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事情正如吴琼预料那般,当他们赶到瑞士银行时却被告知里面的所有金额都被冻结。
也就是说,安臣连一分钱都取不出来。
“你还有其它的银行吗?基金?贷款,股票?或者欠条?”吴琼一脸期翼,她手机都准备好了。
安臣摇头,眼看着摇摇欲坠却不肯坐旁边的椅子。
吴琼不厚道地偷笑。
就在这时银行下班,保安出来赶人。
走出交易厅大门,室内外的温差让两个猛打一个激灵,才发现下雪了。
“好漂亮的雪啊……”吴琼心情好,看什么都漂亮。
安臣看了吴琼一眼,兀自朝前走去。
难道还有退路?
吴琼略一踌躇也追了上去,“现在去哪儿?”
“不知道。”
行,看你还有啥花样。吴琼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继续跟着。
由于安臣标新立异的模样倒是频频引得路人注目,甚至还有小青年掏手机拍照要发**。
安臣一律无视,吴琼就更无所谓。
天继续黑,路继续走、走、走……
好冷,肚子也好饿啊,雪花纷飞中闻着面包店里烤面包的香味、饭馆里飘出的饭香都显得格外地诱人,哪怕路边烤红薯的香味都能刺激人的味蕾。
吸了吸水口,吴琼趁安臣没注意掏出几个钢镚儿买了个烤红薯塞进怀里。
如果现在的吴琼知道安臣不停地走路是因为没找到干净的地方一定会气到内出血。
也是,安臣从不外出应酬,每天都是两点一线,公司,家里,从无例外。
现在公司倒闭,所有的不动产也被查封,身上没有一分钱他能去哪儿?
吴琼正想着怎么偷偷干掉烤红薯时,走在她前面的安臣却停下了脚步。
走快两步,吴琼才看到安臣正死盯着一个老乞丐。
不不,应该是拿着个破铁碗留着一头脏污头发的乞丐拦住了他的去路。
乞丐也不说话,只是佝偻着背颠着手里的铁碗,几个钢镚撞在一起叮当作响。尽管夜色深重还下着雪,但仍可清晰看到老乞丐脏污的双手以及他身上同样肮脏的破棉服。
吴琼原以为安臣会避开来或者晕死过去,没想到他往身上摸索了一阵也没摸出什么东西,一抬手竟把腕上那块表给褪了下来。
“你干什么?”吴琼一惊,她知道这副手表直到他死都没摘下来过,现在怎么……
安臣不说话,把那块表往那乞丐铁碗里一丢偏身又向前走去。
“安臣?!”
吴琼叫了一声,迅速掏出一张票子往乞丐铁碗里一扔,捞起那块表就追了上去。
这块表并不是什么名贵的表,地摊上二十块钱一块都比这个好。也是因为这表没什价值,所以那些来查封的工作人员才会让他带走。
虽然吴琼不懂这块表的意义所在,但她毕竟跟安臣一起到老过,知道这块表对他非常重要。她记得前世安臣把这块表送去检修,大概是维修工瞧着是块破表也没放心上随手就给搁一边儿去了。到了预定的时间安臣派助理去取,却被告知表不见了。维修站倒也大方,说他们愿意赔一百块钱了事。
后来,也是吴琼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安臣发那么大的脾气,直接把个传承了上百年的钟表维修站给告上了法院,最后还是那个维修工从工具堆里又找了出来完璧归赵这才撤销申诉。
可惜的是,那个传承了百年之久的维修站终究还是没能保住。
而现在,他居然把这块表随手就扔给乞丐,这又是为什么?
阴霾许久的雨终还是下了,亮起的路灯把安臣的身影拉长,和着纷扬的雪花与路边闪烁不停的霓虹灯更显得落寂。
“安臣……”吴琼追了上去,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她竟有点心虚,毕竟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这个,好好收着,别随便丢给别人。”吴琼也不管会不会再被这个洁癖狂推出去,愣是把手表塞进他手里。
安臣木然地看着自己白手套上这块手表,低哑道:“这个……已经没有继续戴着的意义了,其实……它早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明明知道这句话里信息量极大,也许会是一个突破口,但吴琼看着安臣那张平静的脸竟一句话也问不出。
哀莫大于心死,也许正好可以诠释现在她看到的安臣的样子吧。
这是她上一世,用了一辈子的时间都没有见过的表情。
安臣,你心底深处到底埋了什么让你如此绝望?
“我说,你还跟着干嘛?我已经破产什么都没有了,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安臣突然转过身,又恢复成平日波澜不惊的表情。
吴琼一愣,没好气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都没有,最后剩下块手表还差点扔给了别人。”
“那你还跟着我干嘛?”
“我是你老婆,不跟着你跟着谁?”
这下轮到安臣愣住了,不知是不是因为路边霓虹灯的原因,吴琼好像看到安臣的脸红了。
不等她看清楚,安臣又一个转身大踏步往前走。
“诶……安臣,你要去哪儿?”
无奈,吴琼只好举步跟上。
雨加雪的夜,泥泞了道路,风不大,但吹在脸上仍跟刀割似的。
“晓梦,再给我点时间。”
晓梦?!
谁啊?
吴琼这一愣神,没注意到对面飞速而来的车子。
下了雪的路面极其湿滑,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就在她耳畔响起……
我草,这情景怎这眼熟?
“小心——”
不等吴琼反应过来另有一个飞驰的身影猛地向她扑来——
风驰电掣间,吴琼被一阵大力推倒,整个人被推到人行道上。
紧接着就听到“嘭”地一声巨响,在路人的尖叫声中又有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
蓦地,吴琼意识到什么,大喊一声,连滚带爬地向那辆失控的出租车奔去。
此时路上行人虽不多,但这惊险的一幕还是让不少人围了上来。
“不好了……撞死人了,快报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