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家主此言一出,堂内的一众陈家人一时间也颇有些束手无策之感,陈家家主也知如今的境况着实于自家不利,且他们原本自以为能指望的那些隐于暗处的势力,现下也都因着平国公府的连番出招,都颇有些畏缩不前。
陈家家主心知肚明,若是继续如此毫无作为,只会让陈家的处境愈发举步维艰,他踌躇半晌后方才咬牙道“如今各处收到消息之人都不愿出力,无非是见着我陈家现下势弱,自觉陈家还需他们相帮,故而绝不敢公然撕破脸皮,或是用那些把柄兵行险着,轻举妄动,这才都敢对我陈家之难作壁上观。”
“故而我陈家断不能继续放任他们独善其身,我们须得将所有人都拉下水,才能保陈家无恙,老夫倒是以为,长平镇之事不妨先放一放,当务之急反倒是须得整治一番那些势利小人,可先杀鸡儆猴处置几个着实不听话的,也好让所有人都见识一番我陈家的手段。之后他们自会重新掂量一番,自然会知晓究竟要如何做才对他们自己更为有利。”
“此前也着实是老夫着相了,因着新型火器之事,只顾盯在长平镇这一亩三分地上谋事,其实现下看来,还不如反其道而行之,若是能将我陈家在大通各处的产业,还有那些培养多年的势力都调动起来,不为长平镇,即便只是让平国公府和朝廷难受一番,也是好的。届时他们自然就没有继续盯着我陈家的心思了,一旦麦高身陷在长平镇孤立无援,我们再想要如何动作也会容易许多。”
众人闻言也都觉颇为在理,但却觉若想得以顺利进行绝非易事,于是便有人出言问道“不知家主打算如何安排呢,毕竟如今因着皇家柜坊之事,我陈家名下位于各处的产业,现下的处境都颇为艰难,此等境况下,我们要如何才能让朝廷感受到切肤之痛,进而不再针对陈家呢。”
陈家主却是冷冷一笑道“当年便是太祖也要畏惧我陈家三分,不就是因着我陈家在大通商道有着呼风唤雨的影响力吗,换做如今自然也是可以,既然朝廷一心不给我陈家留条活路,我们又何妨搅动这大通商道风云。当年可以威胁太祖的手段如今自然也可以挟制住金宝皇帝和平国公府,只要让世人看到我陈家的威能,便是迫于稳定社稷的压力,他们也不敢再轻举妄动,继续同我陈家针锋相对。”
一旁却是有人颇为踌躇地泼了一盆冷水,“当年大通立国之初,虽说太祖大兴商道,但那些寻常商家并不成气候,故而我们这些世家一旦振臂一呼,自然响应者众,但是如今却并非如此,且旁的那些世家也未必愿意同我们一并扰乱商道安稳,如此一来,单凭我陈家是不是有些勉强了。”
陈家家主却是颇为胸有成竹地道“其实此事说来也简单,此前各大世家虽说是以我陈家为首,同气连枝,但也还是隐隐各自为政,不愿宣之于口,也不过是碍于皇家商都院和我陈家势大,这才不敢有所微词,而如今见我陈家势弱,必然更是会生出将我陈家拆吞入腹的心思,故而才会对我陈家的求援诸多推诿塞责。”
“此前我陈家上门求助,意欲让他们帮忙提取现银,或是将生意都改为用现银交易,他们之所以一口回绝,无论用的是什么理由,但无非还是因着不想承担损失,更不愿受陈家牵连,被平国公府和朝廷盯上。商人逐利,他们此前不想担负这些无谓的损耗也属人之常情,但换言之,若是有足够的利益,他们自也会逐利而来,为我陈家所用。”
“只要我陈家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想来这些大商世家便会自愿成为我们对付朝廷和平国公府的一把利剑,一旦大通的一众大商皆听我陈家号令,便是朝廷也要退避一二的,只是确实是要舍弃些银钱才能得以成事了。”
陈家家主话音刚落,立马便有人追问道“家主,事已至此,您若是有什么好主意,便直接告知我等就是,也省得我们还要费心猜来猜去的,如今我陈家已是退无可退,只要能博得一线生机,别说只是损失些许银钱,便是要舍弃大半产业,只要我陈家大事能成,我们又何惧之有。”
陈家家主见着堂下众人纷纷出言附和,不免也对自家族人这般勠力同心十分欣慰,于是便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如今无论是世家还是那些我们早年扶持的各方势力,之所以不愿意在此时贸然为我陈家出头,无非一来是因着不想承担不必要的损失,二来也是不想太过冒头,被视为我陈家的党羽,日后若陈家事败,反倒会被朝廷清算。”
“但想来若是我陈家有法子令出手的人能够多起来,而一旦他们察觉,即便相帮陈家,也是不显山不露水,自然也再无需诸多顾虑,而为了偿还昔日恩情,做些顺手而为之事他们自是不会拒绝的,届时必会形成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
“老夫细想下来,自觉如今我陈家想要在此战中借势而为,能靠得上的无非要么是经年和我们常有往来的世家大族,要么就是我们资助过的那些已然功成名就之人,但在朝为官之人必然最是谨慎,局势未明前断然不会轻举妄动,故而我们初时所能倚仗的就只有那些行商世家,这些人对于朝廷的意图虽是看重却也并不会十分在意,他们更关心的其实是确实能拿到手中的利益。”
“若如我们此前一般,凭白让他们用现银同陈家交易,或是帮忙前往皇家柜坊提取现银,他们自是不愿的,但是皇家柜坊的费用也才不过两成而已,若是我陈家承诺采买用原价的两倍,使用钱引结算,而卖货则是用半价进行销售,但却须得是用现银交易,想来一众大商世家自然是会乐意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