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沐果然很明显地动摇了，汪晶晶趁热打铁：“五公主与贵妃娘娘说了很多皇上小时候的往事……”
“啪！”
李沐手上的琉璃杯毫无征兆地摔到了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他从来不愿意让秦玥知道他小时候的事情，他不想让她知道他是那样成长起来的一个人……
汪晶晶并不好听的声音偏偏像恶魔的低语一样在李沐的耳边萦绕：
“贵妃娘娘说，就算是皇上摔的也没关系……”
李沐忽然“唰”地一下起身，狠狠地甩了汪晶晶一巴掌。
汪晶晶不可思议地捂着脸，瞪大了眼看他。
“滚，从我眼前消失，不然我就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李沐的声音冰冷无比，仿佛能让空气也凝结一般。
就连汪晶晶这样的人一时间也都被他给震住了，她来不及有任何想法，连滚带爬地就跑了出去。
原本还热闹着的宴会也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下面的官员都不约而同地低下头，闭上了嘴，就连手上都不敢有什么动作了。
李沐一张脸黑得不行，阴沉地扫视了周围一圈，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出来后，他埋头走着，也不管这里是哪里，直接找到一间看起来又小又没什么光照的非常偏僻的小房间，就将自己反锁在里面。
他靠着湿冷的墙缓缓瘫坐下来，努力将自己蜷缩在一起，周身几乎能看见黑色的气场。
记得小时候，所有人的母妃都小心翼翼地对待他们，多少人求着那个男人，想要回自己的孩子，想要自己去养……
唯有他的母妃不是这样。
他的母妃对他保持着眼不见为净的态度，偶尔想起来了她还有这么一个儿子，就会兴致大发地，带着只有几岁的孩子――
去天牢看那些十恶不赦的犯人。
她用白花花的大馒头去换那些凶恶的犯人来恐吓一下自己的儿子，她用金灿灿的元宝去让刑司将自己的儿子带到审问现场，亲眼看着那些血肉横飞的场景。
最可笑的是，不仅那些犯人想要吃一口热腾腾的馒头，就连小时候的李沐都对着那些馒头咽口水。
母妃不给他吃那些。
每天，母妃吃过了，宫人吃过了，甚至狗都吃过了，他才能吃到剩下的东西。
他能活下来都是奇迹了。
他的母妃也这么认为，她会在他因为看了审刑现场后做噩梦惊醒的时候，掐着他的脖子，露出比厉鬼还可怕的表情，质问他为什么还不去死。
她想要他死，他就偏偏要活下来，还要活得比她们都要长久……
这个念头第一次动摇，就是因为那件事。
母妃疯了。
他进房间的时候，母妃对着一地的碎片发愣。
在看见他之后，她歇斯底里地嘶吼，随手抄起她手边一切能举起来的东西，追着他打，打不到就扔出去砸。
她嘶吼着：“你为什么要砸碎它？！”
他认得那东西，那是一个老旧的玉玺，却不是庆国的玉玺。
母妃把那东西看得很重要，他连看一眼都是侮辱那东西，只有很久以前，在他还相信母爱的时候，他试图摸过一次。
那一次他差点被打死，还是那个男人，他的父亲碰巧来了，把他救了下来。
但这一次却不一样，他是长记性的，他知道碰了会被打，他便不会在去碰了，所以更不可能把它打碎。
他甚至不知道那东西后来被放在了哪里，他又如何能打碎它呢？
但是母妃完全疯了，她根本不听，谁的话都不听，她扔出来的东西将他砸得头破血流，他只觉得很晕，但是他不能倒，他必须跑。
他一路跑到了正殿，跑到了文武百官的眼皮子底下，母妃却不依不饶，可笑的是，那么多人竟然像在看戏似的，饶有兴趣地看着……母妃最终是被一个站在末尾的小将军给阻止的。
那个小将军就是现在的英勇大将军。
于是他终于能够晕倒了，一晕就晕了三天三夜。
醒来，在他床前的人，就不再是母妃了，而是当时的崔贵妃，当今的太后……
但是她开口第一句就是：“砸了个破东西罢了，她何必呢？孩子受苦了……”
不是他砸的！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默认了这件事是他做的？
“母妃，我已经是好孩子了！李沐那个家伙把他的母妃都逼疯了呢！”
“好可怕哦好可怕哦，李沐要跑去正殿告我们咯！”
“小心李沐把你的东西砸了！”
“……”
“就算是你砸的也情有可原吧？”
不是的！
我需要的不是这样虚情假意的理解，我需要的是信任！
齐王心情很好，将脸上有一个大巴掌印的汪晶晶扔到了秦玥房里。
之前的打斗现场早就被人迅速复原了，现在根本看不出来，就连书架上的每一本书原本在什么地方，现在也一样在那个地方。
秦玥皱眉看着眼前的汪晶晶：“你怎么了？”
“奴去见了陛下……”汪晶晶努力隐藏着眼中的不甘和愤怒，“对不起贵妃娘娘，是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秦玥眼中一闪，她什么时候知道了自己是贵妃？
齐王居然带她去见了李沐，是何居心？
汪晶晶幽幽叹气道：“皇上这一巴掌还真是狠，不就是奴不够美貌吗？嫌弃便嫌弃，居然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
秦玥挑眉：“哦？皇上他是怎么说的？”
她的心里隐约觉得有些诡异。
“皇上说……有贵妃娘娘倾国倾城的珠玉在前，哪里需要奴这样的货色……让说齐王未免太小瞧他了，又不是没见过他后宫中是什么水平……”汪晶晶有些没底，但话是齐王教的，她只管说便是了。
秦玥若有所思地呡了一口花茶，然后十分嫌弃地吐了吐舌头：“一股子土腥味，这花茶做得也太差了吧！”
心里却在思考齐王这是什么意思，觉得这样几句破话就能让她以为李沐只是为了她美貌，从而让她与李沐产生隔阂？
就这程度，还是差了点吧！
秦玥直接无视了仍然坐在地上瞅着她的汪晶晶，她要去找李沐才好，反正是不想待在齐王这儿陪他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