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司祭的身边,站了几个穿着司天宫服饰的人,都是她前世也未曾见过的新面孔。
察觉到宁云暗中打量的目光,有个站在陈司祭身后的年轻的男子微微一笑,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若是宁云那时清醒,她一定会记得,这个男人就是当日她在落霞山被人追杀时医治她的那个医者。
可惜当日她中了巫术,一直在昏迷中,只以为是卫毅托妙无将她带到了庵院医治,并不知道中间还出了多少事。
事后卫毅也不对她说什么,更是叮嘱墨竹,为了小姐的清誉,不要乱说,墨竹知轻重,就连宁云都没多说一个字。
是以她觉得自己是初次见这个男子。
一个药童模样的孩童端上来一个托盘,上面放了宁云熟悉的银针和一个小巧的白玉瓶,陈司祭看了一眼托盘,对着宁云歉意的说道,“这次老夫又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宁小姐见谅。”
他并未介绍那些人,宁云也不能无礼的主动发问,只能装作没注意的对着陈司祭客气低头笑道,“陈司祭多虑了,能为司天宫效力,是宁云的福气。”
说着,就顺从的抬起了左手。
“宁小姐请坐下。”大概是情况并不紧急,陈司祭并不着急取血。,而是指了指身旁的椅子,椅边的小几上有个木质的扶手,上面垫了棉枕,她刚顺从的坐下,将左手放在棉枕上,伶俐的药童就跪着将白玉瓶放在她手腕之下,手稳稳的托着玉瓶,等待着血液的滴下。
陈司祭并没有动手,等宁云做好一切准备之后,他转头向身后看了看。
他一回头,宁云就无法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只知道他对着身后看了一眼。
那个之前对她客气点头的男子就走上前来,先是轻道了声,“得罪。”
没等宁云回话,他就轻轻挽起她的袖子将两根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闭目诊脉了一盏茶的时间,这才睁开眼。
他诊脉这段时间,宁云趁机偷偷的打量那个取血的陌生男子。
书上都说:君子温润如玉,她见过的人中,原以为完美伪装的周翼已经算的上是了,和这个男子一比,周翼简直就如明月旁的星星,没月亮的时候还算明亮,一旦月亮出来,星星就显得黯淡无光了。
即使四周的人都穿着同样的衣服,他依然显得气度不凡,让人一眼就能从众人中认出他来。
俊朗的面容、英气的剑眉、高挺的鼻子,她已经见过足够多的美男子,周翼、周泉、周崇、卫毅、司马勋、妙无,无一不是万中挑一的出色容貌。
可这个男人依旧足够让她过目不忘,尤其是他剑眉下的一双眸子,平静如水,却又感觉里面浩瀚如星空,深邃的犹如一片汪洋,一眼看不到底。
前世今生,她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这种满是睿智和气度的眸子。
可算着年纪,他绝不可能是那人易容的,那人年纪已经不小,无法伪装出年轻人特有的朝气来。
细细算起来,她也见过不少杰出的男人。
英俊中带了几分慵懒邪气的卫毅,伪装的几乎没有破绽的周翼,还有带了江湖侠风的周泉,一身贵气的司马勋,无一不是万里挑一的青年才俊。
却唯有这位公子,给她一种温文尔雅、谦谦君子的感觉。
她真心的觉得,所谓君子温润如玉,说的就是他吧?
诊脉完毕,他动作娴熟的拿起银针,对着宁云歉意一笑,提醒道,“小姐,我要开始用针了。”
话音未落之际,她还未来得及说话,银针已经入腕,而她没感觉一丝疼痛,显然对方是刻意为之,遂颔首道谢,“多谢大人。”
殷红的血液,一滴一滴的滴落到白玉瓶中,顺着瓶身蜿蜒的滚落到瓶底。
在场没有一个人说话,静的宁云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声。
这时,她注意到,这个男子掩盖在宽大袖袍之下左手腕上,有一串用褐色丝线编制的手绳,上面似乎有颗龙眼大小的珠子,隐约可以看见是白底黑色花纹,不知道是什么质材做的。
下意识的觉得,能被这样的男子带在身上的饰物,一定是个很罕见的宝贝吧?
男子丝毫没有在意宁云的打量,等血快到瓶口,他果断的拔出了银针,银针离手的同时,他的手指带着细白棉布按在她的皓腕上,微微用了些力道止血,对着宁云笑着点头,“有劳小姐了。”
宁云温顺的顺着他的手势,继续按压着手上毫不起眼的伤口。
他伸手拿起药童跪举奉上的白玉瓶,药童双手托着丝绸,上面有个小巧的白玉塞,他将塞子盖在瓶口,顿时严丝合缝,变成了一个完整的白玉瓶。
陈司祭对了那名男子一拱手,男子点点头,陈司祭的脸上便现了笑容,转头对宁云说到,“有劳宁小姐,”抬手示意她跟着自己来。
看陈司祭的举动,似乎还要看着这个男子的意思行事,宁云不由的好奇起来,以陈司祭的身份,都要听他的差遣,难道他是什么大人物?
但司祭已经算是司天宫的高层人士了,他竟比他们地位还要高不成?
她起身跟着陈司祭往偏殿走去,走出门时回头看了一眼,那人正将玉瓶放入在手心上,察觉到她的视线,回头对她微笑颔首。
偷看被人察觉,对方客气的未动怒,晓是宁云也不由的赫然起来,只能低头快步随着陈司祭离去。
心中愈发的疑惑起来。
刚才虽然才一眼,却也看见了那男子的动作,几个一直站在旁边的人都围了过去,明显是要对她的血做什么事情。
若是只想支开宁云一个人,只消派个人带她过去就算了,可看陈司祭的样子,似乎也是在给这些人挪位置。
以司祭在司天宫的地位,还需要专门的避出去,由不得宁云暗自思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