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了我,”卫君庭看了乐安一眼,不紧不慢道,“就是在攻城那天,我骑着追风到了这周朝皇帝所在的皇宫,一路斩杀反抗的侍卫无数,皇室之人都已被我朝士兵擒获,我便命人喊话降者不杀,毕竟我也不想杀戮太多。”
他顿了一下,见乐安专注地在听,他继续说道:“本来大部分人见周朝气数已尽,大势尽去,便放下了兵器投降,但是我大意了,清点人数的时候,有几个侍卫从我的背后偷袭,纵使追风耳朵灵敏,但是那三人配合默契,武功高强,追风驮着我焦急地纵身一跃,恰被其中一人以砍刀击中后腿,追风凄惨长鸣,我摔下了马,就是这一会儿的功夫,另一个侍卫便持剑刺向我。幸而追风拼力以头相击,将那人撞倒。我当时看到追风血流如注,怒火中烧,我的亲兵把三人绑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抽出佩剑直接就砍下了那三个侍卫的头颅……”
乐安听到这里,瑟缩了一下,她想起当时的情景了,只不过现在听卫君庭亲口说出事情的原委,她才知道原来自己误会他了。她当时被吓傻了,那飞溅到脸上的腥热液体,滚落在地上的滴血头颅让她直接昏了过去,她以为这是一个暴君,却原来事出有因,他是太过心疼自己的坐骑追风,才会一时失去理智,直接杀掉了伤害追风的罪魁祸首。
“其实这也不怪你,追风也是保护主人……”乐安想要安慰他。
“你这个小太监不明白,追风它现在上不了战场了,它一直以来都很喜欢跟我在一起,喜欢自由自在地奔跑,现在腿瘸了,只能呆在御马监里了。”说到这里,卫君庭的语气里有着浓浓地惋惜和自责。
“我明白的,当时我也在场。”
“嗯?你说你也在?”卫君庭看向乐安。
乐安点了点头,犹豫地把当时的情况跟卫君庭说了,卫君庭思索了一下问道:“所以你就是因为看到了我处罚敌军侍卫才每次见到我才这么害怕的?”
“是,皇上,因为我自己不聪明,怕一不小心惹到皇上也会像他们那样被——”乐安小心地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见卫君庭不同意一样摇了摇头,她忙补充道,“但是今天皇上跟我说了,我才知道原因,我是误会皇上了。”
“所以,你现在不怕我了吗?”卫君庭突然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问了一句。
乐安瞬间不安起来,不知道如何作答,但是她觑着卫君庭的脸色,猜想他应该没有生气,她大着胆子抬头看向他道:“皇上平易近人,豁达大度,奴才,不怕。”
……
卫君庭没有说话,等到乐安的勇气用尽,就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卫君庭嘴角上扬,笑出了声:“胆子是比之前大了。”
乐安见卫君庭笑了,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卫君庭当然感觉到了,不禁暗自好笑,才说他胆子大,他就露馅了,原来刚刚都是强撑着的。
“皇上,虽然大红不能再上战场了,但是奴才觉得如果你能经常来看看它,就像今天晚上一样带它出来走一走,跑一跑,它也会非常开心的。”乐安说出自己的猜想,养过动物的人都知道,他们最喜欢跟主人待在一起了。
卫君庭明显在考虑她的建议,乐安想到皇上日理万机,让他经常来陪大红好像有点难以实现,不过,她倒是还有另外一个想法。
“如果皇上没有时间的话,不如给大红找个伴?”
“你的意思是,再养一匹马?”
“嗯,再养一匹,最好是——”乐安看了下卫君庭,脸有点红,“母马。”
卫君庭明白乐安的意思了,恐怕追风快到发情期了,的确,也是时候给它找一个伴侣。他太忙,没顾得上这些,这个乐安还挺细心,这都想到了。
不过,他脸红什么呢?
“这个主意不错,过几天,我着人去找一匹马来,到时候得辛苦你了。”
“这都是奴才应该做的。”乐安自觉帮到了卫君庭跟大红,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咴儿咴儿咴儿!”追风突然又对着莲花池叫了起来,这次两个人终于知道它为什么叫了。原来它是发现了池中的月亮,对着月亮高声鸣叫呢。
两个人不约而同对视一眼,都被追风的奇葩行为给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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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安宫内,精心妆扮,明艳照人的陶妃在听到卫君庭不来了之后,原先洋溢着欢喜之色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屋里的下人大气都不敢喘,刚刚他们还都喜气洋洋,此时却如丧考妣,缩手缩脚,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一个不小心在这当口惹怒了陶妃,被发落出去。
“啪!”一个描金白底牡丹瓷盏被狠狠地掷在地上,陶妃柳眉倒竖,怒道:“谁沏的茶,都凉了还不知道换新的,当我是死的不成?”
“娘娘息怒,”一个矮小的宫女脸色惨白,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求饶道,“奴婢,奴婢这就去重新沏茶。”
“晚了,周商,赶快把她拉下去给我重重打二十大板,然后逐出丽安宫,扔到浣衣司。”陶妃一双美目此时盛满了怒意,叫周商的太监不敢耽搁,拖着那个宫女就下去了。
在场的人不由得在心里替那宫女道一声倒霉,但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因为已经有人被迁怒,那代表陶妃的气消了些,他们这些人暂时安全了。
“娘娘,您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当心身子,”陶妃身边的晚溪伸出手扶住了她,轻声道,“奴婢伺候您歇息吧。”
陶妃气已经出得差不多了,此时坐在梳妆镜前,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晚溪立刻双手奉上热汗巾,小心仔细地帮陶妃擦洗了脸,又拿出青盐,陶妃用它漱了口,上来两个宫女把陶妃头上的金钗步摇,宝石梳篦都摘了下来,发髻解开,梳通,晚溪十指轻轻地给陶妃按摩头部。
陶妃享受了一会儿,睁开了眼睛,她不由得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头青丝垂至腰间,端得是雪肤乌发,红唇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