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皇帝这才明白,昨夜来的就是这群狐狸,它们不是来吃他的,而是来救他的。
又过了片刻,士兵们就找到了元和皇帝,元和皇帝感念那群狐狸的救命之恩,因此下令,莒国人不准再狩猎狐狸,犯卖狐皮,特别是南山围场,为了给狐狸营造更好的生态环境,投了很多小动物入围场,定期往里头投入人工饲养的鸡。可见元和皇帝是真的很感恩,也很喜欢狐狸。
六王赵骊,也是自那时候顺势将自己的名字改为赵狸。
费无泪听到这些故事的时候,只觉得这个六王真个会溜须拍马,若在二十一世纪,这样的人也是很吃得开的。不过他小小年级,居然就有十八个妻妾,现在又要以这十八个妻妾换娶田雨薇,也做派也实在让人不敢恭违撄。
当然,穆王是不能输给六王的,否则太丢人了。
也不知道六王的十八个小妾都会些什么,费无泪觉得自己还是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再说吧。
第二日,六王赵狸早早到了衡水。
他的排场也非同一般,轿前有士兵开道并数十个打扮美丽的女子边走边往道上洒花,轿后还有轿,加上他自个的轿子,那是足足十九话,只轻轻一个哦字,也已经表达尽了自己的意思,让人一看就明白,却无法反驳。这下也激起了赵狸的好胜之心,居然再次牵起了她的手,扯着她到了风亭之内。
脚步尚未停稳,就直接说:“老九,田姑娘这样的女子,是与普通女子不同的,她就是天上的龙女,地下的牡丹王花,她应该有自己选择的权力。”
赵九重神情平静,对于田雨薇的手被赵狸握着的事情,视而不见。
“田姑娘的确有自由选择的权力,不知道田姑娘最后选择的结果是什么”
田雨薇面色微变,大概没有想到赵九重居然同意六王的说法,眸光冷了几分,她把自己的手再次从赵狸的手中抽出来。
赵狸表面上看起来极不稳重的样子,实际上却是个心计深沉之人,田雨薇细薇的心理变化,他又怎么看不出呢当下道:“田姑娘,美女与良士一样,当择良木而栖,何苦要在他人屋檐下受尽冷落我赵狸虽然没有老九长得好看,可其他样样都不比他差,姑娘只要一句话,赵狸就算是捅了天,跺了地,也要为姑娘博一个幸福前程。”
田雨薇对他的这番话似乎并没有什么感触,甚至是微微冷笑了下,只向赵九重道:“穆王,今日有人为了我而打上门来,可见我并非是非穆王府不可,不知穆王对此事有何看法”
她终究还是不能一下子就放弃穆王,毕竟相国想支持穆王,也是算定穆王成为新君的可能性是很大的,而相国对于六王的评价却是,“聪明有余,智慧不足,怕将来无法成大事。”
赵九重淡然道:“田姑娘即到了我穆王府,我必护姑娘周全。就算是姑娘心中另有良婿人选,也得回了邕城再行合计,却不能被人由穆王府中抢了去。”
话说的很周到,也说要护着田雨薇,可是,却没有温度,是完全官方的做法。
田雨薇的眸光由冰冷变成漠然,最后却是硬邦邦抛出几个字,“田雨薇当嫁强者。”
赵狸何等样人,马上明白了田雨薇的意思。
这时将目光落在赵九重的脸上,“老九,我带了十八妻妾过来,为的正是此事。说实话,我府中这十八个女人,个个都有过人的绝技,所以老九你一定要全力以赴才好,只不知道何时才开始比试”
“当然是越快越好,离上邕城的日子很近了,耽误了时间要赶不上二哥的大婚。”
“那明天怎么样”
“好。”
“你若输了,将田姑娘交与我带走,我肯定将她安全送到邕城。你若嬴了,我这十八妻妾便是送给你与田姑娘大婚的彩头如何”
“好。”
“口说不算,立字为凭”
就这样,他们二人当着田雨薇的面,让人拿来纸墨,写下了此次赌战凭据。
写完后,赵狸才道:“此处是衡水,客随主便,要怎样比,还请穆王划下道来。”
“以一,对十八,不知道六王听说过十八铜人的故事没有”
费无泪听说过十八铜人的故事,不过与赵九重所说的这个十八铜人的故事,并不是同一个故事。
夜幕降临,六王说不需要穆王特殊的招待和照顾,只需有个落角的院子就行。之后,赵九重新六王与他的十八妻妾安排到了英武殿,此殿大而华美,整夜灯火不熄,六王与他的十八妻妾玩到深夜,笑声乐声和喊叫声充斥了整个穆王府,连偏远的花溪暖阁都听得到。
宋暖坐在炕上,手中是没有绣完的荷包,怔怔地听着这隐约的嘈杂声音,她忽然掉了一串泪出来。
“王爷,真的要娶妻了吗”在旁边的蔡嬷嬷见状忙拿了帕子替宋暖擦泪,“王爷这般的身份,总归是有这一天的。自古皇室子孙的婚姻,都不由得自己做主,这位田雨薇姑娘,就是顾相和皇上给王爷安排好的妻子,王爷若不娶,才是犯了大错,但是奴才相信,王爷心中深爱的,肯定还是姑娘您。”
“真的吗”宋暖道。
“自是真的。”蔡嬷嬷道。
“可是,那又如何我与他,始终没有办法在一起”宋暖说着又哭了起来。
蔡嬷嬷却忽然道:“姑娘也不必如此伤心难过,若王爷输了,自然田姑娘就是要跟着六王走的。这六王很是聪明,率了一群女子过来挑衅,女子和女子打架,主家可以只当玩笑不予以追究生死有无损,但是所定输嬴却是算数的。因为对方是六王的十八个妻妾,所以王爷这边,闲杂人等也是没有资格参与这场比赛的,有资格参与的,就只有那丑奴一个人。”
“费无泪”
“正是,这丑奴呢,来历确实有些可疑,而且我看出她是有些功夫的。只是王爷今日说了,与六王的对战是,一对十八,所以说,是这丑奴与六王的十八妻妾比试,姑娘您想想,这结果其实是很明显的,就凭那丑奴,如何是那十八妻妾的对手”
宋暖的眼睛微亮,“正是,正是呢,这费无泪,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以一敌十八只是,不知如何比法,蔡嬷嬷你赶紧去打听一下,如何比法”
“奴才已经打听过了,是十八铜人阵。”
“什么十八铜人”
“是啊,是衡水凉山的十八铜人阵,比法就是,六王的十八妻妾及丑奴一起进入阵中,以最后能够冲出此阵的一方为胜。如果两方都有人冲出来,则算平手。六王不能接受平手之局,因此已经下了命令,让他的十八妻妾只要进入阵中,先下手杀了丑奴。”
“原来如此。”宋暖听到此处,心头松了口气,那十八铜人阵,自她到衡水以来,倒是有人不断挑战十八铜人阵,可是胜者寥寥,偶有听闻闯出来的,也都是轻则致残,重者回到家中以后数十天又暴亡。
可是,宋暖还是不大放心,又道:“蔡嬷嬷,虽说铜人阵很厉害,可到底还是有人闯出来过。那费无泪万一侥幸闯出怎么办”
“姑娘的意思是”
“我听闻,有一种药粉,连服两日便使人死亡,死者如中蛇毒,而且其颈间会有溃烂如蛇咬之状”
蔡嬷嬷马上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接着道:“蛇吻兰”
宋暖点点头,“正是。”
蔡嬷嬷道:“明白了。”
当夜,蔡嬷嬷到了厨房,黄厨等人都在,蔡嬷嬷问,关于明日,六王的十八妻妾及费无泪入十八铜人的干粮备好没有
黄厨说正在备,有菜饼,肉干及肉糜等。
蔡嬷嬷说,“表小姐派我来看看,这次王爷的胜负关系到整个穆府的荣辱,一定出不得半点差错。”
黄厨忙道:“是是,责任重大,还请蔡嬷嬷检查检查。”
蔡嬷嬷到了案前,只见案上摆着十数个黄色的干粮袋,每个干粮袋里已经放了些干粮进去,蔡嬷嬷看到了写有无泪夫人四个字的袋子,就打开看看,在看的同时将指间带着的蛇吻兰药粉洒进了袋子,之后有些不满地说,“费无泪那个丑奴,你们竟然也称她为夫人你们这群没见过识面的笨厨子”
教训完了厨子,她走了出来,想着费无泪就要被毒死,她不由捂嘴耸肩偷笑。
黄厨抖了抖费无泪的干粮袋,骂道:“姓蔡的这个老女人,仗着自己是表小姐的心腹整天指东骂西,无泪夫人咋了,无泪再不配,也比她配,真是个只知看人,不知看已的老女人”
黄厨骂完,还特意往干粮袋里放了些薯干,“无泪啊无泪,你是从我们这厨房出去的最有身份的人了,这次你一定要嬴”
此时此刻,费无泪的书香阁内,也正自热闹。
先是赵九重到了,问费无泪需要备什么样的武器总不能空手入了铜人阵。
费无泪感觉这场面似曾相识,当初在无名岛的一切浮上心头,她郁郁地问,“是不是要杀人要嬴她们就需要把她们都杀了”
赵九重道:“若你能够不伤她们分毫,率先出了阵,就算你嬴。”
费无泪又说了句,“我不会杀人的,我要输了,你可别怪我。”
“你想输吗你要输了,输掉的很可能是自己的命。”
费无泪说,“我要一把短刀。”
赵九重嗯了声,把自己腰间的短刀解下来,放在她的面前。
她拔出刀,只见刀锋在烛光之下,隐隐发出青色。
不由讶异道:“这刀有毒。”
赵九重道:“所以你要小心点,别割伤了自己,这刀上的毒可是无解的。”
费无泪皱皱眉头,“那十八妻妾与我来说只是陌生人,我不想用这么狠毒的法子对付陌生人,有没有没啐毒的刀”
“没有,只有这一把。”赵九重说完,又拿出一只哨子,“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吹这枝哨子,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
费无泪想了想,道:“想必那十八妻妾也有人暗中保护。”
赵九重摇摇头,“并没有,她们根本没有把你放在心上,以为一定可以杀了你,所以并没有要求有人保护。”
“那也公平,他们十八个人,我才一个人。”
赵九重不由地笑了笑,“在这里没有人讲求公平,只看输嬴。”
费无泪收了刀,又道:“万一我真的输了战,又输了命,你会怎么样”
“我只能让田雨薇跟着六王走了。”
“那我呢”
“还需要考虑你吗你都死了。”
“是哦”
其实费无泪看到这把带毒的刀,已经意识到此战不简单,恐怕比无名岛还要凶险,因不无名岛上,至少不知道谁是敌,谁是友,至少还有个玲钟。而此刻,她只有她自己,她的目标很清晰,就是逃出铜人阵。而那十八个人的目标也很清晰,就是杀了她。
她此刻有很多话想对赵九重说,她特别想问一下,如果海鸥号上的一切重来,他还会救她吗
可是,眼前的明明就是闻杰,又不是。
她一腔愁绪无法发作,只能不断地擦试着短刀。
赵九重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别擦了,万一不小心伤了自己,明日就不能出战了。”
费无泪笑了笑,便听话地放下了刀。
可能是她忽然这么听话了,赵九重反而有些不适应,半晌,赵九重说,“这次你如果嬴了,我就既往不咎,饶了你以前的错。”
费无泪一下子笑得很灿烂,“就好像我根本没有在你的饭里下毒,好像我们才刚刚认识,彼此都干干净净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