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家眷都在京城,但在南域关的将军府,还是有些侍妾和通房的存在,也有些粗使婆子和丫头服侍主子们。
他虽未说宁云的身份,但当下人的,谁没几分眼力劲儿?
见少爷亲自带过来的,各个殷勤服侍着,生怕惹了新主子不开心。
月翘是宁府的家生丫头,从小就模样端正、性情温和,母亲宁夫人就拨了她去服侍大少爷宁广,等宁广成年之后,就收了房留用,日后大少奶奶进门,自然也有她应得的名分。
按照族规祖制,成年之后的宁家男丁都要到南域关,宁夫人担心儿子身边没人照顾,就遣了月翘这房内人去服侍,也算是放心些。
宁云虽有几年没见着月翘了,但从小一起长大的,对她也不生分。
月翘从少爷处得知是二小姐偷偷来了,主子们不欲张扬,又被少爷耳语吩咐了几句,满脸惊恐的看着少爷一眼,伸手就捂住了嘴巴。
宁广心中也正在烦恼这件事,看见月翘这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正好拿了她撒气,没好气的将她往外一推,“啰嗦什么?!叫你去你就去!我在小书房等着,快点办好回我就是!”
月翘不敢辩驳,连连应是,遂遣了其他的下人,亲自挽了袖子服侍宁云沐浴。
一路上都没能好好的休息和洗漱,宁云现在到了家,终于能好好的洗个澡,休息一阵子了。
没了外人,她取了人皮面具,在月翘的服侍下洗了头,身子在木桶中泡着,水很暖,还贴心的加了牛奶和花瓣,月翘自己在桶边为她按摩舒缓筋骨,看得出来,月翘努力的想要让她感觉就像是在京师宁府的家中似得。
赞许的对着月翘笑了笑,宁云半靠在澡盆里,仰头对着她说道,“很舒服,辛苦你了。”
得了小姐的夸奖,月翘脸上露出了笑容,柔顺的说道,“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哥哥喜欢的,就是月翘这柔顺的性子。
看她的穿着打扮,没了母亲在上面盯着,也像个大户人家的女眷,环钗一样不少,衣服也是很精美的料子和刺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少奶奶呢。
记得哥哥在家里时就有几个通房,不知道他在这里有几个房内人,但月翘是母亲派来的,地位自是不同,该是哥哥房内主事的。
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月翘说着话,她的脑中却是一团乱麻,不知要如何是好,更不敢通知卫毅前来相见,怕他自投罗网。
泡的久了些,有个小丫头提着一桶热水进来加水。
月翘动作熟练的为澡盆加水,一瓢水进去,不见一朵水花。
趁宁云闭目休息没有注意,月翘对着身旁的小丫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使个眼色,小丫头就悄悄的溜了出去,回去禀报主子。
在同一个小院里翻来覆去度步的宁广听了小丫头的禀报,松了口气,打起精神开门出去找了父亲回报。
宁征正在书房和宁承恩说着什么,见宁广进来,停了话语,看着他,显然在等着宁广的回禀。
宁广脸上一脸喜色,看着父亲和三叔一拱手,“父亲,月翘回禀:妹妹的守宫砂尚在!”
他说完,两位长辈也是松了口气的神情。
宁征摸了摸桌上的佩刀,感叹的说道,“如此说来,这个锦衣卫的卫同知倒是如传闻一样,是个懂事、谨慎之人,若是他敢对我女儿出手,天涯海角,我必取他狗命!”
宁承恩是见过两人相处的,叹了一声,低声为卫毅说起好话来,“我看他对云儿倒是有几分真情,我是在鬼哭岭里遇见的他们。
当时秦牧自作主张,想带着云儿来找我,没想到遇见了罕见的鬼蚁出巢,一番逃命之下,云儿的马被鬼蚁咬了,卫毅也没丢下云儿,反而主动弃马,要与她同生共死。
而那时,看见云儿遇险,秦牧虽着急,但被部下拦着没能相救,这卫毅倒是条汉子,命了部下先走,自己留下来救护云儿,就从这点上,我们确实受了他的恩情!
没有他,云儿走不到这里来。”
弟弟这么说,宁征面色稍缓,想要说什么,却闭了嘴,终是叹了口气,缓缓坐回到椅子上,拿起桌上的册子,翻看着说道,“即便他是真心对云儿,但他是锦衣卫,终非良配。”
“若事情真如妹妹所言,他放弃了锦衣卫的荣华富贵,铁心护着妹妹,我们宁家想要瞒下他来,改名换姓加入宁家军,倒也不难做到。
他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同知,想必有些真本事,若能为我们效力,也是一桩变坏为好的美事。”
宁广想起妹妹之前的哀求和眼泪,感觉妹妹对此人多少有些情谊,仅凭他是锦衣卫就断了两人的良缘,他也于心不忍。
他一向心疼两个妹妹,宁月马上就要嫁入燕王府,宁云却无法得偿所愿,这么一想,他不由的开口替妹妹说话。
宁征显然在这事情上自有主意,瞪了一眼儿子,语气很是严厉,“你懂什么?!
若是寻常男子,我还信他对云儿有几分真心,但他可是锦衣卫,还是指挥使一人之下的同知!
你可知道,这卫毅不是一般人物!
当了锦衣卫同知不到五年时间,就硬生生的从梁佐勋的手下挖了一大块肉下来,在锦衣卫里面也有了自己的势力,还掌管了昭狱,虽不能压倒梁佐勋,但是分庭抗礼倒是足够的。
那梁佐勋岂是好惹的人物,本就是在锦衣卫里一手遮天,管你是皇帝心腹还是皇后侄儿,只要他想对付的人,还没有说拿不下来的!
偏偏这位同知是个例外,每每都能化险为夷,虽说是有皇后庇佑,但自己没点本事,能哄的陛下如此信任他?
最可怕的是,对着梁佐勋,还能不撕破脸,两人前一天晚上还争个你死我活的,第二天一早上朝居然在人前一副有说有笑的样子,不见丝毫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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