蹙眉狐疑的看着父亲,过了一会儿,宁云才说道,“来了这将军府之后,我就出去过一次,还是哥哥带我出去的,是山顶的。。”
大概是忘了名字,她回头求助似得看向哥哥,宁广小声在她耳边提醒道,“镜月湖。”
宁云点点头,“是山顶的镜月湖,那次回来我吹了风,在家里躺了好几日,恢复之后,大夫说不宜外出,我就一直在家里,为父亲、三叔和哥哥做些衣服鞋袜之类的女红。”
说到这里,她咬了咬本就无血色的下唇,面带几分犹豫,宁征只好耐心的劝她,“没事,这里的都是我的老部下,没什么不能说的,你只管大胆的说出来。”
父亲都发话了,宁云只好继续,“后来听说西陵荣王来了,我就更不敢出去了,一直住府里住到现在。”
一番话虽然分了好几次才说完完整,但说的倒也合情合理。
特别是她还提醒了众人,西陵荣王来了之后,一直安安静静的住在驿馆,并不惹事,似乎很好脾气的等着宁云见他。
宁云在京师的时候,就拒绝了他的求婚,现在听说他出现的消息,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出现在荣王面前。
若是被荣王知道了宁云半夜曾出现的消息,只怕南域关就要热闹了!
宁征看着她,伸手拿起桌上放着的,据说是半夜从宁云手中抢下来的绣帕,递给她说,“这个你有印象吗?”
宁云隔空看了,摇了摇头。
宁征抬了抬手,示意女儿结果去看,宁云这才敢将一直捏着裙摆的手松开。
好奇的接过来,展开只一看,宁云就下意识的撇了撇嘴。
“怎么了?”在场所有人都在看着宁云,她的动作,这个动作,明显的让人有疑问,宁征也不由得好奇了起来。
盯着绣帕,宁云展开来看了看,摇了摇头,对着父亲说道,“这个绣帕是用烟纱做的,质地勉强算是可以,绣工就差了些,四周的针脚都不匀,绣的花样也不出彩,寻常人家的绣娘都可以绣出来。”
最后再看见绣帕上的字迹,再次摇了摇头,略带鄙夷的说道,“一般名字要用和帕子相近颜色的丝线绣,这是鹅黄色,该用秋香色或者是杏色绣名字的,哪有用这么鲜艳的红色绣的?生怕不知道是谁不成?”
说完,双手拿着帕子递还给父亲,疑惑的问道,“这是我家女眷用的?”
她这么专业的评价着,众人才想起,眼前这位小姐,可是绣艺大家,曾自创出一种颇为让人惊艳的针法,就连皇后娘娘和乔德妃、唐淑妃都命她刺绣后进贡。
她用的绣帕,自然是她自己绣出来的。
算是个刺绣行家,对这个帕子的点评,应该是行家之言。
宁征接了帕子在手上,看着自己的女儿,“你可带了帕子,拿出来看看。”
宁云一怔,绣帕也算是私密物件,怎么可以在众人面前展示?
但父亲既然这么说了,肯对是有其用意的,宁云即便是万般不愿意,却也不得不从袖中拿出自己的青色帕子,双手递给父亲。
两块帕子都接了在手里,宁征看着说道,“这两个有什么不同,你和我说说看。”
“当然不一样,”说道自己擅长的,宁云的胆子也大了几分,敢在父亲面前用正常的声音说话,再不是之前那种唯唯诺诺,嗓音都是带颤音的。
“我们宁家的女眷,绣工暂且不论,母亲、我,和大姐,用的都是鲛纱做成的帕子,这种帕子比烟纱要好上数倍,几近透明,又吸水透气,宫里得宠的娘娘们也都是用的鲛纱帕子。
这种质材很是难得,只有皇家每年岁贡之后才会分赐下来,能得到的家族不多,分得的也少,最多只有一家一匹,没有多到能做衣服的程度,大家都是拿来做些小物件的。
像是皇后娘娘和德妃娘娘、淑妃娘娘,等德高望重的娘娘们还会用鲛纱来糊窗子,外面人影都看得见,可见这个质地之佳。
母亲、姐姐和我的帕子,都是我亲手所绣,母亲和姐姐都喜欢牡丹,我多是绣些牡丹花样,我自己喜欢莲花,帕子也多以莲花为主。
而且按照母亲吩咐,帕子上不绣名字,不留落款。
我家的帕子都是我用异色双面绣绣的,两面形状一样,但花型两面各不相同。”
说着指了指父亲手上拿着的鹅黄色帕子,“这个绣帕,质地是烟纱,材质上就逊色不少,刺绣也是寻常的双面绣,正反一样,根本不是异色绣,和我亲手绣的怎么能比?”
听她说的头头是道,众人这才觉得大开眼界。
男人们哪会研究这种女人用的方寸大的小玩意儿?
宁云今日不说,他们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这种东西上居然也会有这么多的讲究。
再看宁云脸上没有笑容,眼中仍然能看出隐藏的鄙夷,“这种帕子,最多也就是个大家族不受宠的姨娘用的,实在上不得台面的。
和我们家女眷用的没办法相比的。”
宁征故意将两块帕子,展开放在大厅中间的桌子上,所有的武将都是耳聪目明的。
又被宁云事先讲解了一番,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后面越说就越觉得这里面很是诡异。
“你若是想要见什么人,你会怎么做?”宁征看了一眼绣帕,就将视线重新转到自己女儿身上。
“自然是会找她入府啊。”宁云依旧满脸不解,但还是老实的回答父亲的问题,“父亲忘了,前些天,我说想要听听南域关的琴风,三叔还专门帮我找了南域关最有名的琴师入府演奏呢。”
以宁云在南域关的身份地位,想要会面,自然不用三更半夜跑出去。
而且这些人看着宁云娇小瘦弱的身材,很难相信她能甩掉数个目击者的追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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