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倒是觉得秦贵妃，可能是被重晕的吧……”太后见李沐满脸焦急的样子，并不想和他有太多纠纷。
李沐让人先把秦玥抬回明月殿，这才正色看向太后。
太后眉心一跳。
“母后，贵妃是唯一一个被朕接进宫的。”
太后身后，贤妃轻咳两声：“姑姑、皇上，臣妾身体不适，先回宫了。”
太后颔首，看向德妃。
偏偏德妃一副看不懂眼色的样子，笑眯眯地仍站在一旁。
李沐并不在意，而是看着太后，继续道：“朕希望母后您能明白，贵妃在这后宫中，不仅是我所求，您也应该庆幸才是。”
德妃心里一个小颤抖，正好又看见李沐向她投来的锐利眼神，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哎呀，臣妾忽然想起宫中还有一个灯没吹，这要是不小心着火了怎么办？臣妾先告退了！”
有什么灯也轮不到你一个妃位去吹啊！太后瞥了她一眼，还是点头让她走了。
毕竟她也没想到李沐上来就开门见山……她不过是让秦玥罚站了一下下而已！
德妃这才连忙退下。
她也想不到这对母子一上来就是这样夹枪带棒地说话的……
毕竟不是亲生的，唉。
走了没几步，德妃余光捕捉到附近花圃里蹲着一个什么人，她心中一凛，上前查看。
丽妃蹦了出来，将什么东西藏进怀中，嘻嘻笑着：“哟！好巧呀德妃姐姐！”
德妃看着她灰头土脸的样子沉默了一下，还是扯扯嘴角：“真巧……”
“我看这花花草草的长得真不错，这不没忍住，不知不觉就钻到里面来了，哈哈！”丽妃干笑。
德妃看了一眼深秋枝叶都掉得差不多的花圃：“长得……是挺不错的……”
她一直觉得丽妃有问题，但是……这样的，应该闹不到自己头上。
德妃翻了个白眼，还是决定回宫了。
还以为来太后这儿能看场贵妃的好戏，结果雷声大雨点小不说，戏没看到啥，差点被扯进前殿的事情里去……
李沐仍然与太后相对而站，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内侍都已经守在了十米开外。
“母后应该知道，我能看在崔家的份上敬你，也能因为你而对崔家下手。”李沐冷声道，“玥玥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贵妃，母后不必为她劳神。”
太后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对崔家下手？虽然我崔家子弟已经三代不出仕，但你睁大眼睛看看，你朝堂上站在前面的那几个，哪个家族里没有一个崔氏？”
她开始绕着李沐走，上下仔细打量着他：“你还说你仅仅是为了崔家而敬哀家？哀家当初护你，对你的养育，这些恩情，全施在了狗身上？”
“母后都说了恩情，可见当年母后没少费心思筛选。”李沐大大方方地张了张手臂让太后看，“母后您看看，朕可被您培养成了您想的样子？朕那位小叔是不是能像杀那个刺客一样，毫不费力地将朕杀了？”
太后瞳孔微缩，却道：“什么刺客？又与齐王有什么关系？”
“就是那日母后您请的戏班子，那个被宁妃拔了毒牙的花旦呀。”李沐冷笑，“小叔杀人可真厉害，进出天牢犹如出入自家前厅。”
太后不再走了，她停下来，看向远处天空。
李沐背着手，散漫地走到她身旁与她一起抬头看天：“比起喜怒无常的小叔，朕还称您一声母后，可惜……”
太后忽然转身抬手要打他，然后，在李沐灼灼的目光下，她的巴掌终究没有落下。
“当初竹或劝哀家莫要接过你这个烫手山芋，哀家不信。”
不远处的老太监似乎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耳朵动了动。
太后自嘲似地笑了笑：“怪不得人说狼是养不熟的。”
李沐面无波澜，无动于衷。
“你是觉得哀家让齐王习得一身武艺，而你不过刚刚健体，是哀家偏心？”太后这次把嘲讽的目光留给了李沐。
“可是你忘了，哀家当初问过，现在你的样子，全是你自己所愿。”
太后已经有些老人独特的沙哑的声音，将李沐的思绪带到了以前。
七八岁的小男孩，瘦小的像五岁。
小李沐倔强地抹了一把脸，然而袖子上不是汗，而是鲜红的血。
“皇兄，你把他打流血啦！”
“哼，反正父王又不会怪罪。”
“快跑吧皇兄，他现在可是崔贵妃养着的，母后一定会骂我们的！”
“崔贵妃生不出孩子，抱了只土狗养！我呸！”
看着自己的两个皇兄拉拉扯扯地跑掉，小李沐手中紧攥的石头终究是没有扔出去。
他知道如果他扔了，错的反而就是他了。
而一个石头，再怎么样也砸不死两个人。
小李沐感觉到自己被寻来的太监急急匆匆地抱了起来，他认得竹或，这才终于闭上一直凶恶地死瞪着眼睛。
崔贵妃是真的很焦急，不停地在他床边踱步。
等他醒来要水喝的时候，她反而安静了下来。
“沐儿，你想要学文还是习武？”
小李沐撑起自己的小身板，孩童的眼中已经布满晦暗。
“习武不过以一敌百，学文不过舌战群儒，我若是要学，那便要学万人敌的本事！”
那一刻，崔贵妃眼中明暗交替……
“太后，天冷了，不好一直站在外面吹风。”
李沐看了一眼已经满脸皱纹的竹或，太监好像总是老得比常人快些。
“哀家老了，自己的身体还是自己清楚。你们争斗着，似乎是要看哀家的脸面，其实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只要利益到了，有没有哀家这个太后，都是一样的。”
太后深吸一口气。
两个都是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孩子，都没有生恩，非要论个亲厚才是难的。
太后在竹或的搀扶下回了宫中，之后李沐独自看了天很久很久。
秦玥一被抬回明月殿就立刻换下了那身奇葩得不行的裙子。
虽然说被抬回来的时候像是移动大床一样舒服，但是谁穿着它走路谁知道……
路上若是遇到歹徒，往群摆里一钻，保证歹徒都没兴趣去扒你。
“娘娘，皇上是真的很在乎你呢，我一说太后把你叫去了，他就急忙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