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夏在旁边问道。
宋安然点点头,她当然舍不得。
“这屋里的所有摆件,都是我亲自布置的。还有这屋里的家具,也是我亲手画了图纸,交给木匠打造出来的。这里是我起居的地方,更是我最后的港湾。只要进了这个园子,我就觉着安心,就好像这处院子已经和我融为一体。”
这番话,宋安然是说给喜夏听的,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院子里的一草一木,屋里的一桌一椅,都凝聚着她的心血。
以后,这处院子就要封起来,除了她之外,没有人能够再住进来。或许等过个十年二十年,宋家添了人之后,这里会迎来新的主人。屋里的摆设也会相应的发生变化。
一想到这个可能,宋安然心里头就有些难过。
就好像自己辛辛苦苦装修起来的房子,又被人一榔头给敲掉了。
可是这个情况是不可避免的。世上没有永久的东西,自然也没有永久的房子。
宋安然一声叹息,罢了,都要嫁人了,偏生这个时候变得多愁善感,都不像自己了。
宋安然拍拍脸颊,她应该高兴一点。她马上就要嫁给颜宓,做颜宓的妻子,世上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
喜夏伺候在宋安然身边,“姑娘要不要最后练一回字。”
宋安然眼睛一亮,是啊,既然明天就要离开了,为什么不在离开之前像平日那样生活呢?
宋安然笑着对喜夏说道:“伺候笔墨。”
见宋安然展开笑颜,喜夏也高兴起来,“奴婢遵命。”
喜夏伺候笔墨,宋安然则挥毫泼墨。她将所有的感情都倾注于手中的笔,纸上的字。她想用这些文字,永久的纪念这一刻。她不能永久地住在这里,但是她可以用文字,用画作记录她在这里的生活。
宋安然这一写,就写到天黑。
喜夏点燃了蜡烛给宋安然照明,又担心宋安然累着了,担心她伤了眼睛,少不得在旁边提醒,“姑娘,该歇息了。明儿天不亮就要起来梳妆打扮,得忙整整一天。姑娘今晚要是休息不好,明儿只怕撑不住。”
宋安然抬起头,看着桌面上的大字,心里头还是很满意的。最近她很忙,也就懈怠了读书方面的事情。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天,她的功力也没退步。
嗯,等去了颜家,她得照着以前的习惯,每天写一张大字。如此一来,既练了字,也增加了修养。
宋安然放下毛笔,问喜夏,“喜春回来了吗?”
“回禀姑娘,喜春已经回来了。她看姑娘正忙,就没进来打扰。”
宋安然洗了洗手,对喜夏说道:“去将喜春叫来。”
“奴婢遵命。”
喜春进了小书房,笑着给宋安然见礼。
宋安然问她,“三妹妹同老爷见面,情况怎么样?”
喜春说道:“回禀姑娘,三姑娘挺有勇气的,当着老爷的面,直言想要嫁给霍延。一开始老爷还板着脸,显得很不高兴,怪三姑娘不够矜持。
后来三姑娘说,她名声早在那场祸事中就已经坏掉了,稍微讲究点的人家都不可能娶她。让她低嫁到普通的官宦人家,整日里勾心斗角,伺候公婆,应酬妯娌,不如嫁给霍家。
好歹进了霍家门,她还能过几天松快的日子。而且霍延对她也是真心的。以我们宋家的门第,也不怕霍延欺负她,更不用担心霍延会纳小妾膈应她。
三姑娘说了很多,没想到还真的打动了老爷。老爷让三姑娘不要着急,等忙完了姑娘的婚事,自然会考虑她的婚事。三姑娘挺高兴的,她让奴婢谢谢姑娘,若非姑娘鼓励,她也没这勇气。”
宋安然笑道:“这都是三妹妹自己努力,我可没做什么。”
顿了顿,宋安然又说道:“今年倒是喜事连连。下个月沐文大表哥就要和庄姑娘成亲。接下来还有菀儿姐姐,还有蒋沐元,蒋沐风他们。看来我还得多准备几分礼物才行。”
喜春说道:“侯府一年内就要办三四场婚事,侯府有那么多钱吗?可别到最后,又到姑娘这里来打秋风。”
宋安然摇头笑道:“你就太小看侯府了。自从三老爷去了南州开矿,那银钱就跟流水一样的进了侯府的库房。如今的侯府,虽然比不上我们宋家豪富,却也是不差钱的。四场婚礼,外加嫁妆聘礼,的确要花不少钱。不过以侯府目前的财力,肯定能够承担。”
喜春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侯府不差钱就好。奴婢还真希望侯府长长久久的富贵下去。否则侯府就该三天两头的跑到姑娘面前打秋风了。”
宋安然嗔怪道:“你这分明是在埋汰侯府。侯府要是真的困难,肯定会来打秋风。却也不会像你说的那样,三天两头的打秋风。”
喜春嘻嘻哈哈的,“奴婢就是随口一说。姑娘千万别怪罪。”
“如今我自然不怪罪你。不过等明日进了国公府之后,你可要在嘴上上道锁。有什么话,你私下里同我说就行了。
千万别在其他人面前胡说。正所谓人言可畏,你随意说的一句话,经过别人添油加醋,拐几道弯,就会变得面目全非。估计到最后,连你自己都不知道那话的源头在你身上。”
宋安然很严肃,语气也很严厉。她身边的几个丫头都是懂事的,但是宋安然还是要敲打她们一番,让她们警醒一点。她们在颜家没站稳脚跟之前,可不能疏忽大意。
当然,颜宓很爱宋安然,也肯定会替宋安然出头。但是宋安然在颜家生活,不能所有事情都指望颜宓替她出头。
如果事事都要靠着颜宓,那她在颜家永远别想站起来,也别想获得他人的敬畏。当然,也不会有人在意她的意见和想法。
颜家,对宋安然来说是新的家,也是新的战场。
宋安然早已经做好了上战场的准备,所以她不惧。同时她也要做好全方位的准备,不能让人看轻了。
宋安然在丫鬟们的伺候下吃了晚饭,之后散步消食。磨蹭了小半个时辰,这才洗漱上床睡觉。
宋安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心里头惦记着颜宓,不知道颜宓现在在干什么,是不是同她一样紧张得睡不着觉。
宋安然咬着薄唇,她想在结婚前见见颜宓,可是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哎呀,一想起颜宓,就不免脸红心跳。颜宓还真的是她的克星。
宋安然又痴痴地笑起来,想到明天就要嫁给颜宓,做颜宓的妻子,还要和颜宓洞房,宋安然就觉着好激动。
颜宓在期盼着这一天,她何尝不是期盼着这一天。
有人在卧房门外敲门,是喜春。
“姑娘睡了吗?“
宋安然说道:“还没睡。可是出了什么事?”
喜春在门外说道:“刚才太太派她身边的嬷嬷送来一个匣子,说是送给姑娘的,让姑娘今晚务必看一眼。明儿只怕没时间。”
“拿进来吧。”宋安然披衣起身。
喜春将匣子拿进卧房,就放在宋安然的床头。
宋安然打开匣子,里面放的是书。好奇怪,小周氏为什么半夜派人给她送书,这书送的可真是莫名其妙的。
突然,宋安然看到挂在衣架上的大红嫁衣,顿时脸颊泛红。
宋安然已经想到了这书究竟是什么书。
宋安然对喜春说道:“你先退下休息吧。明儿一早大家都要早起,可不能太累了。”
喜春好奇地看着匣子里的书,真想看一眼。不过宋安然既然不给她看,她也不敢开口要求。这毕竟是小周氏送给宋安然的。
等喜春出去后,宋安然才拿起书本翻越。果然是她猜想中的古代版‘小黄书’
看着古代版的男女房事教科书,宋安然有些哭笑不得。真是难为小周氏了,竟然还想到给她送教材。
宋安然看着书册,嗯,上面的画十分清晰,而且姿势各异。连男女脸上的表情,都画得纤毫毕现。该露的露,该隐的隐,画这本教科书的人好生厉害。不仅画技了得,连对人心的把握也是分毫不差。既能引起大家的好奇,又不过分的暴露,让人难为情。
啧啧,这分明是一本价格高昂的房事教科书。亏得小周氏舍得拿给她。
宋安然心头想着,等她看完了,要不要还给小周氏?
要是她真敢还给小周氏,小周氏一定会羞得没脸见人吧。哈哈,小周氏那么仙儿的一个人,身边竟然会珍藏着房事教科书。只怕这本书让宋子期受益良多。
嗯,不能再继续想下去。腹诽长辈不太好,尴尬。
宋安然翻阅着书册,仔细看着上面的动作姿势,还有男女脸上的表情,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样。“
哎呀,这个姿势好高难度啊,这是将人折成了九十度啊。哎呀,这姿势真够*的,趴在窗台上就不怕被路过人的看到吗?
咦,还有放在书桌上的,墨汁倒了一地,干脆用人体画画。
啧啧,果然创意无限。
宋安然看得有趣,却没将这种事情联想到自己身上。她就没意识到,终有一天,她也会被颜宓压在书桌上,墨汁掉落地上,然后两人热情的来一发,直接用人体作画。那场面,不知得有多激烈多*。
一本册子很快就被宋安然看完了。
看完之后,宋安然还有点意犹未尽。于是宋安然又拿起书册,看第二遍。
这第二遍可就比第一遍仔细多了。
上辈子宋安然也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不过接触同实战还是有区别的。
宋安然开始仔细研究上面的姿势,她真的很好奇,那么高难度的动作,真的有人能做到吗?
宋安然试着将自己代入画册中的女人,将颜宓代入画册中的男人,顿时宋安然就产生了一种不忍直视的感觉。
好污,好污,污到没有下限了。不行了,她脸红得不行,都没办法见人了。
要是明天一见到颜宓,她就忍不住回想起画册上的动作该如何是好。
宋安然抬手拍拍自己的脸颊,不能再看了。干脆将画册放在枕头下面。
宋安然躺进被窝里做鸵鸟,她可是纯洁的人儿,怎么能够胡思乱想了。
可是脑子里全是那种画面,赶都赶不出去。
宋安然发现自己中毒了,中了一种将名为将颜宓代入画册中男人的毒。一想到那些画面,宋安然就忍不住想起颜宓。想到颜宓那身腱子肉,那腰,要腿,那结实的手臂,那强壮的身体。
当她被颜宓抱入怀中的时候,那种快要窒息的又幸福地感觉。
宋安然感觉自己快要昏眩了。她咬着被子,脸颊红红的,双眼像狼一样发光,一副饥渴想吃肉的模样。
宋安然闭上眼睛,想象着颜宓脱掉衣服的模样,她一定会克制不住的扑上去的。就算不扑上去,她也一定会流鼻血的。
嘤嘤嘤,要是明天真变成那样的话,她就没脸见人了。颜宓一定会笑话她的,然后还趁机调侃她,逗弄她。
哎呀,她都被颜宓给带坏了,脑子里全都是一些见不得人,乱七八糟的念头。
宋安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是放任自己的思维,继续胡思乱想,还是想想别的事情。比如背背书,平静一下自己的心绪。
对了,那本画册不能放在枕头下面。明儿一早,自己起来的时候肯定不记得这回事。丫鬟们一收拾床铺就看到啦。到时候她真的该找个地洞钻进去。
宋安然从枕头下面拿出画册,心里面在挣扎,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又翻开了画册。
这画册做得实在是太精美,已经具备了几本的收藏价值。
宋安然告诫自己,只能单纯的看,不能胡思乱想。
可是脑补这种事情,哪里能受控制。
一看到画册里面的男人女人,宋安然就忍不住想要代入。明知一代入要糟糕,可是已经将人代入进去了。
哎呀,这个动作要是换做颜宓来做,肯定没问题的。颜宓武功高强体力好,抱着个人就算抱着一晚上也不是问题。
天啦,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啊。
难怪古往今来,所有的家长都不允许小孩子看类似的书籍。实在是因为此类书籍有毒,看了之后就会一直想,想停都停不下来。
宋安然赶紧将画册合上,然后放到匣子里面锁起来。明儿这匣子就随着她一起到颜家。等在颜家安顿下来后,她在想办法处理这本小册子。
宋安然赶紧躺回床上,闭上眼睛。心里头默念《论语》。
背完《论语》还没睡着,宋安然又开始背《大学》,背《诗经》,背一切她能背的书。
就这么折腾自己,宋安然总算将自己折腾得睡了过去。
这个晚上,宋安然做了好多好多的梦,每一个梦都光怪陆离,让人看不清猜不透。但是无一例外,梦境的最后都是她和颜宓躺在床上,然后颜宓对她这样那样的乱来,她想反抗,身体却软得能够掐出水来。
正所谓口嫌体正直,真是要命哦。在梦里面宋安然都快羞死了。更别提醒来后回想起那些梦,宋安然都觉着自己还能若无其事地让喜娘折腾自己的头发,脸颊,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天还没亮,宋安然就被叫了起来。然后开始沐浴更衣。之后略微吃了两口早饭,喝了小半杯茶水,就被要求坐在妆台前,开始梳妆打扮。
喜娘一边给宋安然装扮,一边说着吉利喜庆的话。比如说宋安然和颜宓是天生一对,郎才女貌,门当户对,男帅女美等等。
又说宋安然是她见过的所有新娘子里面最漂亮的。尤其是脸上娇嫩的肌肤,嫩得能够掐出手。
一听‘掐出水’三个字,宋安然就想起梦里面,身体软得好似一滩水一样的样子。
哎呀,真是好羞耻。
这一切全怪颜宓那个混蛋,要不是颜宓三番五次的撩拨她,她又怎么会胡思乱想。
宋安然目光所及,正好看到放在妆台上的匣子,就想起匣子里面的精致画册。嘤嘤嘤,这是要逼死她啊,完蛋了,她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这可怎么办啊。
宋安然端坐不动,脑子里却想到飞起。
那画册记录的那些画面,那些动作,那些姿态,她竟然记得一清二楚。宋安然第一次觉着,记忆力太好也是一种罪,自己受罪。要是记忆力差一点,她都用不着这么苦恼了。
“姑娘今儿真美。姑娘平日里也美,但是近日格外的美。国色天香,便是形容姑娘的。”
喜春在旁边说道。
宋安然盯着镜子中女人,妆很浓,几乎将整张脸都给遮盖了。唇很红,红得让人惊心动魄。
说实话,宋安然不太喜欢这个妆容,真的太浓了点。当然,漂亮是真漂亮。配上这个妆容,整个人就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多了几分身为女子的风情和魅惑。
宋安然很清楚,这算是比较标准的新娘妆。新娘子嘛,成亲第一天就要洞房,自然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好让新郎看到的第一眼就被惊艳到。
漂亮的新娘子,加上被惊艳到的新郎官,之后的事情自然就是水到渠成。
都说好的开始就是成功了一半。完美的洞房夜,也可以代表美满的婚姻生活就此开始。
果然结婚这一天,就该大红,一身红,红到让所有人都不能忽视,所有人都为她惊艳的程度。
宋安然眨眨眼,笑了笑,说道:“本姑娘这样子真的好看?”
喜春和喜娘都连连点头,异口同声的说道:“姑娘好美!”
宋安然抿唇一笑,心里头想着,颜宓会不会在揭开盖头的第一眼就被惊艳到。她和颜宓经常见面,她的各种面目都被颜宓瞧见过,她还能惊艳到颜宓吗?
突然之间,宋安然竟然没了信心。
哎呀,这就是婚前恐惧症吧。
没想到两辈子第一次体会到婚前恐惧症,也真是让人无语得很。
打扮好了,便换上大红的嫁衣。
一身红火的宋安然,越发得惊艳,惊艳到让人睁不开眼的地步。
宋安然对着穿衣镜,前后打量。嫁衣很美,妆容虽然浓了点,却难以掩盖自己的天生丽质。
瞬间,宋安然又恢复了一贯的自信。她相信,当她这副模样站在颜宓的面前,颜宓一定会被惊艳到。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颜宓被惊艳的模样。
“姑娘,老爷和太太过来了。”
宋安然赶紧迎了出去。
宋子期瞧着宋安然,同被惊艳到。
“我女儿好生美貌。真是便宜了颜宓那小子。”
小周氏站在一旁掩嘴一笑,“老爷说的对。我都舍不得二姑娘嫁人。不过想到两家隔得近,我又释然了。”
小周氏拉着宋安然的手,对宋安然眨眨眼。
宋安然秒懂,小周氏显然是想问那本画册她有没有看。宋安然微微低头,羞涩一笑,“多谢太太。”
小周氏也秒懂宋安然的意思,她笑道:“能帮上你就好。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我和老爷过来,就想和你说说话。”
宋子期狐疑地盯着宋安然和小周氏,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宋安然同小周氏笑而不语,这是她们的小秘密,才不会告诉宋子期。
宋子期笑了笑,也不在意。
他跟着宋安然走进厅房,显然是有话要嘱咐宋安然。
小周氏抿唇一笑,识趣地说道:“我去看看二姑娘的行李有没有收拾好。”
说罢,小周氏就带着丫鬟们出了厅房。
宋子期看着穿着一身大红嫁衣的宋安然,很是感慨,“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马上就要嫁作他人妇,为父实在是舍不得。”
“女儿也舍不得父亲。”宋安然悲悲戚戚的,眼看就要哭出来了。
宋子期连忙说道:“莫哭,当心将妆容给哭花了。”
宋安然仰起头,如此,便能让眼泪不流下来。
宋子期郑重其事地对宋安然说道:“今儿你就要嫁作他人妇,做他们家的儿媳妇。为父有几句话要嘱咐你。”
“请父亲吩咐。”宋安然恭敬地说道。
宋子期沉吟了片刻,才对宋安然说道:“安然,无论你的身份如何变化,你始终都是我的女儿,是宋家娇养长大的嫡女。我希望你到了颜家后,该守的规矩守着,该做的事情去做。
但是若是有人欺你年幼,又欺你是初来乍到,便处处排挤你,为难你,你不必客气,直接打过去就行。出了任何事情,都有为父替你出头。
另外,孝敬公婆这是你应该做的,公婆说的话,要是有道理你就听着。要是不顺耳,你就当做耳旁风,不必放在心上。面子上敬着他们就行,没必要刻意亲近。
安然,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做了这么多事情,为父对你寄予厚望。你嫁到颜家是结两姓之好,不是给他们颜家人欺辱的。谁要是对你不敬,你不必顾忌太多,该打的就打,该骂的就骂。
使出雷霆手段,杀鸡儆猴,自然不会再有人跑到你面前闹事。总之为父希望你,不要为了迁就别人,考虑别人的感受就委屈自己。
颜家人要是不尊重你,那就打到他们尊重。实在不行,大不了回家。我们宋家的大门会一直替你敞开。你的院子,为父也会一直替你留着。总而言之,千万莫要委屈了自己。”
宋安然心头很感动,也很激动,她躬身说道:“多谢父亲教诲。父亲的话,女儿会一直谨记在心。也请父亲放心,女儿是不肯吃亏的性子,颜家人欺负不到我头上。再说了,还有颜宓。”
宋子期点点头,“你有这个准备就好。为父盼着你和颜宓琴瑟和鸣,和和睦睦的过日子。不过小两口过日子,吵几句嘴也是正常的,你也没必要放在心上。”
宋安然抿唇一笑,“父亲放心吧,如何和颜宓相处,女儿有分寸。至于颜家其他人,以后少不得要请父亲帮我出头。”
“替你出头本是应该的。”宋子期笑了起来。
宋子期也知道,以宋安然的性子肯定不会吃亏。但是他身为父亲,总是舍不得,放心不下,总要唠叨几句让才能安心。
宋子期看着宋安然,笑着说道:“我家闺女今日真美,真是便宜了颜宓那小子。”
宋安然羞涩一笑。
宋子期看着宋安然,生出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来。本想着安然还小,还能多留几年。哪里想到,一转眼安然就要出嫁了。
宋子期忍不住又嘱咐道:“到了颜家后,要好好保重。遇到事情不要慌乱,冷静下来想一想,总能想到解决的办法。
受了委屈也别憋在心里面,小心憋出病来。颜老太太还算明理,你可以试着同她亲近。当然也别太勉强自己。人与人之间来往也是要讲究缘分的。
实在不行的话,没必要主动贴上去。你是我宋子期的宝贝嫡女,在家里,我连骂你都舍不得,自然不能让颜家人欺负你。”
宋安然笑道:“父亲放心吧,女儿肯定不会委屈自己。要受委屈,也该是颜宓受着。”
“这话说得没错。颜宓是男人,他本就该多承担一些。要是颜宓混账,你且告诉我,我替你收拾他。”
宋安然只觉好笑,说道:“女儿记下了。这番话过两天我就转告给颜宓听,让他不敢欺负我。”
宋子期哈哈一笑,“正该如此。”
此时,喜娘从外面急匆匆的进来,“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大门口,姑娘赶紧准备着。“
宋子期起身,对喜娘吩咐道:“你好好照顾姑娘,本官先去外面应酬。”
“遵命!”喜娘躬身送宋子期离去。
宋安然将宋子期送到门口,宋子期回头对宋安然说道:“别出来了。你是待嫁的姑娘,一会让安杰背你出门。”
宋安然点点头,“父亲慢走。”
宋安然看着宋子期的背影,心里很是不舍。
喜娘在一旁小声错催促,“姑娘,该将盖头盖上了。”
“等一会。”
宋安然想等宋安杰来了后,才将盖头盖上。
宋安杰急匆匆地从外面跑来,脸上挂着笑容,“二姐姐,我背你出门。”
宋安然笑着点头,“迎亲的队伍现在到了哪里?”
“还在大门口。父亲出题考颜宓,颜宓倒是有才。让他连做十首夸姐姐的诗词,他竟然一口气就作了出来。”
宋安然心里头欢喜,宋子期是探花郎,颜宓同样是探花郎。探花郎考探花郎,也算是相得益彰。当然,像这样的考查,宋子期肯定不会亲自下场,而是让人代为通传。
宋家大门口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人。大家纷纷起哄。连考了颜宓二十道题,才肯让颜宓进门。
这头颜宓领着迎亲队伍一进门,那头喜娘就赶忙给宋安然盖上盖头。
然后宋安杰背着宋安然出门去了。
宋安然趴在宋安杰的身上,这才切实地感受到自家弟弟真的长大了,小肩膀已经能够担负重担了。
宋安然隔着盖头看外面的世界,看得很不真切。
她知道周围有很多人,也知道颜宓就在附近。她知道很多很多,可是她不能说话,连做动作都要小心翼翼的。
哎呀,结婚还真是折腾人啊。这还只是开始,还没进行到*。
宋安杰将宋安然送入花轿,然后骑上马,送宋安然出嫁。
宋安然坐在花轿里,身体跟着花轿一起摇摇晃晃的。轿夫大步一走,宋安然差点撞在轿门上。手上的苹果也差点掉下去。
宋安然干脆一把揭开盖头,然后拿着苹果左看右看,似乎是在考虑到底要不要吃。
天不亮就醒来,宋安然总归就吃了两口稀粥,喝了小半杯的茶水。
这会宋安然真的是饿得狠了。她担心自己一会拜堂的时候会饿晕在地上。
于是宋安然很干脆的一口咬下去,咬的时候还要注意不能弄花了完美的红唇。
嘤嘤嘤,她吃口苹果容易吗?
吃完了苹果,又晃悠了一路,总算到了颜家。
喜娘背着宋安然出娇子,一个苹果核掉落出来,喜娘眉眼抽了抽,赶紧不动声色地将苹果核踢到边上去。要是被人知道新娘子躲在花轿里面吃苹果,那真成为了笑话。
宋安然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是她肯定有很多人在围观她。
她被喜娘背着来到礼堂,从喜娘身上落下,宋安然站着没动。
喜娘在旁边扶着她,礼宾唱和,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宋安然还没来得急仔细感受成亲的各种滋味,拜堂就结束了。好快!
突然,一条红绸放在她的手上。宋安然紧张了一下,因为她知道,红绸另外一面就是颜宓。
她好想知道,此时此刻的颜宓是什么样的心情,今天的颜宓又是什么模样,会不会同样惊艳到让人睁不开眼睛。
宋安然晕乎乎的,被颜宓牵着前往新房。
幸好喜娘一直在她身边扶着她,不然她非得栽倒在地上。
到了新房,好多女眷都在起哄,都在说笑。
宋安然的双手笼在衣袖里,这会她真的紧张了。一会就要揭开盖头,她期待,却有怕。怕颜宓不会被惊艳到,怕有人会说风凉话。
宋安然咬着牙,心里头五味杂陈。亏得她经历了两辈子,没想到结个婚竟然也会紧张成这般模样。
就在宋安然给自己做各种思想建设的时候,突然之间,宋安然就觉着眼前亮了。原来盖头被揭开了。宋安然不由得抬起头朝站在身边的颜宓看去。
见到颜宓那一瞬间,宋安然紧张纷乱的心突然间就安定了下来。她嘴角微翘,眉眼弯弯,心里面很是欢喜。
女眷们纷纷起哄,都说新娘子多漂亮,要如何如何的话。
宋安然抿唇一笑,低头不语。
恰是低头那一瞬间的温柔,再次惊艳了颜宓。
颜宓心跳得很快,从来都很稳的手,貌似也出了一点点冷汗。他喜欢宋安然今天的打扮,喜欢她的娇羞,她的笑容,喜欢她的一切一切。颜宓感觉自己都快被幸福包围了。
有人打趣道:“新郎官看新娘子都看呆了,哈哈……”
所有人都跟着大笑起来,大家善意地取消着颜宓。颜宓竟然也跟着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宋安然朝颜宓看去,她好想翻白眼。颜宓竟然也能笑得这么傻,那模样真的好好笑。
喜娘在旁边提醒颜宓,该喝合卺酒了。外面还有那么多宾客等着,可不能将时间全花在新娘子身上。
颜宓表示,那些宾客真的好多事,他就想腻歪在宋安然身边,大白天就开始洞房一直洞房到明天早上。
颜宓看向宋安然的目光,像是狼一样,饥渴,强大。宋安然的心瞬间就漏跳的半拍。
她好紧张怎么办,她又想起了昨晚上看的那本画册,想起那上面的画面。哎呀,真是好羞耻的。
在喜娘的伺候下,宋安然和颜宓这对闷骚男女总算喝完了合卺酒。
之后颜宓就被女眷们赶出去。
颜宓好舍不得,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一步一回头,恨不得此时此刻就抱起宋安然,躲到没人的地方去亲热。
颜宓这种大无畏的,毫不掩饰自己的急切和*的精神,引来女眷们哈哈大笑起来。
宋安然安坐在床头上,和颜宓一起被人打趣说笑,脸颊都红了。幸好今日的新娘妆足够浓,旁人也就见不到她脸红的模样。
颜宓终于被女眷们赶走了,宋安然浑身一松懈,身体也跟着放松下来。
女眷们逗着宋安然说话,宋安然只是娇羞一笑,并不开口。一应应酬都有梁嬷嬷和喜娘应付。
这般娇羞地笑着,倒是得到了众人的赞许。
新娘子嘛,就该矜持,羞涩。宋安然这般娇羞的模样,才是新娘子的正确打开方式。
女眷们在新房里并没有停留太长时间,眼看着要开席了,女眷们纷纷离去。倒是大房的颜琴留了下来。
颜琴含笑对宋安然说道:“嫂嫂,我留在这里陪我。”
宋安然笑道:“多谢妹妹。有妹妹陪着我,我心里头都踏实了许多。只是不会耽误妹妹的事情吗?今儿来了那么多宾客,妹妹也该出去应酬一番,多认识几个人,交几个朋友。”
颜琴笑着说道:“嫂嫂不用担心我。我是庶出,愿意和我交朋友的也不会等到今天才和我好。看不上我的人,即便见过一百次,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颜琴这话倒是没说错。宋安然有些好奇地看颜琴,能说出这番话的人,肯定是个聪明人。
上次来颜家,宋安然和颜琴有一次深入的交流。那时候宋安然就知道,颜琴是个拎得清的人。
宋安然含笑说道:“既然妹妹替我着想,那我就却之不恭。妹妹坐下说话吧,一会厨房会单独送来一桌席面,要不妹妹同我一起吃。”
“嫂嫂不嫌弃我,我正求之不得。”
颜琴很大方地在宋安然的对面坐下来。
宋安然很累也很饿,现在不能洗漱卸妆,好歹让她将几斤重的头冠取下来。
喜娘哎呀哎呀的叫着,“这可怎么使得。这不吉利啊。”
宋安然说道:“这么重的头冠戴在头上,实在是太累,压得脖子都直不起来。好喜娘,你先帮我取下来。等我松快松快,吃点饭菜再重新戴上。”
喜娘拗不过宋安然的恳求,只好帮宋安然将头冠取下来。
头冠一取下,宋安然顿时觉着浑身都轻了,轻了十斤都不止。
颜琴在一旁笑道:“嫂嫂也是性情中人。”
宋安然笑道:“我们都是性情中人。生活本来就不易,自然不能再委屈自己。”
“嫂嫂说得好有道理,这话我记下了。以后要时常提醒自己,莫要委屈了自己。”
宋安然冲颜琴眨眨眼,好个玲珑剔透的女孩子。
宋安然有心想问一问颜家如今的情况。转念一想,今日是她大婚的日子,又何必提起那些不快乐的话题。不如静下心来,放松心情,好好享受自己的新婚生活。
虽然不能出门度蜜月,但是宋安然相信,她和颜宓一起,一定能将两人的新婚生活过得五彩缤纷。
------题外话------
终于大婚了,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