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娇娥很早就收拾好了东西,寸步不离的陪在韩琅的身边。
经过了昨天一整夜的开解,韩琅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但是,却更加的沉闷,就像老人一般寡言少语,暮气沉沉。
“传皇上口谕,封二皇子为太子。为维护两国邦交,太子暂居于北晋,即日出宫!”刘全亲自来传了口谕。
可是,立太子乃是国之大事,韩秀竟然只用了一个口谕,连正式的圣旨都没有。
如此之敷衍!
“本宫打算亲自送太子出京!”石娇娥看着刘全,面色平静的说道。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刘全敢阻止她,就留下这个奴才的狗命!之后,任何进内宫来传旨的人,只要敢阻止她出京,都要死在这内宫之中!
前庭是韩秀的地盘,但内宫却是她的势力范围!
若韩秀不允许她出京,不允许她亲自送儿子离开,那她就干脆鱼死网破,不顾一切的韩秀同归于尽!
“皇上早有意旨,娘娘若是想要送太子,也可以跟着一块出宫。”刘全早就得到了韩秀的吩咐,要劝说石娇娥出京。
韩秀怕石娇娥不肯去做人质,所以,一直隐瞒着石娇娥真相。如今,石娇娥自己主动的提了出来,倒是省了刘全的一番唇舌。
“娘娘!”婉夕上前了一步,眼含期盼的看着石娇娥。
她是石娇娥的贴身丫鬟,自然也知道石娇娥的打算——娘娘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去北晋,她又岂能留在皇宫里面?
“娘娘!还有奴婢!还有奴婢啊!千万不要忘了奴婢!”婉如也不甘落后,急切的站了出来,眼巴巴的看着石娇娥。
她也要跟着娘娘啊!否则,去了北晋之后,娘娘身边岂不是无人服侍?!
“你们两个跟着本宫。”石娇娥点了点头,看到采薇和采莲也露出了期盼的神情,不由得莞尔一笑,道:“宫里总是要留人的。你们两个留在这里,不要想着四处乱跑。”
采薇和采莲的神情,一下子就灰暗了下来,无精打采的低着头。
可是,石娇娥真的没办法带那么多人!她是去做人质,又不是出宫游玩!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要费多大劲,才能陪着琅儿一起呢!
更何况,还有欣儿!
一想到欣儿,石娇娥就有些犹豫。楚阳虽然是正人君子,但他毕竟是北晋之王。若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北晋的大军才是第一位!为了保护北晋大军,他什么都可以牺牲,也都可以抛弃……
没有人能知道,楚阳什么时候会失去耐心,会彻底的被韩秀激怒,然后将她们母子三人全部杀死!如果带着欣儿,就又多了一个人承担风险!
可是,把欣儿留在大顺,留在韩秀和柳随珠身边,那才是更加危险!
韩秀和柳随珠,其实还不如楚阳!
世间安得两全法?又能保护儿子,又能保护女儿?
……
出了内宫之后,很快就到了前庭。
看着近在咫尺的金銮殿,石娇娥的眼神瞬间就犀利起来。
她能猜的到,韩秀此时就在金銮殿里,和大臣们一起商议朝政。而此刻的韩秀,一定不愿意见到她,更不愿意让她和朝臣们接触。毕竟是做贼心虚,自然怕她在文武百官面前开口质问,更怕她开口指责。
“刘公公,太子出宫为质,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本宫觉得,无论于公于私,他都应当亲自去向皇上辞行。”石娇娥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都在滴血。
琅儿这是要去敌营为质啊!
生死两茫茫,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可是,韩秀竟然连送行都不出现,连看都不肯看儿子一眼!难道,皇上就能如此无动于衷,连儿子的最后一面都不肯见吗?
琅儿还是为了他才被送走的!虎毒不食子,他怎么能如此的心安理得?!
“娘娘息怒!皇上近日公务繁忙,许是没有时间见您的。不如,奴才先送您和二皇子离宫?”刘全眼珠子一转,就想要混过去。
他其实并不知道韩秀的态度——皇上只说了让他去宣旨,送皇后和太子出宫,并没有再提别的。不过,他私自揣摩圣意,觉得皇上应该是不愿意见皇后的。
毕竟,谁做了亏心的事情,会喜欢上杆子的等着人骂?
皇后娘娘昨日说的那些话,到现在还在他的耳边打转。如果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娘娘毫不留情的喝骂皇上,那皇上的颜面往哪里搁?
“皇后娘娘,还请早日启程,不要让奴才为难。”刘全嘴上仍旧恭敬,但眼中却已经露出了不耐烦地神色。
他对羽林卫使了个眼色,一旦石娇娥打算反抗,羽林卫马上就会上前,强制的把石娇娥等人送出宫外,塞进马车里面。
等彻底的送走,就别想再回来了!
不过,这一次刘全却是算错了。就在他和石娇娥僵持的过程中,金銮殿的大门竟然打开了,韩秀亲自率领着文武百官,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琅儿!朕的好儿子!”韩秀走到众人的面前,却没有看石娇娥一眼,只是蹲在了韩琅的面前,握住了他的肩膀。
“是父皇无能!让你在如此年幼之际,就不得不背井离乡,承受这么多本不该属于你的挫折!”韩秀的眼中,是浓浓的疼惜和自责。
可是,即便再怎么不舍,他却仍旧没有收回成命。在场的文武百官都能看的到,他其实是在努力的克制着自己,连嘴唇都颤抖了,却仍旧强忍着不舍,只指拍了拍韩琅的肩头。
这是属于父子的交流,这是父亲对儿子的信任!
“琅儿,你一定要牢记,你是朕最优秀的儿子,也是朕最骄傲的儿子!你是大顺的太子,为了保护大顺的子民,只能承担起责任!”韩秀抓着儿子的手臂,脸上的不舍已然退去,只剩下一片坚毅之色。
“朕的儿子!一定会比朕做的更好!朕等你回来!”韩秀拥抱了儿子一下,然后捶了捶儿子的肩窝,脸上是与有荣焉的神色。
就仿佛韩琅所做的一切,都让他倍感到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