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在原处,同站在门口的罹臬遥遥对望。罹臬打眼扫过书桌上的一本书,对我点了点头。
得了他的暗示,我无奈且不甘愿地矮矮身子,垂头应一声:“喏。”
如此乖巧答应过后,我又将目光斜了一斜,恰落到桌上方罹臬看过的地方。那本三个指头厚的书安然停在桌上,让我无端想抬手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再抬眼,我隐约中看见门口的罹臬噙着似是而非的笑意看我。
好你个罹臬,好一个大名鼎鼎的玄冥世子!枉我这般信他,骗子!
“我看世子侧妃也没带个人过来,秋芫你就留在这里照顾。”魔君一下令,身后有序跟随的一干丫鬟婆子中靠左移出来了一个,弯着腿弯子利落答道:“喏。”
魔君安排好我,眼也不抬走过罹臬身边道:“世子也要去上早朝罢,不如随本座同往,如何?”
这哪里是母亲与儿子的商议?在我听来魔君同罹臬说话的语气与方才同秋芫说话的调调似乎也没什么不同,难为罹臬这样孤傲的一个人要矮她一头恭敬答一声:“儿臣不胜荣幸。”
我方感叹罹臬同他母妃这势如水火的关系,而不知本神君自己才是真正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的那个。
这个叫秋芫的嬷嬷恭敬庄严双膝跪地送走了魔君,而后便站起身来用一双目光尖利的眼睛恶狠狠盯着我:“侧妃娘娘这是在发什么呆呢,不会是以为魔君去上早朝了就可以偷懒了吧,真真是不巧,奴婢一向谨慎,凡是魔君大人交代的事……万万不敢出错。娘娘还是别在这里磨磨唧唧了,快快去背书才是正经。”
我眼瞧着秋芫凶神恶煞的模样,咽了口唾沫。
这个嬷嬷嘴唇薄薄两片,一双柳叶眉细长地挂在额头,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
记得当年九尾狐苏妲己霍乱人间将神女所创的一方大千世界搅得乌烟瘴气之事在九重天上被一干神仙当做茶余饭后的闲话议论了好几百年,笛煜曾站在热议的风口浪尖上对我发表自己的见解。他看看我,又看看天牢里苏妲己一副花容憔悴惹人怜的模样,叹气道:“末儿,眼下你总算知道什么叫人不可貌相了吧?”
可是此情此景,我由然觉得笛煜说的似乎不是很对。
如若她秋芫不是神凶神恶煞之人,长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来是吓唬谁的?
自半年前被父君禁足,我便一直很识时务。看在她这站唬人的脸的份上,我客气对她笑了笑,乖乖坐到桌子旁边。
清修一万年,我足足背下了几十本帝王策,打那以后,记性便远不如从前。我猜着是因为清修时候课业多吃的又不好消耗过度,以致如今一碰上学识书本便有些头疼,书越厚,头疼得越厉害。
譬如这《女子行止录》三指有宽,我的头便能疼进脑仁里。
虽是嘴上答应了魔君要将这本厚得没天理的奇书背下来,可是我实在清楚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索性胡乱翻两页随便看看在秋芫眼皮子底下应付一番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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