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睡了一千年,终于见到活人了!你们有空吗?可以帮个忙不?”唐璜像一只饿了很久的饕餮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们,脸上满怀期待,笑容可掬,露出两排牙,白的像玉。
“呃.......呃......时间很晚了,我们得赶快到山下去,天黑了在山里很危险,你应该知道山里有很多野兽虫子,还有很多悬崖峭壁,稍不注意就会一命呜呼的。”我声音颤抖,陈述事实,想搪塞过去。说实话他的样子一点都不吓人,甚至让我感到有些亲切。可是谁也不想在这鬼地方多呆。
“不要拒绝咯!耽误不了多长时间的!”唐璜似乎有点不耐烦,话还没完全出口,就直接拽着我朝矿井的深处走去。他力气很大,我根本没办法反抗。
矿井通道不知道延伸到什么地方,看不到远方,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别是地狱!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开始穿越一条狭长的甬道,甬道阴暗潮湿,还有倒挂的蝙蝠,不时被惊起,刺耳阴森的尖叫声让人头皮发麻。
又行了几百米,眼前豁然开朗,我们走进了一个极为宽阔的空间。奇怪的是虽然没有光源,但这里亮堂堂的,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尽展眼前。这里有些干燥,而且安静极了。
山洞的顶部像是教堂的圆弧穹顶那样有些庄严神圣,不过是由古铜色的岩石自然搭建的。这些石块看起来古老而美丽,表面还有错综复杂的天然纹路,那是无数生物的骨骼经过几亿年沉淀而成的岩页。
岩页层层重叠,是三叠纪、白垩纪、侏罗纪的化石,有三叶虫,有炭化的贝壳,美不胜收。甚至还有大型的爬行动物,那些交叠在一起再被时间压平的如薄刃的翼骨、胸骨、肋骨,闪着美丽的古铜色或白玉色光泽,似乎都在苏醒。
“欢迎来到诸神的殉葬地!”直到这时,自称唐璜的家伙才转过身,对着我和杨疏影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这里都是一些远古动物化石,哪来的神?”我有点疑惑。问了一句,顺便缓和恐怖的气氛。
“不.....不......这些都是上古诸神的化身!你这个无知的小家伙,还不快快道歉,”他变得紧张起来皱着眉头,说了我后又双手合十开始祈祷:“小孩子不懂事,勿要怪罪,勿要怪罪。”
有毛病吧这人。我想。旁边的杨疏影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紧紧抓着我的手臂。
“你不是说有帮要我们帮吗?快点进入正题啊!天已经黑了。”我鼓起勇气,装作一副不耐烦连着生气的样子。在女神面前不能怂包。
“哟!急什么呀!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大不了等会我屈尊降贵护送你们下山就行了嘛!我只需要你一个人就够了,至于这个女仔就让她在这等着。没事的。”没想到他的中文这么好,不过他真的有点娘,跟他粗犷的外观有很大反差。
和唐璜一起走到了这个巨型山洞的中间,看到一具奇怪的棺材安静地躺在一堆碎石中间。棺材通体黑色,四周青色的雾气缭绕。我的心咯噔一下,有种特别不好的预感,我想逃,但跟本逃不了。我被唐璜挟持着走近棺材,这时他满脸凝重,一句话也不说。
走进了一看,只见蛇一样相互缠绕的深槽蚀刻在棺材上,槽里涂着紫色的颜料。这些深槽组成的花纹像是一株茂盛的藤树,分叉,再分叉,不断地分叉交汇,穷无尽的符号隐现在藤树纠缠的枝条中,组成完美的圆形图腾。
我心里满是疑问,但还没等开口,就被唐璜捋起袖子。他划破了我的手腕。血流进花纹,时而流入直线槽,呈现流畅美。时而流入曲线槽,呈现婉转美。莹莹的红光四射。
接着,唐璜手里多来一把凭空出现的折刀,他竟然撬起了棺材。刀刃沿着接缝前进,一枚又一枚半尺长的棺钉在折刀刃口上被折断,密封已久的古棺露出了漆黑的窄缝,积累了上千年的青色气体带着尖厉的锐声喷出。
我突然迷迷糊糊昏去了。身体除了耳朵和脑子其他感官全部失去了作用。
唐璜的声音出现:“宿主你好,我叫唐璜,现在已经和你完成了寄生契约,从今往后,我将寄存于你的意识里。因为我强迫了你,所以,我的报偿是赠予你十毫升黄金血液,你的手会变成金色。至于有什么作用我以后会跟你慢慢交待。”
我靠!我靠!什么情况?问都不问我!你还有没有点底线?还唐璜,应该叫荒唐!
“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可我也没办法啊!是你的血液气味唤醒了我!如果不这样做我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守在这里,想想真的太可怕了。你右臂上的伤口是为了刚刚那个女仔吧!”他略带忧伤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反正你要等会才醒,我给你讲讲我的身世吧!”唐璜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给我讲身世。
我都想哭了,唐璜还在我耳边喋喋不休,真想打他啊。不过现在这个样子只好听听他的故事咯,分散注意力,让自己不必烦闷。
“我叫唐璜,出生于中世纪的欧洲,我的父亲是一个叫唐·何塞的大贵族。我幼时生活的环境,用一句zhong国话说叫:‘钟鸣鼎食之家,诗缨簪礼之族’。他十分富有,名声很好。我的母亲也出身名门,不仅美丽贤淑,还很有学问,能说多种外国语,在上流社会妇女中受到普遍尊敬。”
“我一表人才生性风流,喜欢同姑娘们胡搅蛮缠,道德规范对我一点不起作用。16岁时,我就同贵妇唐娜·朱丽亚不可描述,使得上流社会舆论哗然。”
“父母只得把我送到东方去旅行。航船在印度洋遭到了大风暴的袭击,船只破损,逐渐下沉。我以为我要死了,在沉入水底的时候,我意外抓到了一块怀表。”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竟然来到了Zhong国,我躺在一位年轻貌美的Zhong国姑娘的闺房里,我至今还记得那间房子里的陈设。”
“晕红的幔帐,长长的流苏。上好檀木雕成的椅子上刻着不同的花纹。靠近竹窗边,那玳瑁彩贝镶嵌的黄花梨桌子上摆放着几张宣纸,砚台上搁着几只毛笔,宣纸上是几株含苞待放的牡丹,笔法婉约细腻。另外还放着菱花铜镜和大红漆雕梅花的首饰盒,一顶镶金宝钿花鸾凤冠和一串罕见的玉珠。”
“竹窗上所挂着的是飘动的紫色薄纱。她总是站在窗边,凝望着紫色街道旁的柳树,夕阳总会在她的肩边留下迷人的光晕。后来我才知道她是一名红尘女子。当时的Zhong国正处唐朝,我所在的城市是仅次于Chang安的Luo阳。”
“自此我在Qing楼扎根打杂,为了一个红尘女子。她对我有好感,我看得出来。我一直努力说汉语,为此常常彻夜不眠。我告诉她我的名字叫唐璜,我告诉她,我要带她去我的故乡欧洲,去看那海面的落日和红霞,还有那夜景和繁星,还有那远处的归帆和暗夜中明明灭灭的渔火。我告诉她,世界上有寒冷的极地,那里有白熊在冰缝旁举着爪子拍鱼吃;还有很多年一滴雨也不下的大沙漠,哪里充满了神秘和未知,埋葬了许多勇敢无畏的探险家。”
“每当他嫣然一笑,我都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温柔无比。我不禁想起Zhong国‘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有人说他荒唐,可我觉得他可能是真的被那个叫褒姒的美人摄去了心魄,为了博得爱人一笑,失去江山又如何?”
“我没事的时候总会去研究把我带到Zhong国的那块怀表,欧洲有一个传说,说有块怀表叫做克洛诺斯之钟,可以改变时间,瞬间传送。”
“好景不长,那天青楼里来了个神秘家伙,穿着一身蓝色的长袍,戴着帽兜。他说要我的怀表,我故意装作不知道。他什么话也没说,离开了。”
“后来,我被一帮军队捉到了皇宫,女皇让我做她的面首。为了我心爱的女人,我在皇宫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每天见到无数人在女皇的大殿里喋血。我的怀表被人抢了去。我怀疑这一切都是那个蓝袍神秘人干的。”
“几年后,女皇去世了,我趁乱逃了出来,我重巡故地,却发现心爱的人早就不知所踪,只留下一个对子‘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我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向人打听,才知道自从我走了后,我心爱的人被军士糟践数天后自杀。”
“我痛苦不已,我终日醉醺醺地睡于街头,不几天后我又被几个兵士抓到,他们说我是魔鬼。不由分说,他们凿开我的头Lu灌入水银,给我穿上了蓝袍,戴上帽兜,自此以后我便被封印在此。没想到我竟然还能醒来......”唐璜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世界被寂静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