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三娘萎靡不振的蜷缩在稻草堆里,身上盖着不知从哪里淘换来的旧褥子,白皙的脖颈上还缠着一条厚厚的牛皮项圈。
半个月前,她刚刚被关进了这里的时候,觉得这简直就是传说中的无间地狱。
然而连续十几天的劳作下来,这里却已经成了扈三娘最后的避风港。
至少像条狗一样被拴在这里的时候,她不会被那些悍‘妇’们辱骂、殴打;至少盖着那条霉味十足的旧褥子时,她不需要在瑟瑟寒风中、被人当成猴子一样围观——更何况,她身上的恶臭早就已经过了那条旧褥子。
此时,身心俱疲的蜷缩在褥子里,扈三娘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独龙岗下,骑着闪电枣红马在山坡上、在田野间,肆意的驰骋着。
等带着一身香汗回到家中,仆‘妇’丫鬟们早就烧好了洗澡水,那热气腾腾的浴桶里洒满了‘花’瓣,旁边是用上等蜀锦做成的‘毛’巾,这样她擦身子时,才不会伤到自己细嫩的肌肤……
“起来!你个小蹄子什么‘春’呢?快给老娘起来!”
突然间,一阵急促的喝骂声将扈三娘惊醒,她这才现自己依旧蜷缩在破旧的褥子当中,只是两只手不知何时伸进了衣服里,胡‘乱’的‘搓’‘揉’着——也许就是这番举动,让那悍‘妇’误会了什么。
扈三娘连忙把手拿了出来,不成想却在手心上现了许多泥垢,心中不由的一悲,险些便落下泪来。
不过她可不敢当着这些悍‘妇’的面哭出来,忙调整了一下情绪,哆哆嗦嗦的站起来,强笑道:“宋姑姑这般晚了还来奴婢这里,却不知有何吩咐?”
这已经不是扈三娘第一次,大半夜里被人叫起来做些‘乱’七八糟的杂事了,因此她才会应对的如此熟练——当然,这所谓的‘熟练’当中,写满了屈辱与痛苦。
那姓宋的悍‘妇’却不急着开口,而是上下打量了她半响,直到看的扈三娘头皮麻,这才不咸不淡的道:“你这小蹄子倒真是好命,说不定过了今晚,便不需要再干那些粗活了。”
说着,冲‘门’外一招手,道:“来啊,把东西抬进来伺候着!”
扈三娘正莫名其妙间,就见两个健硕的仆‘妇’抬了只浴桶进来——虽然扈三娘做梦都想要洗澡,可真看到这浴桶之后,她却是面‘色’大变,紧接着浑身软,险些又瘫倒在稻草堆里。
她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来了!
哗~哗~
看着一桶桶开水被倒进浴桶当中,‘荡’起层层的水雾,扈三娘心中也如同开了锅似得,各种念头纷沓而至。
自己刚被擒道这里时是怎么想的?
好像是‘宁愿一死,也要保住清白’!
可是……
忽的,扈三娘只觉颈间一松,却是那牛皮项圈被解了下来。
扈三娘心中一动,要知道,以前每次出去做活儿的时候,她都必须带上一副脚镣,到了地方还要在腰上套上一条细铁链——如今是她被擒以来,第一次被去掉所有枷锁。
她下意识将目光落在了‘宋姑姑’的脖子上,虽说自己现在有些虚弱,但出手对付这等无知蠢‘妇’,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
“呀~!”
这时一个负责干活的仆‘妇’叫了起来:“宋家嫂子,你怎得把这小蹄子解开了?听说她功夫不错呢,万一……”
“万一个屁!”
宋姑姑却是满不在乎,嗤道:“如今这整个阳谷城都是佛爷说了算,她就算会些‘花’拳绣‘腿’又能怎得?难不成还能‘插’上翅膀飞出去?!”
说着,她在扈三娘肩头推了一把,催促道:“还愣着干嘛?赶紧过去脱衣服啊!”
这宋姑姑用的力气并不大,扈三娘却踉跄着往前扑出好几步远,直到靠近那浴桶,这才稳住了身子。
知道此事,她才现浴桶旁还点了两盆银霜炭,方一靠近,便觉得浑身燥热。
她正恍惚的盯着那火盆打量时,两个仆‘妇’却已经凑了上来,一边唠叨着,一边伸手去解她身上的衣服:“小娘子,这可是你攀高枝的好机会,服‘侍’好了佛爷,说不定明天我们就得叫你一声姨娘了。”
“是啊,就算做个开脸丫鬟,也比成天受这份罪强得多。”
“你到时候可千万别犯倔,我家佛爷虽然是个大大的好人,可杀起人来却连眼都不眨一下的!”
“是啊,就算不杀你,把你送回来继续做苦力,你也受不了啊!'
说实话,这期间扈三娘不是没有想过要反抗,可不知怎的,那反抗的力气从心里传递到四肢,却只剩下软绵绵的一丝,举手投足间,倒反而方便了那些仆‘妇’动手。
于是片刻之后,扈三娘便赤条条的站在了浴桶旁,身上只剩下最后一件遮羞物。
“啧~这小身段!”
一个仆‘妇’啧啧赞道:“怪不得能被佛爷惦记上呢。”
另一个却催促道:“赶紧的,耽误了佛爷的好事,咱们可吃罪不起!”
嘴里这般说着,两人却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就那么眼巴巴的看着,似乎是在指望扈三娘,自己脱掉那嫩绿‘色’的小肚兜。
扈三娘更慌了,双手护在‘胸’前,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却听‘门’外有人怪腔怪调的道:“呦,还没下水呢?若是这小蹄子不愿意便算了!反正佛爷也只是一时兴起,待会多喝上几杯,说不定便忘了这事!”
两个仆‘妇’对视了一眼,忽的压低声音道:“外面好像是夫人身边的丫鬟!”
那宋姑姑也紧张的道:“莫不是夫人吃醋了?要不算了,反正她自己也不乐意!”
说着,三人急急忙忙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便往扈三娘身上套。
“不!”
扈三娘这时却忽然有了力气,夺过那几只粗糙的大手,急道:“我……我要见武大!没错,我要见武大!”
说着,她咬紧银牙,便直接扯断了那肚兜的系带!
而那最后一片遮羞物落地时,扈三娘也给自己的怯懦找到了借口——自己这些日子来受到的委屈,全都是那武大郎所赐,如今既然有机会,那自己为什么不趁机刺杀他呢?!
只要能杀掉武大,眼下这些许的羞耻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