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份的京城各个角落还都是萧条的颜色,连风都变得凌厉起来,张牙舞爪的挠着每个人的脸庞,生疼生疼的。
问话的是个半中年不中年、半老人不老人的男子,带着副墨镜,嘴巴也用围巾捂得严严实实的,脑袋上也是带着厚厚的毛毡子,两只手也互相插进袖口里。
被问的对象沉思片刻后对着男人道:“我好像没生活费了。”回答完男人话的温酒便垂下眉眼,想她温酒何时这么缺过钱,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小姑娘、不是大哥说你啊!你没生活费了怎么不找大人要呢?看你这年纪也不到二十岁,可能连年都没成。我知道你们小年轻现在流行独立,大哥也不抵制啊,那个独立是好事,可也不能年纪轻轻的就出来骗人是吧!”
一旁的被说得一愣一愣的温酒似乎慢半拍的疑惑的看了眼旁边同样在摆摊算命的男子漫着水雾的桃花眼似在无辜的反驳。事实上温酒只是愣了片刻。
不过后者可不这么认为了,这条街本就是算命一条街,许多拿着本书就在这里糊口饭吃,没人强买强卖,都看一个自愿,上头或许也觉得把他们这群人放置在一个地方方便管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这才过年一两天,要不是家里有个不争气的兔崽子,他也不至于现在就开工,因此整条街也不至于只有他们俩,本以为只自己一人孤孤单单,没想到这街上还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此时颇有些同命人的感慨道:“小姑娘,听大爷一句话早些回家去吧!你家人估计到处再找你,你说你置气也别挑这么个时候啊,这地方太冷了,看雪都没化完呢,要出来也买个围巾把脸遮住,你们姑娘不是最宝贵那脸了吗?别给冻着了。”
“我、没亲人。”似乎是上辈子孤寂久了,见有人跟自己说这些话挺新鲜的,温酒也忍不住回了句,即便这人眼睛不好使······
只不过下一秒就被对方那痛心疾首的面目给弄岔了,她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么?还是这个地方的人都这么奇怪?
温酒哪知道旁边这位大爷只当她不孝,因为置气都不认家里人了,其实也不怪人家,温酒一醒来便活在了这俱身子上,看了眼前身的记忆,对这个世界才大概有个了解,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是一些大商场里才能买到的俗称牌子衣服。
就在老大爷还准备说什么时,一个好听的女声便传了过来,只不过因为有些颤抖而失了美感。
“大师、大师,我、我想替我妈算命。”来人穿得很厚实,眼睛不知是不是风吹还是怎么了,有些红。
温酒身旁的大爷也以为是因为天冷所以这女子的声音才有写颤抖。
“那姑娘,”大师拿了一支花了几块钱买的朱砂笔递给女子道:“在这上面写个字,再将你母亲的生辰告诉我。”
见女子似是冻得颤颤巍巍在纸上费力写着,大师也开始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来人的衣着打扮,心里也微微有了个结论。
这过年才没两天的,一听这女子就不是当地口音,怕是过年没回家,又担心家里,想在这里听一些好话。自以为已经猜到全部了的大师了然一笑,内心对于今天的工资有了着落而微微展开了一个笑容。
一旁的温酒见人选择了旁边这位,也不说话,只是在一旁默默的打量着来人,顺便看了眼女子在上面写的字,听着女子口中所说的生辰。
女子写完一抬头便对上一双黝黑的眼睛,整个人一颤竟是觉得舒服了些许,内心也安定了不少。
“大师,这是您女儿吧,长得真漂亮。”
何止是漂亮啊,大师和女子两人心中默默都加了一句,那气质那脸蛋不知道比那些当红明星强到哪里去了。
“不是、不是,这位也是同行、呵呵同行。”大师一边回着一边拿过女子所写的字,是个“安”字,内心了然。
“美女啊,您看您这个字真是写得好啊,您母亲身子最近虽有点小恙,但有您祖上护着也不会出什么大事,但是······”大师佯装着皱眉不语。
对面女子立马心思一紧,整张脸也焦急了起来。
“你母亲最近可有跟你说些什么?”
“有有有,我妈给我打电话说我爸来找她了,她说她要跟我爸去了,大师大师你说是不是我爸的······”
大师一听,内心嗤笑,可不是么,大过年的你不回家,你妈不得找个借口让你回家啊,不过也是可怜,年纪轻轻父亲竟然没了。
“啊哈,这都是小事,大过年的团园的日子,你父亲来找你妈也是必然的,我这里有张驱鬼符,你回家将符亲手送到你妈手上,记住一定要亲手送到,知道吗?”大师突然严厉的望着女子道。
手里拿着一张驱鬼符的女子怕不够,自己又拿了一张紧紧拽在手里道:“大师您看一共多少钱。”
“你我也是有缘,驱鬼符一张一百八十八,今日便送你一张,一百八十八即可。”
“好好好。”女子连忙抽出两张毛爷爷道:“不用找了大师。”
说完便转身,脚才上前踏了一步,突然朝温酒摊子上看了一眼,上面也有黄纸折成的三角,但是没有字,不知道为什么女子就是觉得那东西能让自己更舒服。
“大师。”
温酒微微仰头不语。
“大师,您这个是什么?怎么没有字啊?”
“平安符。”温酒看着女子,好看的眉形轻轻蹙了一下便恢复正常。
“那大师我要两个多少钱?”女子说着便拿起钱包准备给钱。
瞧着女子额头上的黑色,温酒悠悠的伸出了如嫩葱般的食指与中指。
女子一愣道:“两百是吧!好我要两张。”
女子将前掏出放在温酒前方的桌子上,刚准备去拿两张符,不想却被温酒白玉似的手掌微微压住,温热的触感令女子微微感叹,随即不解的看向温酒。
温酒被世人称为温公子,一年只算三卦的温公子,从来没被人如此无礼对待过,心中暗自思索,对自己的认知不免有些不悦,这地方号称男女平等,怎么面前这人如此无礼,她温酒的东西怎么能如此廉价。
“我说的是两万。”语气中已经带上了不悦。
女子也是一愣,她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她了,不然为什么开口这么贵,旁边的大师本来见着两百也感叹这小姑娘跟在自己旁边命也好,平白捡两百。
可不就是捡嘛,一张黄纸,朱砂都舍不得买点,字都没有糊弄一个。
女子抽回手刚准备转身就走,内心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些想得到那东西,想着母亲的哭喊声,一咬牙盯着温酒道:“我等会儿给你送过来,可以吗?我现在没有那么多现金。”
温酒不语,默默从口袋抽出这个世界的手机道:“可以转账!”
“······”这是此时的女子何珊。
“······”这是此时旁边坑蒙拐骗的大爷。
两人这幅样子倒是令温酒一愣,不免为两人的愚蠢皱眉,但一想到自己那个冰箱里面已经没有吃的了,又压了压自己的脾气道:“你们都不会吗?我可以教你怎么转。”
说完还特诚恳的打开自己的手机一步一步教着,见女子没有反应,眉头皱得更紧了干脆道:“要不你告诉我密码,我给你转,放心不会多转。”
此时的温酒显然已经忘了自己可不是那个世界的温公子了,她这幅急切的模样倒更让何珊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感觉出了问题,怎么会觉得这东西对自己有用?
“额,那个不用了不用,我已经有驱鬼符了,小妹妹你的我暂时不要了,谢谢你啊!”
看着女子飞快跑去的步伐,温酒脸上一愣,眼神有些暗淡,默默将手机重新塞回衣兜子里,想着今天好像可能又要饿肚子了,连一头乌黑的头发都失去了光泽,整个人像是被遗弃的小狗,脑袋都搭耸着了。
旁边的大爷看着这样的温酒内心不免有些心疼的道:“那个,小姑娘啊,你不能这样死心眼儿。”
什么死心眼,明明就是你们蠢,蠢就算了,竟然还不准我教,我教还恼羞成怒,还失信于我,还、还让我白开心一场······
“小九?”
老爷子还想说什么,不想被一声惊呼打断,抬头看向声音来源,好家伙,居然是辆带翅膀的。
温酒也听见了,抬头看向已经朝这边走来的男子,微微愣了下,便反应过来这是这位身子的小舅舅。
“舅舅!”温酒乖乖的叫了声舅舅,脑袋又垂了下去,肚子饿、好饿。
其实温酒现在也特别想热情的去这具身子的亲人家蹭顿饭吃,但温酒记忆中,这具身子可是一点都不得亲人的喜欢,也不怪他们,这具身子还真是一点都不讨喜,说不讨喜都是轻的,那硬是欠揍,整个整得全世界都欠她的,性格阴郁性子阴狠,动不动就拿自己去世的亲娘压她母亲这边的亲戚。
反而不识好歹的对自从她亲娘一死就将小三私生子接回家的满嘴花言巧语的亲爹好得不得了。硬是相信她亲爹她娘是被她外公舅舅们害死的,她外公舅舅是因为看不起她爹的出身,便把她娘逼死了。
这不前一个月她亲爹终于愿意接她回家了,条件就是偷一份合同,最后合同自然是偷了,她外公也终于失望了,被接“送”回了赵家。
结果住了不到一个星期,外公给的钱终于被那个姓赵的哄完了,人也被赶出来,接受不了现实便在三天前也就是大过年的割腕自尽了,然后便是现在的温酒了。
温鹤并不喜欢自家姐姐拼命生下来的这个小侄女儿,但父亲喜欢,自己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温酒在这里摆摊时他正好在对面和人谈生意,瞧着温酒被拒绝后黑乎乎的小脑袋,温鹤护短了,下车过来了,还揉了把一直不讨喜的侄女儿的脑袋,嗯!手感很不错,软乎乎的。
“给你,”瞧见温酒疑惑的(看傻子)的眼神,温鹤不自然的咳嗽一声:“拿着,我温家人不必做这坑蒙拐骗之事,天冷早点回去休息。”
说完温大总裁便觉得脸上有些热得慌,扔下自己的附卡,大步离开了。
说实话温鹤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对这个外甥女儿上心,明明之前还很厌恶,不过要是少了赵家坏掉的那部分基因那也还不错。
拿着手中黑色卡片的温酒,眼中布满了疑惑,手指微微捏了捏卡的材质,内心不然,这个东西能买什么?这么小,看来这舅舅还真不喜欢自己,唉~
原谅此时的温酒并不知道什么是黑卡什么,这个身体长到十八岁都是拿现金的当然也没有卡的记忆,稍微有点意识也被温酒忽略了,没什么,因为天下第一的温公子不相信这东西有这个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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