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独家发表,一小时后替换,若有被误伤的正版读者非常抱歉。沈容却是无心欣赏这样的繁华,他一条巷子一条巷子地察看着,像是在找什么人,素来温和的眉眼此时却满是担忧。
“不好啦!那个疯子又开始到处抓人啦!”
他刚从五巷出来,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尖叫。
“什么?她不是消失了两个月吗?怎么又出现了?”
“我还以为她已经冻死在哪个角落里了!”
尖叫声刚一落,整条街上但凡年轻一些的男子都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倾刻后,像是才反应过来,都一脸惊慌,开始躲瘟疫一般四处逃窜。
“哎哟!”有人跑得太急,一不留神滑倒在还未融化的雪地上,他恐惧地望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也顾不得整理仪态,爬起来便仓皇逃跑,深怕慢了一步就会被人追上。
原本还算热闹的街上一阵鸡飞狗跳之后,清冷了许多,只有街边的摊贩与几名买菜的老妇摇头叹息:“曾经多么张扬鲜活的一个姑娘,怎么说疯就疯了!”
也有人感慨万分:“家中连着出了那样的事,一眨眼间,这世上就只剩她一个人了,能不疯吗?”
“小子!我看上你了!”
少女清脆的嗓音在街尾响起,也不知是哪个倒霉的没有逃脱,被抓到了,有几人好奇的想往街尾看,却又不敢看,那姑娘没疯之前手腕上的软剑便已不饶人,现下没了理智,只怕更不饶人了,再怎么喜欢看热闹,也要在保证自己小命不会受到威胁才有闲心去看不是?
独独沈容,听到这个声音后先是一愣,而后眉眼间的担忧被狂喜取代,他加快脚步循着声音找过去。
绕过墙角,他顿住了步子。
找到了!此时提着的心才算是完全放回肚子里。
在他面前约莫五步开外,身着单薄素衣的许酒头发散乱,正将一个清俊的红衣少年用手臂困在墙壁上,大冬日里她还赤着脚,却像是不觉得冷一般,少年显然是被吓到了,面色苍白,战战兢兢看着眼前明显神志不清的少女,深怕她一个不开心就弄死他。
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少年的回应,许酒有些不耐烦了,柳眉倒竖,再度开口时声音也大了几分:“我说我看上你了!”
被这样一吼,少年才反应过来,吓得一个激灵,竟顺着墙就这样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把许酒跪得措手不及,只看着他连连磕头求饶:“女侠你就放过我吧,我有心上人了!我不能对不起她!”
看着他的反应,许酒愣了一愣,而后蹲下身,睁大眼睛看着在自己面前磕头的少年,像是要看清他的模样,然,看清之后,她瞬间如泄了气的皮球,跌坐在地上,双眸也失了光彩,再不去纠缠这红衣少年,只是喃喃自语:“你不是苏迎……你不是苏迎……”
少年看她这样,有些莫名,不大理解她为什么突然肯放了自己,但也仅仅是愣了一会儿,见得许酒似乎没有注意他了,忙趁机从地上爬起来飞奔离开,徒留许酒茫然坐在地上举目四望。
看着许酒失了魂的模样,沈容叹了口气,即便是已经神志不清到认不请人了,她却还是记得跟苏迎相处时的点点滴滴,也只有在碰到同苏迎相似的人时脸上才有别样的神采。
他缓步过去,在她面前蹲下身,将出来寻找她时带的裘衣披在了她身上,系好带子后,又抬起她的脚,轻轻给她擦干了脚底融化的雪水,她的脚冰凉冰凉,沈容替她捂了好一会儿才捂暖和。
穿好鞋袜,沈容才抬起头,朝着许酒伸出手,轻声道:“酒酒,我们回家。”
许酒双眸无神,任由沈容牵着她的手往定国公府的方向走过去,一路不言不语,就如一尊会走动的瓷娃娃,毫无生气。
握着许酒冰凉的手,思及许酒刚刚的模样,沈容心底隐隐有些疼,他依稀记得许酒儿时每次看到苏迎总是喜欢将他逼到墙角,而后邪魅一笑:“小子!我看上你了。”而苏迎总是淡淡回她:“哦,我看不上你!”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也成了他们之间每次见面时的开场白,很无聊的把戏,但许酒喜欢这样玩,苏迎便陪着她玩了五年。
刚刚见到那少年时,沈容便明白,许酒是因着那少年一身的红衣以及与苏迎当年相似的身型便将他错认成了苏迎,又因着那少年同苏迎截然不同的反应瞬间从梦中惊醒过来。
西街巷尾到定国公府的路不算短,沈容牵着许酒走得极慢,许酒也就乖乖跟着他,安静得全然没了多年前的张扬跋扈,直到二人走到定国公府门前。
远远便有人迎了上来,此时的定国公府早已不是当年许酒的那个家,里面也没了她熟悉的家人,许酒见着有生人朝自己走来,下意识的把沈容的手抓得紧了几分,怎么也不肯再往前走一步,如今的她这么依赖自己,沈容很开心,连带着眼底也有了笑意,怕他们把许酒吓跑,他挥了挥手示意下人都退下,转头对许酒笑得十分温柔:“别怕,这是你的家。”
“家?”许酒有些懵懵懂懂,松开了沈容的手,盯着敞开的大门,良久,她才抬起步子进了屋。
见得她肯进去,沈容松了一口气,不禁想起两个月前他刚刚回京便听得定国公府在两年前被抄家后定国公病逝,景阳长公主自尽,独独留下疯癫了的许酒不知去向的消息。他找到许酒的时候,她已经失了记忆,衣着破烂地坐在早已被贴了封条的相府门口,看着斑驳掉漆的大门嘿嘿笑着,手里还拿着不知在哪儿捡得已经发了霉的馒头。
离开三年,再回京城早已物是人非,苏家没了,定国公府没了,许酒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