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草在琅府住了许久,她思念丈夫便想回苏州。【高品质更新】甄氏不放她走,原因就是春汛开始了,保不准就有灾事,阿隆索在苏州花圃里忙,那里没什么人照顾,太不方便了。如此甘草只好留下,如月很是高兴,雨青她还没玩够呢。这天一切如同往日,如月做完了早晨的功课就去看望雪竹,琅府二少爷的情绪好了许多也愿意说话了,可怜澄心依然形容憔悴。对于她不是只说些安慰之词就能缓过来的,如月每次都只给澄心送去些她爱吃的点心,虽然水平一般但她已尽力而为了。如月站在台阶上看到已经张荒了的菊花,心里难受起来。
“以前是珊瑚照看这里的花的,现下她在伺候甘草便没人照应了。”送客的兰亭似是看出姑娘的心思,在旁解释道。
“嗯。”如月点点头,“睹物难免思人,你去问问二爷,如果不打紧,就再另种一些吧。要是不愿除去,也得让人把这里拾掇一下,眼见着气暖了,花团锦簇的该多好看,不要这样荒着呀。”
兰亭应了。如月又叹息了一番,这才离去了。
如月带着流苏来到甘草住处,见姑娘来了,甘草按例给她起身见礼,如月挥挥手让她随意。珊瑚给她上茶,纹锦端来了茶果。如月便对珊瑚提了整修雪竹那里花园的事儿,一向喜欢伺弄花草的丫鬟此次居然有了一丝犹疑,并不应答。纹锦笑道:“妹妹这可是好事。何况二爷那里确实缺得力的人手,平日你同澄心他们都熟悉,常走动的,也了解二爷的脾性,你去最好不过了。甘草这里有我就行了。”
珊瑚沉默不语。甘草哄孩子睡的手顿住了。如月盯了纹锦一眼,也笑道:“珊瑚,你自己看吧,得了空就过去搭个手。纹锦,甘草这里也理顺了,你和皮嬷嬷换一下,厨房那里你去帮下杜嬷嬷好了。”
她这样说那三个丫鬟的表情各有不同,如月也不理会他们。径自去看转醒的雨青了。忽见绮霞匆匆进来,见了如月行礼道:“姑娘,出事儿了。谭家三爷不好了,菱纱要告假回呢,宝络让奴婢来传话,看姑娘是怎么个意思。”
如月手里逗孩子的玩具一下掉了,她骤然起身。上前道:“怎么回事。很严重吗?年前不是好了吗?这又怎么了。菱纱如何了?”
绮霞道:“奴婢也不知详情,只知是急病,挺了七天了,也请了不少大夫,都说是不好,连后事用的都备好了。谭家见撑不下去了才让人传话。说是要见最后一面了!”
如月跺脚道:“这么急还给我说什么,快让她去!是了,你去济事堂请咱们家的大夫都过去瞧瞧。啊,算了,你别传话了,我自己去吧。流苏你让人备车,我和菱纱一同去。”
绮霞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她看了眼纹锦。纹锦在旁道:“姑娘,奴婢知道您心急,可是这种事儿再大也只是下人的家事,您是主子,这样怕是会被人……”
如月心里急也不顾装不装样子了。瞪着她道:“你又知道什么!什么事儿再大也大不过人命!什么下人不下人,菱纱就是我的亲人!行了。你不要再说了。”说着她看也不看脸上挂不住的纹锦,转脸对珊瑚道:“好好儿照顾着甘草。近日府上的事儿够多了。你们这里可别添乱了。你,”她淡淡对纹锦道:“这就回望月楼吧,等我忙完了再安排你事儿。”
如月回到住所时,菱纱已经哭的梨花带雨,她趴在床上抽泣不止,宝络和福瑞家的在旁劝着,皮嬷嬷镶玉绸儿绦儿羽纱等人在稍远处聚在一起着急的议论着。如月立刻让这几个人离开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又亲自去劝菱纱。没过一会儿,流苏就回来回话说马车准备好了,说太太不在家,给大爷捎了话,大爷让盘金和银线陪着一道去。如月本要亲去的,宝络劝住了她:“且不说菱纱家里这会子怕早乱了套,病人现正在谭家,菱纱定是要去那里的,您和他家不相熟,家里小,一屋子男人,您这么去怕是不妥当的,您若不放心奴婢和奴婢的娘陪着去就是了,探查个详情后再看,这样可好?”
如月一想确是如此便允了。宝络这一去到了天黑才回来,一回来立刻给焦急的如月回了话。
“姑娘,谭三爷怕真是不成了。”
只这一句,如月人就跌坐在椅子上。福瑞家的已经在一旁痛哭起来,嘴里直念叨菱纱可怜之类的话,宝络让自家老娘先退下去了。如月呆呆的问道:“不是说已经好了吗?怎么会这样。”她抬头看着宝络道:“咱家的大夫去了吗,是不是庸医误人呢?”
宝络摇头,“奴婢让邢大夫和李大夫一起去瞧的,真是不行了,也就是这两日的事儿了。家里将后事都备好了,幸好谭家子女多,还能对付的过来……唉,就是可怜菱纱,哭死过去好几回……”说着她再也忍不住流下泪来,如月陪着一起淌泪。
二人哭了好一会儿,方止住了,问道:“下来该怎么办,这说好的亲事,还有人家对菱纱的恩惠,又不是女儿也不是媳妇,菱纱该如何?”
宝络沉默了一会儿道:“谭家老人是老实良善之人,自是会让菱纱另择人家,就是……”她犹豫了一下轻声道:“他家的两个媳妇说了些不中听的话,下人也有跟着说三道四的,我怕菱纱心气高终会绷不住做出没出路的事儿。何况韩妈妈也是个硬气的人呢。”
如月不解,急道:“那些人说什么呢。”
宝络道:“还不是私下说菱纱命硬克夫之类的。又说这回谭家是人财两空了。”
如月哑然,菱纱听到这样的话心里该多难受,她苦笑自语道:“人言可畏啊。她可千万别想不开。”
如此又过了两日,谭家那边还没动静,如月这颗心七上八下的,总打算着去瞧瞧,可不仅济兰不让去连甄氏也不许,都劝她说这会子正是人家忙的时候,你一个主子小姐这么去算是哪门子事儿,还让人家分出精力来招呼你。如月无法只得让宝络再去,这次去她又让带去了五十两银子,宝络说太多了,只拿了二十两去了。等这次再回来,宝络说人没了,又说菱纱将以谭家媳妇的身份出殡。如月一时没反应过来,呆问道:“什么媳妇,不是没嫁吗?”
宝络哭道:“她自愿嫁阴婚了,说是一辈子伺候谭家人来还恩。”
如月一听头嗡的一下就大了,她不可置信的拽着宝络的胳膊道:“你说什么呢,谭家老三不是死了吗,怎么可能嫁个死人!她只有十四岁,这往后难道就要当几十年的寡妇!她疯了吗?!”
宝络只是哭泣,如月脑海里浮现出那张如水蜜桃般可爱的脸庞,不禁潸然泪下,自语道:“报恩有那么多种法子,你这是为什么呀!”
七日后谭家出殡,菱纱果然以谭家三媳妇的身份走在队伍前面,她披麻戴孝形容憔悴,人瘦了许多,已然是妇人打扮,整个人看上去像是没了灵魂,随时会被风吹去似地。如月躲在马车里偷看,眼泪不住的流下来,她知道也许这辈子再也难见到这个可爱女孩了。如月又想起几日前见她的情景——
菱纱守节离府了,甄氏自然不会用文书来约束她,不仅给了她银子,又许诺若愿意随时可以到绣坊做事。菱纱给甄氏叩头时并没有哭,她强忍着谢了恩,但在看到赶来的如月后,菱纱终于绷不住哭着跪下,如月忙扶住她,二人泪眼相对,最终千言万语只能化作一句句叮嘱,如月把菱纱一向喜欢的拼图和许多折纸花送给了她,又给了她妆奁盒子和银子,菱纱不收,如月道:
“你是我的丫鬟,嫁人了,我这个主子哪里能什么都不管呢,这都是按着制式来的,你千万别推脱,菱纱,记住你身后永远都有我,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来琅府,就当这里是你娘家好了,千万不要什么事儿都自己扛着。”
菱纱哭着点头:“姑娘,您和太太待奴婢真好,奴婢一辈子都不会忘的。”她郑重的跪下叩了三个响头,起身后又对宝络道:“姐姐,你比我有福气,定要好好珍惜,小山哥哥是好人,你们一定会过的很好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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