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个呀,当然可以的,但是这种首饰的银子成色不是很纯,所以要扣掉一些份量的。Www..Com”那人看到镯子眼睛一亮,立刻拿起镯子翻来覆去地查看了一遍,又在手里惦了惦份量,确定不是假货,这才说道。
“嗯,这倒是可以,但请掌柜的快一点把药秤给我,我要去救人性命的呢。”阿根听说镯子可以买药,心里不由一松,紧急着催促道。
“好的,在下一定快些把药秤出来,请老弟稍等。”那掌柜的说完,从柜台底下取出一具戥子秤来,把银镯放到秤盘上,划拉一下戥子上的细绳子,凑近油灯看了看秤杆上的刻度,说:“银镯子重量是二两一钱,扣去两成银实足是一两九钱。呃,阁下要多少羚羊角片?”
“什么,要扣去两成?”阿根再一次惊呼道。
“是啊,刚才我不是和你说清了吗?这镯子是用银元打制而成,银子成色比银子差一点,所以要打个折扣啊。”掌柜的朝阿根直翻白眼。
“可是,怎么会打这么大的折扣呢?一成也就差不多了吧?”阿根蹙眉说,除了银元他身上可只有四五十文制钱了,姚先生那里的诊费可还没付呢。
“一成怎么行?全照这个折扣的话药店岂不是要关门了?现在银庄里也是这个扣,不信,等天亮了老弟你可以去银庄问问。”掌柜现在只拿眼白斜看着他,似乎是看着一个白痴,神情里全是不屑。
“哦……那好吧,两成就两成……我要两钱羚羊角片,掌柜的你算算一共要多少钱?”想着躺在医馆里人事不省的儿子,阿根别无他法,现在,他也没有办法货比三家讨价还价,只求能快点把药撮回去救转阿三。
“嗯,我算算。”听到阿根同意两成折扣,掌柜的取过算盘,噼呖啪啦一通拨,然后把算盘送到阿根面前,指着上面的珠子说:“羚羊角片每钱一两银子,你这银镯子重一两九钱,你还要付二十文钱。”
阿根是个泥腿子,连字都不识,哪里看得懂算盘上的数字?他一听要付的铜钿自己还摸得出来,就赶紧掏出怀里的铜板数出二十文钱来,递了过去。那掌柜的不再多话,收了钱后转身从柜台底下摸出一只黄铜盒子,又从怀里摸出一把黄铜小钥匙,开了铜盒,取出几片白色几乎透明的圆形薄片放入戥子秤,抹平秤钮后将薄片倒入一张方形绵纸里,包好,递过来:“好了,老弟可要收好了,要是丢了一片,本店是不会无偿添加的。”
“晓得了,谢谢掌柜的。”阿根接过药包,小心地卷入裤腰里,向掌柜的抱了抱拳就急急返回医馆。
此时姚先生已为阿三施过针,并正在指导阿大为阿三身上擦薄荷水,再看阿三,仍然还在沉睡,只是牙关不再紧咬,神色也不是那么痛苦了。
阿根心里略为放松了些,他将羚羊角片取出来交给姚先生,姚先生又交给了身后的学徒,那位学徒接过后就进后面灶间熬药去了。
给阿三喂过羚羊角汤药后,已是三更。阿根见阿大困得身子直往前冲,就接过他手里的薄荷水碗,说:“你先去那边的榻上眯一会吧,有事我再叫你。”
阿大揉着惺松睡眼,嘴里说:“不碍事的阿爸,我来好了。”但话还未落音,人往前一趴,就扑在阿三身上睡着了。
阿根摇了摇头,把阿大叫醒,让他到榻上去睡,自己则坐在阿三身边继续为他擦薄荷水,时不时的摇一下蒲扇为他驱赶蚊子。
姚先生出来为阿三把了最后一次脉,说脉象还不是很稳定,烧也只是退了一点点,现在我们该做都做了,接下来就看他自己的了,如果他体内的正气被激发出来,那么侵入的邪气必然会被驱除出去,反之,就麻烦了……姚先生没有说麻烦大了会发生什么,但阿根知道他话里面的意思,心不由得往下一沉,似掉入冰水里一样寒彻骨髓。他不敢往下再想了,心里只是默默地祈求上苍,让阿三能逃过这一劫。
约摸寅时一刻,阿根突然从半睡半醒中惊醒,他怔忪地看了看四周,一时不知道身在何处,直到看到面前躺着的阿三时,这才省到是在斜桥姚先生的医馆里。
他检起掉落在地上的蒲扇,起身伸展了一下身体,暗自吃惊自己刚才正在为阿三擦薄荷水,怎么竟然会睡着了。
“嗯~”一声非常微弱的呻吟传来,他一怔,立刻将目光扫向阿三,一颗心倏地又提了起来,此时的阿三又象刚来时一样辗转不安,神色痛苦,手足胡乱抽动着,嘴里还谵语连连。
阿根的脑子“轰”地一声炸了,他记得刚才姚先生刚才说过,如果阿三的病情再有反复,就麻烦了……一念及此,他再也顾不得其它,拔脚就往后面跑,边跑边喊:“姚先生姚先生,不好了不好了……”
姚先生连鞋子都来不及套就跟着他跑了出来,一看阿三的情况,还没把脉就急叫:“不好!”然后一把掀开桌上的银针包,抽出两支银针,翻过阿三身子,将银针快速刺入大椎和关元两穴。阿三烦躁的身子明显一滞,然后松驰下来不动了。
“阿根兄弟,看来你还得去童仁堂一趟,再去撮两钱羚羊角片来。”姚先生收起银针,对阿根说道。
阿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他现在哪里还有银子去买羚羊角片?怀里的铜钿估计连姚先生的诊费都不够付的。
看到阿根的脸色,姚先生知道他这是没钱买药了,但是,医者手里没药如同巧媳妇难做无米之炊一样,让他拿什么去救人?
姚先生叹了口气,进里面取出两块银元,递给阿根说:“阿根兄弟,你快去吧,晚了怕是真的来不及了。”
“这……这怎么……能行?”阿根看到姚先生手里的银元,不由口吃起来。七年前的冬月里,姚先生雪夜赶到杨柳村里救了阿柳妈一命,临走连诊费都没收,今天怎么能让他为阿三掏钱?
“好啦,救人要紧,别想那么多了!现在我们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你快去吧,就算是我借你的!”姚先生不由分说,将银元塞到他手里,把他推出了门。
阿根累了一天,晚饭也没吃就赶到斜桥,直到现在肚里还是空的,刚刚又看到阿三的病不见好转,那一双腿就软得象面条一样,连路也走不动了。他不知道是怎么走到童仁堂的,又怎么秤了羚羊角片的,反正当他再次回到医馆时,已是晨星寥落,天快亮了。
一进医馆,就看到姚先生满头大汗地在为阿三施炙,阿大和那个徒弟都在旁边帮他,看到阿根进来,姚先生忙让徒弟拿了羚羊角片去后屋熬制。
阿根过去,看到阿三神色平静地躺在那里没有躁动,摸了摸他的身上,似乎没有刚才那样烫手了,心里顿时涌起了一丝希望,但看到姚先生眠着嘴神色严峻地一言不发,又觉得忐忑起来。
羚羊角片终于熬好了,那学徒把发散着微微腥气的汤药端出来,姚先生没有停下手里的活,只是用眼神向阿根示意了一下,阿根会意,接过药碗,舀起一匙汤药,吹了吹,递到阿三嘴边,阿三没有张嘴,却缓缓张开了眼,朝阿根微弱地笑了笑,嘴翕动几下……
阿根看到儿了醒了,兴奋地连连叫道:“阿三阿三,你醒了?我是阿爸啊!姚先生,我儿子醒了!”
没想到姚先生一听到阿根的话,立时呆住,如遭雷击般颓然坐下,喃喃说道:“完了,还是没救过来……”
阿根没听到姚先生的话,但看到他的样子似乎不是很高兴,觉得有些奇怪,但此时他正在为阿三醒过来而兴奋着,根本没有多想。
“阿三,你觉得身子怎么样?想吃什么阿爸给你去买,啊?”
“……”阿三用失神的眼睛看着阿爸,又看了看边上的阿哥,嘴唇又蠕动几下,似是用尽力气想说话,但是又说不出来。
“阿爸,阿三好象不对头啊!”阿大看着弟弟不象是病好的样子,心没来由地往下一沉。
“什么?不会啊,他不是醒过来了吗?他也认出我来了啊!哦对了,还有汤药,阿三,这可是一两银子一钱的羚羊角啊,贵得很呢,你快把它喝了吧,喝了,你的病就全好了!”就完,阿根就把汤匙再次送到阿三嘴边。
可是,阿三的嘴并没有张开,他只是恋恋地看了阿爸和阿哥最后一眼,就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张开,一行清泪从他的眼角缓缓流了下来……
PS:其实鲁鲁是不想让张阿三死的,他还只有十五岁就突然死去,实在太可怜了。但是现实中这阿三就是十几岁时在大热天淋雨发烧死的,如果鲁鲁把他的命运改过来,接下来就没法往下写了。因为阿三的死,关联着青柳命运的走向。所以,没办法,最后还是忍痛让他死去了。说实在的,一个人的命运,其实真的不是某个人所能控制的,就连写文的鲁鲁都不能……
前世缘今生定10_第十章厄运(3)更新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