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是在宫外,她早就冲进军帐,让韩秀给自己主持公道了。
可惜,自从进了皇宫,她就像被关进了笼子里一样。皇上在外庭上朝,她连内宫的门都出不了,更别提擅闯朝堂了。
柳随珠垂下眼帘,遮住了眼中的恨意。
她恨石娇娥,更恨韩秀!
此时,皇上的子嗣还少,所以,她和韩毅还有一席地位。
可是,随着皇上不断的宠幸新人,子嗣也会越来越多。若是她被人争了宠,毅儿再多几个弟弟,那么,她很容易就会被人取代!
柳随珠使劲的握着拳头,指甲掐进了手心——她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她要让韩秀立太子!
一定要立太子!
否则,她和韩毅的优势,很快就会荡然无存!
……
柳随珠等在正阳殿外。
而朝堂之上,众人却已经噤若寒蝉。
“皇上,不能再拖下去了……”工部尚书低着头,硬着头皮上前,希望韩秀能早做决定。
浊河水患,已经淹了上百个村庄!无数的房屋倒塌,良田瞬间变成水泽,百姓死伤无数,几万人沦为流民!
灾民需要地方接纳,还需要朝廷开仓放粮,否则,数万灾民活不下去,定会流窜成为盗匪,四处抢掠粮食,甚至,干脆揭竿起义。
生活之艰辛,生活之艰难,如果没有亲身体会过,或许永远也感受不到。
这些受灾的百姓,一旦得不到妥善的安置,在饥饿和死亡的胁迫下,很快就会化身暴民。
没有粮食吃一定会饿死,朝廷如果不给放粮,光靠吃草皮和树根,他们能撑多少时间?!
撑不下去了,该怎么办?!
那就只能去抢!
为了活下去,灾民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人就是这样,一旦前后左右都是绝路,困在原地只能等死,那么就只能拼命淌出一条血路!
“皇上,浊河沿岸连日暴雨,已经有不少地方决堤。没有决堤的河坝,恐也撑不了多久……”
“渭河,泾河,水位不断上升,若是大雨再不停止,恐怕连京城附近也会受到波及……”
其实,早在五月初,浊河沿岸就曾下过暴雨。只是,那次的时间并不长,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六月中旬,绵延小雨一直在下。工部尚书当时就提过,需要检查和修葺堤坝,做防洪准备。可是,谁也没有料到,洪水会来的这么快!
六月的最后几天,倾盆大雨突然瓢泼而至,一连下了四五天,到现在还没有停止的迹象。
暴雨引发了山洪,泥石流,还有浊河沿岸多处堤坝的决堤。
村子被淹,房屋倒塌,数万百姓流离失所,千顷良田直接绝收。
原本七月底就能夏收的,可如今还剩不到一个月,稻子却被雨水打倒,直接腐烂在田地里。
“徐尚书……”韩秀强压下心底的暴虐,捏着拳头冷声问道,“徐尚书,户部还有多少余粮?”
“臣……臣……”徐侍郎低着头,冷汗不停的往外冒。
他刚接任尚书的第一天,就大笔一挥去,给工部拨了一大笔钱粮,用来检查和修葺堤坝。
然后,越王又找上门来,说兵部需要大批的粮草,好配合着周将军,去集中兵力攻打北晋。
如此,京郊粮仓里的余粮,已经去了十之七八,根本剩不下多少了。
他本以为,再过一个月就能征收赋税,今天年景不错,定会是个丰年,到时候国库自然充盈。
可是,谁曾想到,谁曾想到……
“徐尚书!朕问你,到底还剩下多少钱粮?!”韩秀脖子上青筋爆出,已经快要压制不住。
他甚至不用听到答案,单看徐尚书的反应,就知道余下的钱粮一定不多!
可是,到底少到什么程度?!
“臣……臣……”徐尚书不敢擦汗,任由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流,流进了眼睛里,刺的眼睛发疼。
“臣不知……”徐尚书说完这句话,就仿佛泄了气一般,瘫软的跪在地上,一脸灰败之色。
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掌了大权,有人来要粮食,他就放了出去。他只知道,马上就要收赋税,户部不会缺粮。
他别的什么也不知道!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怎么会想到,会遇到洪灾!
这是天灾,是天灾!
不是他的错!
“徐尚书,这就是你所谓的尽忠职守,不负皇恩?”韩秀冷着脸,面色铁青,如覆寒霜。
“臣,没有想到……”徐尚书仍跪在地上,头碰着地面,如一滩烂泥般,半响抬不起来。
他也想尽忠职守,他也想国库充盈。可是,国库原本就不足,如今又遇上了百年难遇的洪水。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幸运的事从来不会连续到来,而祸事却会接二连三。
韩秀沉着脸,语气冷淡,“把他给我拖出去。”
立马有侍卫过来,将徐尚书堵着嘴巴拖走了。不管如何,这个的徐尚书,都活不过今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