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语气慎重地对着金宝皇帝道“皇上,你莫要如此误会镇国公,你既然想要知道这其中因由,为娘的自是可以知无不言,只是你可知一旦此事揭露出来,许多事便会截然不同了,娘只是不想你背负太多,故而这才一直将其遮掩至今,未曾坦言相告。”
金宝皇帝却是目光闪烁地看向太后,毫不犹豫地直接出言问道“陈家拿捏在手的把柄是不是和朕的身世有关。”
太后和镇国公闻言神色具是一凛,太后忙急切地出言追问道“可是有人在你身边胡言乱语了些什么不成。”
金宝皇帝见状心下已然明白自己这是直中要害,面色颓然地摇了摇头道“朕自己猜的,毕竟能让镇国公如今日这般一力回护陈家,朕便知定然是以为要紧的隐秘被陈家知晓,而朕所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一种可能,才会令娘娘和镇国公具都投鼠忌器,那便是朕的身世怕是有些不妥,若非如此,镇国公行事实是不必这般瞻前顾后,朕今日刚刚出言逼迫,也不过是想求一句实话而已。”
眼见话已至此,实是再无隐瞒的必要,镇国公和太后相视一眼,便由太后徐徐地对皇上说起了那段陈年旧事。
不说慈宁殿这边太后和镇国公,在皇上面前揭开了已埋藏了数十年的一桩隐秘,却说平国公父子二人志得意满地返回府邸,待到得书房,父子二人相对而坐,平国公世子笑着道“今次实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不想镇国公竟然会甘愿冒着得罪金宝皇帝的风险,也要出面一力回护陈家,这才让事情进行得这般顺利,当真是天助我平国公府。”
平国公略略点了点头,却是思及镇国公的态度,颇为不解地道“为父十分不解,镇国公今日在朝会上,面对金宝皇帝已然毫无遮掩的不满,还能一力维护陈家,想来镇国公府被陈家拿捏在手中的把柄,定然绝非寻常之事。”
平国公世子闻言,忙追问道“父亲心中可是已然有了猜测。”
平国公敛眉沉思,稍倾方才沉声道“能让镇国公如此畏首畏尾之事,多半只会因着牵扯到皇室,他才会这般小心,为父推测说不得此事还会牵扯到皇上或者太后身上,这才令他只能听凭陈家摆布,也不敢有所异议。不然以镇国公府手中的势力,实是不必对一个已见颓势的陈家这般纵容退让,看来今次我们对付陈家之时,还需得费心打探一番,看看究竟是何种隐秘,竟能令镇国公如此,说不得对我平国公府日后成就大事也是一大助益。”
平国公世子也觉平国公所言颇为在理,便暗暗记在心里,继而确认道“现下已算是万事俱备,我们是不是便可以依照麦高的计划开始布置了。”
平国公微微颔首,肯定地道“的确如此,等下你便走一趟尚书省,按照麦高的意思,尽快让他们拟定一份政令,即刻下发到各州府县镇,而后便按照昨日拟定的那份名单,告知各处皇家柜坊分号,将此番所涉及的一应官员和商户在皇家柜坊的户头,悉数都封存起来,若是有人闹上门去,也无需旁的,只要给京中送信告知情况便是,一旦如此,禁军便也有了用武之地,想来不用耗费太多时日,此举便可卓见成效,届时再看镇国公府和陈家要如何应对。”
平国公世子却突然似是想到了什么,出言询问道“父亲,麦高此前在信中可是提及过,需要我们配合将陈家引到长平镇,此事现下要如何安排,是要派人打着朝廷的名头同陈家谈判,还是用旁的什么法子行事,总是不好对麦高的要求置之不理吧,想来此事对他应是十分要紧才对。”
平国公对此早有成算,同平国公世子分析道“麦高想要借我们之手,引陈家前往长平镇,定然是在那处给陈家设下了什么圈套,而我们若是太过轻易便放弃长平镇实在于理不合,若是引起陈家的怀疑反倒是容易坏事,事关长平镇,总要陈家先找上门来才行,毕竟这纸诏令一出花费不了几日便可立竿见影,此等情况下,我们若还要主动向陈家妥协退让,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难免惹人生疑,实是并不稳妥。”
“故而最好的做法便是以静制动,等着陈家主动现身寻上门来,且为父今日之所以在朝上提及,若不平息此事便提头来见,也是给陈家个发作我平国公府的由头,只要他们提及愿用平息此事以换长平镇的归属,还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届时我们自是可故作为难不舍地将长平镇拱手相让,才更为稳妥,也能令人信服,而也唯有如此,陈家才会毫无戒心地甘愿主动跳入麦高设下的圈套之中,所以你无需担心此事,为父心中自有打算。”
平国公世子见平国公这般笃定,便也不再费心思量此事,转而继续又提出了另一个疑问,“父亲,其实儿子有些不大明白,既然皇上已经将禁军交予我平国公府之手,可听凭我们调配,为何不直接派兵打上淮宁府去,也省得还要这般大费周章,费时费力,想来只要陈家一倒,一众大商群龙无首,应是再难成气候,如此岂不是更轻省些。”
平国公却是颇不赞同的同他分析道“我们此番明面上看似是拿到了皇上的圣旨,手握生杀大权,但是行事还需得有章法才行,绝不能肆意而为,不然反倒是授人以柄。若是真如你所言,直接派兵前往,将陈家直接打杀了事,看似容易,但不说陈家可固守淮宁府且还有潘家相助,怕是一时半刻无法轻易动得了他们,单只说金宝皇帝,一旦我们这般肆意行事,恰好便给了他个日后处置我们的由头。”
“陈家此番闹出乱子,虽说世人皆知乃是寻衅滋事,但无论是非对错,毕竟事出有因,且还是打着反抗皇家柜坊的由头,若我们直接动用禁军镇压,日后必会有人借口我平国公府公器私用,公报私仇,攻讦我们,而金宝皇帝可不会秉公处事,届时局势定然对我平国公府极为不利。”
“所以我们今次诸番行事皆要过明路,官面上的各个环节务必周全,每一纸政令必要出自尚书省,便是禁军的调动也须得事出有因,通过兵部,为唯有如此,便是日后皇上想要问责于我们,届时自然也有法子应对,才能在此事中全身而退,所以绝不能图个轻省便走捷径,宁可多费些心思,也断不能给旁人攻讦我平国公府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