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生孩子，不干净，未出阁的小姑娘还是离远点的好。
林菀也清楚在万氏这种传统的古代女人眼里，生孩子都是污秽之事，生孩子的产房更是不干净，别说不相干的小姑娘，就是产妇的男人也都不会进去。
林菀是医生，现代医学系统培养出来的临床医生。在她眼里病人不分男女，女人生孩子更是件极神圣而又危险的事情。
她的教育和性格不允许她见死不救，何况她也不放心让万氏一个人去。
万一红秀真有点什么差池，万氏如何能应付得来。
所以，尽管万氏严厉呵斥，她依旧坚持要跟着。
外头的林德益都快急疯了。
“万氏你快点啊！这都人命关天的时候啊，你怎么还磨磨蹭蹭的啊！”林德益大吼大叫，急的嗓子都变调了。
万氏也是着急，跺了跺脚，拉过三女儿的手：“你跟我去可以，但不许你进产室，听见没？”
“我知道了，咱们快去吧。”
林菀先应下来。
万氏一手提着灯，一手拉着三女儿，走到院门口，把门打开。
林德益只穿着单衣，连棉袄都没来得及套。急的面红耳赤。万氏看着有点不忍，犹豫了下，想回去拿件衣服给他，却被林菀拽住了。
“娘，那边生孩子要紧。”她心想这不着调的渣男，冻死活该！
万氏也就作罢，跟在林德益身后，深一脚浅一脚的朝她们原本住的地方跑去。此刻天上正飘着雪，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北风呼呼的吹，吹得人骨头缝都疼。
林菀裹紧棉袄和头巾，拉着万氏的手，顶着风雪，艰难的到了小院门口，断断续续的女人喊叫声，从风雪中传来。
“快点，巧巧他娘，你快点去啊！”林德益急的直跳，直接叫出了往日的称呼。
万氏听的心中一颤，沉默着垂下头，加快脚步走进产室，十分自然的把林德益和林菀都隔在门外，然后带上门。
“啊，疼死我了啊，我不想生了，我不生了啊……”
红秀的惨叫声从门里传来。
听着倒还挺有力气，林菀扒着门缝看了一会，想悄悄推门进去，却被林德益一把揪住了胳膊，吼道：“臭丫头，你进去添什么乱？”
他把林菀扯到门口。
风卷着雪粒，直接灌进了林菀的领口，冷气冲的她狠狠的打了个喷嚏。
“放开我！”无名火窜上林菀的头顶，她甩开林德益的手，怒道，“你老婆生孩子，你不进去帮忙却躲在这里，你才废物！”
林德益没想到这个三女儿说话如此泼辣，愣了愣，道：“女人生孩子的地方那么脏，男人怎么能进去？再说我又没生过，进去能帮什么忙？”
“脏？”林菀冷笑道，“你不是女人生出来的？”
“臭丫头你怎么跟我说话的？我是你爹！”林德益听着屋里传来的惨叫声，急的直冒汗，“怎么还没生出来啊，这也太慢了……”
林菀冷眼旁观：“真不知道我娘生孩子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这么着急。”
“你娘都生五个了，红秀这才第一次生，这能一样？”
“呵呵，我娘也不是天生就会生孩子啊，她生林巧巧时不是第一次？”
“老子懒得跟你废话！”林德益说不过她，就恼羞成怒起来。
林菀朝门口凑了凑，停了一会，问他：“里头该不会只有我娘一个人吧？”
林德益居然难得的脸色一红：“这么大半夜的，我也找不到别人来帮忙啊……”
“你连稳婆也不找？花钱就行了啊，人家早就习惯半夜上班了！”林菀觉得这林德益脑子进水了，竟然让一个没有任何医学经验，甚至连接生经验都没有的女人来帮忙。
会生孩子不代表就会接生啊！
这林德益当真抠门到死。
“你就算舍不得花钱请稳婆，你起码可以去喊你娘来帮忙啊！”林菀说道。
“什么我娘？那是你奶奶！”林德益恼怒的瞪她，“你奶奶年纪那么大了，天寒地冻的，大半夜喊她过来作甚？”
林菀冷笑起来：“哦，请稳婆你怕花钱，叫你娘来你心疼。合着就我娘活该白白的听你使唤？你可别忘了，我娘现在跟你已经和离了，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来帮个忙怎么了……”林德益也显然也知道自己理亏，低声嘀咕。
林菀朝手上哈着气，搓了搓被冻的发麻的手，蹦蹦跳跳的跺脚，听着屋里传来的叫声，正考虑怎么躲开林德益的视线偷偷进去时，就看见门猛地被拉开，万氏白着脸跑出来，满手都是血，惶急道：“不好了，红秀她晕过去了！”
“什么，怎么回事？”林德益急不可耐的推开林菀，跑到万氏面前，问道，“那孩子呢，孩子生出来没？男孩还是女孩？”
万氏急的叫道：“这个时候你还关心男孩女孩！孩子还没生出来啊！”
“怎么会没生出来？”
“生出来啊！”万氏满头大汗的说，“我估摸是胎位不正，生了半天也生不出来，红秀都疼晕过去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啊，要出人命的！”
林德益吓的脸色发白：“这，这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啊！”万氏急的眼圈儿红了，“他爹你快点拿个主意来。”
两个人都是没主意的，只能对着干着急，直跳脚。
林菀提着药箱子朝里头，边走边道：“娘，你去烧热水来。林德益，你马上去请华郎中来，请他带一些能够催产的药物！”
“请郎中？这，这得花多少钱啊……”林德益为难起来。
万氏气的不得了：“哪个女人跟了你真是瞎了眼！人命重要还是银子重要？难道你不想要儿子了？”
以旁观者的心态去看林德益和女人相处，倒是让万氏看清了这个男人的本质。
林菀觉得不虚此行。
万氏吼道：“我出钱行了吧，你快去叫郎中来！”
林德益这才急忙转身去了。
万氏看向林菀。
林菀吩咐：“娘，你赶紧去烧开水，这里我先照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