道:“鉴别一件物品是不是老货,首看包浆,又称“黑漆古”。它是在悠悠岁月中因为灰尘、汗水,把玩者的手泽,或者土埋水浸,经久的摩挲,甚至空气中射线的穿越,层层积淀,逐渐形成的表面皮壳。它滑熟可喜,幽光沉静,告诉你,这件东西有了年纪,显露出一种温存的旧气。
大家看我手中这件器物,就完全符合对包浆的定义……”
理论知识,结合着实物的近距离观察比较,让学生学得有趣,又感观深刻。
在所有人都听得津津有味时,那月脂只是静静地盯着这件东西。
这物件,她认得。
不是老师口中的“造型奇特的工艺品摆件”,而是古乐器之一--埙!
老师讲解完包浆,又开始讲起工艺的时代特性。指尖顺着上面的刻纹勾划着纹路,从绘画技巧与其所含的底蕴来赏析。
一节课的时间,在老师的侃侃而谈,和学生的惊叹艳羡中结束。
眼看着老师就要带着埙离开,那月脂站起来,走到讲台边。
“那月脂同学,有事吗?”望着拦在面前的女生,白须白发的穆老师笑眯眯地问。
女生都骄纵,犹以这位那大小姐为最。但是,最近,浪女回头的样子,确实赢得了许多老师的称赞。这位穆老师,也是其中之一。
那月脂盯了眼他挟在肋下的箱子:“穆老师,这件器物不是工艺品摆件,而是一件乐器,它有自已的名字,叫埙。”至少,在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时空,它叫埙。而在这里,既然它的名字已被历史的尘烟掩埋,那就叫“埙”吧。至少,她不会让它沦落到成为一件工艺品摆件的地步。一件乐器的存在价值,是发声成曲,这是它的尊严。
下课了,准备冲向食堂的学生都望向了讲台前的两人。
莱尔莎丽撇嘴:这个蠢女人倒是参加过不少的拍卖会,家里古董定然不少。不过,就她的眼力,能分得清真假吗?现在,竟然还卖弄起来了。她能比专业的穆老师还博学了?穆老师的家族,不是最豪富,不是最有权,却是历史最悠久的家族。没看到人家随随便便拿出一件东西就是800年前的古董吗?她倒是比主人更知道它的用途,真是马不知脸长。
伊玛脸上荡起笑容,双目深注着讲台方向:那个东西,形状古怪,怎么都不像是件乐器。
周正与李果及候爽等几个,倒是对那月脂信心满满。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还是比较了解她的性格和能力的。没有把握,那月脂根本就不会出声。而她的底牌,你永远也摸不清。她既然说,那是一件叫做“埙”的乐器,那就一定是。
对这件奇怪的物件,穆老师已看了几十年了,也查了无数的古籍与资料,甚至找了许多业内德高望重的专家相询,至今依然未搞明白,它除了摆放着供人观赏形状和图纹外,还会有什么功能。
现在,这个小姑娘,竟然淡定及肯定地对他说,它是件乐器,还有特定的名字,叫“埙”。
他不相信她真认得,却也抱着不伤学生自尊心的良好师品,将箱子重新放回讲台,而后开锁,把它又取了出来。
“既然,你能认识它,一定知道如何让它发声吧?说实话,老师不太相信呢。所以,需要你用事实来说服我。”
那月脂看着伸到自已面前的古物,光是看着,就能感受到沉甸甸的历史积淀。
那月脂伸手,双手把它从老师的掌中捧了出来。
杨仙娆那一世,她学过许多乐器,古琴、琵琶、筝、阮等,但最爱的却是埙。
爱埙音的“沉稳厚润”:沉静,稳重,淳厚,圓润。
当嘴唇触上它的上端吹吼,手指就位,前世的感觉立马就自记忆的深处席卷上心头。气息自口而出,手指轻动,一首《哀郢》袅袅而来,不绝如缕。
自第一个音发出,所有人都痴傻了,震惊了。
天幻玄音般古雅神秘,犹如先哲之语,沉静肃穆,旷古高远,发人幽思冥想,如金凤瑟瑟,如泣如诉。不同于时下的乐器普遍的哗众取宠,或黯哑,或叫啸。它深沉含蓄,发人深省,同时又敦厚质朴,古雅而端庄,自重而本分。
童秉圣望着教室中,少女手执那只乐器放在唇边吹曲,眼神飘渺,浑身都散发着神秘的气息,像是来自异世界的神灵,随时都会归去一般。
自车祸后,她一直都显得与众不同,但以此时为最。
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好像她与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
一曲终了,那月脂手指摩挲着埙光润的表面,抚过那六个孔。而后,平静地将它归放回了箱子里。转头,望向窗口,与童秉圣对视。
此时,无论是教室的门口还是窗口都挤满了闻声而来的人,有隔壁班的学生,也有听到声音而赶来的老师们。甚至于,还有迎接童少将军进校招兵的校长与其他校领导。
穆老师率先清醒过来,拍起手掌。于是,教室内外,掌声雷动。
(俺是饥饿的存稿箱君,坏主人从来都不喂饱俺,好不容易肚里有了两章,就又让俺吐出来了。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