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夫人的面色不是很好看,“你说的是什么话?苏家如何怠慢你了?你身子弱,秀山村民风淳朴,环境安逸,让你在那里是想要你好好休养罢了。”
苏龄玉恨不得翻白眼,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也难为她说得这么笃定。
苏大夫人明显不想让她再多说什么,转头看向白鹤道人,“道长,这孩子到底也是苏家人,不知道长可有法子破解?”
白鹤道人一身正气,一双明眸里,仿佛看破红尘一样平静无波,让大夫人都觉得是受到了洗礼。
“恐怕要让施主失望了,贫道并无化解之法。”
苏老夫人的眉头立刻就皱起来,却又听见他继续说,“不过,暂时压制倒是能够做到,贫道的先师在白云观中曾布下阵法,应是足以压制住小施主眉间的黑气。”
他说话很慢,却字字有力,让人丝毫生不出怀疑的心思来。
苏龄玉垂下头,额前的发丝完美地遮住了她的一个白眼。
吹得都没边儿了,还阵法?他怎么不说他那儿有祖师爷祖传的灵丹妙药呢?
不过若是他说了,没准儿别人还真能信。
白鹤此人,做事十分有分寸,比如阵法之类,可有,可没有,谁也说不好的东西,不太容易引人怀疑。
至于更虚无缥缈的,他一般是不说的。
“这么说,是要让她去白云观中才行?”
苏大夫人有些迟疑,然而她的目光才转向老夫人,耳边就听见一个声音。
“我不要去白云观!”
苏龄玉全身都是抗议,“谁知道这道士是不是真的?我以后会只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大夫人,您别让我去白云观!”
谁都知道,道观可不是享受的地方。
清苦,孤寂,无聊,寂寞,冷。
将一个才刚刚回到苏家,体验过锦衣玉食的小姑娘送去道观,对她来说不啻于是个噩耗!
苏大夫人刚刚的犹豫立刻就消散了,看向老夫人的目光也灼热了一些。
“老夫人,白鹤道人的名声连媳妇都听说过,想来也是值得信任的,白云观说起来,离曲兰镇并不远……”
苏龄玉立刻着急了,“我不要去!我才刚回来,为什么又要赶我走?苏曼玉的病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苏大夫人立刻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够了,在道长面前这般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道长又如何?谁知道他是哪里来坑蒙拐骗的?你们这样对我,是会后悔的!”
苏大夫人面色忽然一顿,目光紧紧地盯在苏龄玉的脸上。
苏大夫人无法描述此刻心里的震惊和憎恶,难道这个死丫头,又打算要克她们苏家的人了?
她立刻就下定了决心,必须要将苏龄玉送去白云观!
看出了苏大夫人眼里的情绪,苏龄玉的心安定了下来。
她就怕走不成。
不过……,苏龄玉瞥了一眼仍旧站得笔直的白鹤,这家伙可记仇了,自己说他坑蒙拐骗,应该没事的吧?
……
苏龄玉很快被赶回了院子里,芷兰和沁竹也很快来了,开始帮着她收拾东西。
“我不去!”
“龄玉姑娘,你就别为难咱们下人了,大夫人说了,若是姑娘听话去白云观住些日子,等到姑娘出嫁的时候,大夫人会给姑娘多准备些嫁妆的。”
芷兰好言相劝,和沁竹两人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直将苏龄玉说得没了脾气,恨恨地转身回去了屋子。
两个丫头这才松了口气,让跟来的大夫人的丫头回去,说她们一定会好好看着苏龄玉的。
这件事儿就如此定下了,没有人在意苏龄玉的想法。
苏曼玉知晓的时候,精神都好了起来。
“真的?那个丧门星要去白云观?”
“由不得她不去。”
苏大夫人摸了摸曼玉的头,目光怜爱,“白鹤道人说她会连累到苏家,特别是八字与她相近的人,也难怪你会缠绵病榻。”
苏曼玉的眼睛眯起来,“我就说了是她的关系!”
“那白鹤道人瞧着便是有真本事的,给他送香火钱他都不收,高风亮节,十分让人佩服。”
苏曼玉心情极好,只要能将苏龄玉给弄走,不管是什么她都愿意信奉的。
等苏龄玉走了,她一定要多捐些香火钱给白云观,让他们好好儿“招待”那个丧门星才行。
……
苏府像是多一日都不想留苏龄玉,迅速地给她收拾好东西,只一辆马车就将她给打发了。
也没有多给她派人,依旧让芷兰和沁竹两人陪着。
苏龄玉还闹着想要跟大夫人和老夫人告别,结果谁也没见着,这才垂头丧气地上了马车。
然而马车的帘子刚落下,她脸上的遗憾和怨怼便荡然无存。
“总算是出来了。”
苏龄玉靠在车厢上,青芝立刻将柔软的包袱塞过去给她垫着。
“姑娘,不知道白云观里咱们常住的那个厢房还在不在。”
青芝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苏家人对她们的态度十分明白,能离开苏家绝对是一件好事。
苏龄玉扬了扬嘴角,两人的心情都十分轻快。
在外面儿赶车的芷兰和沁竹,心中对苏龄玉已是再不敢有反抗之心。
天知道这个一直被苏家遗弃在外的小姑娘,哪里来这么大的能耐?居然连白鹤道人都能请得动!
半路上,白鹤道人来了苏龄玉的马车里。
他仍旧是那副仙风道骨的做派,盘着腿,坐在苏龄玉的面前。
只不过脸上之前那种浩然正气,变成了慵懒和邪气。
“坑蒙拐骗?嗯哼?”
“我也没说错啊,你还说我眉间有黑气呢。”
苏龄玉语气平静,却将装了吃食的食盒,往白鹤的面前推了推。
反正都是从苏家拿来的。
白鹤也不拘谨,随意挑了个放入口中,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开口,“你眉间确实有黑气不错,这会儿出了苏家,黑气才淡了。”
“呵呵呵,道长好神通。”
苏龄玉这会儿脸上的笑容,才是真真切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