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放晋王进来,她有一半是在试探,有一半是在做戏。
她看出了楚阳对娘亲的心思,而且也不怎么讨厌他,所以就想要试探一下,看看楚阳的人品如何,是否值得信赖。
“军中有医官,我这就让人来给你娘诊脉。放心,不会有事的。”楚阳松开了手,又忍不住理了理石娇娥的碎发。
他的动作很轻柔,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幽深的眸子里却透着一抹关切。
“休息两天,等你娘亲养好了病,我就带你们回祖地。”楚阳站起身来,认真的看着韩欣,很郑重的承诺。
带石娇娥回祖宅,给他的父母长辈们敬香,也好把她留在祖宅,好好的安置下来。然后,他再安心的攻打南湘,把韩秀的人头砍下来!
韩秀一死,他和石娇娥就没有阻碍了!
“多谢晋王!”韩欣弯腰行礼。她其实不太懂,回祖地是什么意思,代表了什么意义。但她能看出楚阳的表情,应该是在乎娘亲的。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就有两个传令兵,抱着柔软的被褥送了过来。
厚厚的褥子是天青色的,外层是非常顺滑的绸缎,上面还绣着祥云的图案,看上去就不是普通人能用的。
至于被子,其实就是一个夹被,用两层的绸缎缝在了一切,和褥子是一整套的,相同的布料和颜色,还绣着相同的图案。
因为准备的比较仓促,楚阳竟然把自己的被褥收拾了一下,让人给石娇娥送了过来。而他的帐篷里面,此刻已经空空如也,连一坨稻草都没有了。
被褥才刚送到,军中的医官也来了。
看到石娇娥身下的被褥,医官的神色明显一滞,然后态度也变得认真了许多。他认认真真的诊了脉,又斟酌着开了药方,甚至还亲自去抓了药,守在炉子前熬煮。
呵呵,能盖着晋王的被子,他可不敢有一丝怠慢!
……
无巧不巧,石娇娥在诊脉的时候,楼玉娘也在诊脉。
石娇娥到北晋做人质,已经接近两个月了。而楼玉娘的身孕,此刻也已经有三个半月,差不多快四个月了。
妊娠反应早就开始了,闻到一丁点味道就会想吐,走几步路就累的慌,整天就想躺在床上不动,然后天荒地老的睡下去。
可是,越是需要休息的时候,越是一点也不得安宁。这两个月的时间,楼玉娘几乎每日都提心吊胆,过的非常不顺心。
没有皇后娘娘给她挡着,昭阳殿早就没有了往日的威严。柳随珠曾多次派人来找她的麻烦,甚至,不止一次的下手暗害她。
有一次,她的卧房外面被人泼了油。还有一次,她的衣服上被染了陌生的香。甚至,有时候柳随珠会派人送来吃食,还要人看着她吃下去。
一次又一次,楼玉娘小心翼翼的躲避,不让自己着了柳随珠的道。她甚至向韩秀告过状,想让韩秀给自己主持公道。可惜,她高估了自己的身份,韩秀只是警告了柳随珠一番,却没有给她任何惩罚。
“孙大人,本宫的脉象如何?现在能不能看出来,怀的到底是儿子还是女儿?”楼玉娘有些急切的追问。
与刚进宫的时候不同,此时的楼玉娘已经多了几分功利心。她开始在意自己的身份,在意自己是不是受宠,在意自己能不能把柳随珠压下去。
如果说,一开始她是想给哥哥和蒋大哥复仇,是想要杀了柳随珠这个恶人。那么现在,她更想做的却是和柳随珠争宠,是想要把柳随珠压下一头,让她屈居于自己之下。
她还是想杀柳随珠,但却不是为了大哥,而是为了争宠。
“娘娘莫急,您的月份还有些浅,暂时不好分辨。且容老臣仔细的诊脉,以免给您的判断出现失误。”孙太医紧紧的皱着额头,一遍又一遍的诊脉。
一般来说,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在妊娠第七八个月的时候,就能够通过脉象诊断出来。有些精通妇科的,三四个月也能诊出来,只不过比较容易出错。
要不是他欠了崔二一个人情,一定不会现在过来,这么早就帮着楼娘娘诊脉。这一旦出了错,他一辈子的医名就毁了。
“有劳孙太医了!”楼玉娘点了点头。她很重视这个孩子,特意拖了崔二帮自己联系了太医,提前进行诊脉,就想知道自己到底怀的是皇子,还是个不值钱的公主?
若是个皇子,她自然要好好保护,以便将来母凭子贵。只要她多费些心思,说不定还能把儿子扶成太子。将来,她也能够成为皇太后,真正的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不过,若只是个女儿……
楼玉娘敛下了眼睑,神情瞬间阴沉了下来。如果是个女儿,能生下来固然也很好。但若是实在生不下来,倒不如用她为自己换些利益!
“娘娘,老臣诊了三遍,差不多得出了同一个结果。”孙太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小心的抬头看了看楼玉娘的脸色。
“孙大人,但说无妨!不论是什么结果,都怨不得大人,只能怪本宫福薄。”楼玉娘的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民间有一句话,叫做——先开花,后结果。娘娘这一胎虽然是公主,但下一胎说不准就会是皇子了!”孙太医垂下头,不敢看娘娘的表情。
这宫里的女人啊,嘴上说的再怎么不在乎,但实际上却没有一个不在乎的!
每个人都盼着怀孕,都盼着能给皇上生下子嗣,都盼着自己生下的是儿子,然后通过儿子来帮自己固宠,顺便争一下太子之位。
虽然都是皇家的血脉,但公主和皇子之间,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孙大人,您说的这个结果,到底能有几分把握?用不用再诊几次脉,至少再确认一下,也免得出错。”楼玉娘的脸上,明显的露出了不甘。
公主!竟然只是个公主!
她要个公主有什么用?能继承皇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