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谢谢各位朋友订阅鲁鲁的文,鲁鲁鞠躬致敬!
“什么事?”英国巡捕楼梯只走了一半停下了,就那样站在楼梯半当中傲慢地问道,他说的汉语很是生硬,还没有红头阿三的流利。Www..Com
“喔,是克莱特长官来了,这人说他是住在这里的,嘿嘿……”红头阿三陷笑着弯了弯腰回答。印度巡捕的地位在上海巡捕界仅次于英国巡捕,英国人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卡着他们的命脉,一旦被英国人抓到小辫子,轻者责骂,重者会重罚他们的银子,所以这些红头阿三平时在中国人面前耀武扬威,但一看到英国人就象见了祖宗样低声下气,连鼻涕水也不敢缩一下。
“噢~”这位克莱特巡捕锐利的鹰眼在鲁荣明身上巡睃了下,脑袋向一侧倒了一下,“跟我来。”说完不等鲁荣明有任何反应便顾自上了楼。
鲁荣明跟着上去,到楼道里一看,巡捕们大都集中在公寓房的西侧,那里有一扇门洞开着,不断地有人在那里进进出出的,并低声用西语讨论着什么。他立刻定下心来,看来这事和他没有关系,和青柳……也是没有关系的。
“你住在哪里?”英国巡捕站在楼道里,回过身来问。
“那一间。”鲁荣明指了指东侧的房间。
“哦?……这间可是老西门巡捕房租的公寓房,你怎么会住在里面?”克莱特的神色立刻严峻起来,深陷的眸子深处闪过一丝怀疑。
“是一个朋友借给我暂时居住的,他现在去宁波了,过几天就会回来,他就是在老西门捕房里做事的,叫吕振武。”鲁荣明镇静地回答。
“哦,这么说来,你是吕的朋友?”克莱特一听吕振武的名字。态度立刻缓和下来。
“是,我们是兄弟。”鲁荣明微微笑一下说。
“嗯,这就没事了。对了,那边住了一个女人,大家都叫她红姐的,你认识吗?”克莱特的脑袋向西侧那扇洞开的门倒了倒,询问道。
“不认识,我在这里住了没几天,这里的人一个也没遇到过。”鲁荣明摇了摇头。
“那好吧,没事了。先生忙去吧……对了,先生贵姓?”克莱特刚想离开,又回头问道。
“免贵姓鲁。”鲁荣明轻轻颔了下首答道。
“好。鲁先生,如果有事需要先生到局里作证的话,请先生配合一下。”克莱特说完便举手在额前挥了下,不等鲁荣明回答便转身离开了。
鲁荣明松了口气,过去开了房间门。看到小圆桌上的菜仍然放在那里,闻了闻,已有了味道,他立即将菜倒入畚箕里,饭倒还是好好的,便将一只小面盆洗干净,将冷饭盛在里面,心想,也不知道今天会什么时候回来。如果回来晚了饭馊了倒是可惜了。可是。其它又没有办法,终不能把这些冷饭带着路上吃吧?他倒无所谓,只是三伯伯这么大年纪肯定不行的。
收拾干净房间出来。守在门的阿三刚才听到那个英国巡捕克莱特叫他先生,现在见到他便陷笑着对他弯了弯腰点点头,因为点头的力道没掌握好,差点把盘在头上的红布给晃下来,他赶紧伸手按住。
现在大门口已挤得水泄不通,热闹的站得远远地望着,挤在大门口的绝大部份是从望平街(当年此街汇聚了十几家报馆,是当年上海滩上新闻传播的发源地,故又名报馆街。现名山东中路)涌来的记者,他们分别供职于《天铎报》、《民立报》、《中华民报》、《民强报》、《晶报》等等报馆。俗话说记者是苍蝇,就连无缝的蛋都能给钻出一个洞来,何况是从黄浦江里一连捞出两具女尸且这两个女人生前都是红舞女,其中一个还是不久前风传和上海滩上有名的大亨素有瓜葛的传闻呢?这种热闻一经见报,其报纸销量肯定是往上成倍翻的,所以,一得知巡捕在光启路上寻线索,所有的记者都象闻到血腥味的鬣狗追逐而来。
“嗳,请问先生,你看到那位红姐房里的情况了吗?里面是不是很豪华?……”一看到鲁荣明出来,一个记者立刻冲到他身前问道,他一手拿着本子一手拿着钢笔,似乎随时准备记录。
“先生先生,你是红姐的邻居吗?每天来找她的都有什么人?……”没等鲁荣明回答,另一个女记者又挤到跟前,仰着头问。
“先生,请问……”
“先生,你知道……”
鲁荣明一句话都还没有说,七八个记者已经将他团团包围,问题就象连珠炮一般向他掷来,把他的耳朵都震得嗡嗡直响,他苦笑着说了一句:“我不知道……”可是,因为四周围人声嘈杂,他的话立即被卷进声音的旋涡里消失了。
没法子,只好硬闯了,他高举两手,也不管人家听得见还是听不见,嘴里高喊着:“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一边往人圈外面挤,一直挤到人稀少的地方,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看了看地上的树影,估计时间已经不早了,他怕三伯伯等得心焦,便急急回到酱园里,见鲁昌林正在店堂里急得团团转,看到他就急叫:“哎呀,你这个小根,怎么去了那么久啊,日头都到头顶了!我们快走吧!”说完,就往外走。
与此同时,青柳和小芋头吃罢了生煎包子正往西南方向的打浦桥找缫丝厂去了。
“这伯侄俩个又不晓得在搞啥名堂,神神叨叨的,作坊里忙成这样,还有闲功夫出去压街沿石(指逛街),嘁~”身体肥胖的万老板手里捏着一只紫砂壶,站在柜台里面看着鲁昌林两个离开,嘀咕了一声,说完提起紫砂壶吱地喝了一口茶,惬意地哼着昆曲《牡丹亭》里的唱词:“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鲁荣明和三伯伯两个往北步行至四川南路金陵东路的十字路口,跳上了有轨电车乘到北站,又在北站换乘去杨树浦的无轨电车,直到提蓝桥下车,晃了一路,此时已是日上三竿,伯侄俩找了家小面馆,匆匆吃了碗阳春面,放下碗抹了抹嘴就开始了寻找。
从鲁荣明昨天最未找的最后一家纱厂为界,沿杨树浦路一路往北,找了振华、治和、裕景、大纯、公益、德大等一家又一家的纱厂,不管是德国人开的还是英国人、日本人或是中国人开的纱厂大约有十几家,但是始终没有打听到关于青柳的一点点消息。天色却是在不经意间慢慢地暗了下来。
鲁荣明是越跑心里越急,恨不得接下去再找,把杨树浦路上所有的纱厂都翻个底朝天才甘心,但是看到三伯伯跑了一天累得筋疲力尽的样子,又不忍心再拖累他,看看天色已晚,只好硬着头皮提出回去。
鲁昌林抬头看了看侄子,知道他心犹不甘,以他的感觉这小姑娘应该没有进这些厂,但是如果没有进纱厂她又会去哪里?上海这么大,没有目标的寻找,更如大海捞针般地困难。因此他没有点穿,怕鲁荣明听了心里更加发急,听到他说回去,便点点头边往回走边说:“嗯,昨天你找了七家,今天我们找了有十几家了,据我所知,在杨树浦的纱厂大概就是这二十几家,但是寻了两天,连一点点影子都没有,你说,她会不会去其它厂里啦?”他这是给侄子打预防针,免得到头来找不到脑子会钻死弄堂。
“嗯,这倒也有可能……”鲁荣明听了,觉得三伯伯说的有道理,要是青柳真的进了其中的一爿厂,至少会有蛛丝马迹,可是,他们刚去过的那十几家厂,要么昨天没招工,要么招的小姑娘岁数都比青柳小,鲁昌林认识的那几家厂里的人一听鲁荣明的描述就连连摇头,没有,没见过这样长相这么岁数的姑娘。
看到三伯伯走路一跷一拐的,鲁荣明心里不由很是内疚,三伯伯倒底是上了年纪的人了,陪着他马不停蹄地走了一天,他的脚肯定是走痛了。他有些后悔把三伯伯也扯了进来,让他辛苦了一天但却什么结果也没有。他有心想叫辆差头回去,也好让三伯歇一歇,但是,天色已晚,这条路上的车辆越来越少,出租车更是连影子也没有,无奈只能慢慢向就近的无轨电车站走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马路边铺设简陋的路灯一齐亮了起来,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行人都行色匆忙地往各自的家里奔,那里,烧好了的饭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已端上台子等着他;那里,倚门盼望的是一份温柔和一份温存;劳累了一天的男人,此刻最盼望的就是傍晚回到家中的宁静温馨的氛围里……可是,青柳,你倒底在哪里?……
鲁荣明和三伯伯回到酱园天早已完全黑了,酱园大饭堂里倒还是亮着灯,鲁荣明让三伯伯在屋里歇着,去饭堂里看了看,剩下的几个菜都不合他的胃口,且也都凉了,看看早上拿过来的冷饭,在大通房里闷了一天也有了味道,眼见得是不能再吃了,因此,他奔出来和三伯伯打了个招呼,就提着只竹篮出院门去了旁边的小饭店,买了两碗红烧羊肉面,放在竹篮子拎回来,进了三伯伯的房里端出来时,面条还是热乎乎的。(未完待续)
前世缘今生定56_更新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