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煦瑶的声音像是一个炸雷在郑龄耳边猛地炸起。
她慌乱地点开微博,手指带着明显的颤抖。
“吸毒女星二度作妖,勾引完富豪勾引鲜肉。”后面贴着她和路衍站在一起的照片。
“郑龄预计在这档节目出演,真的有什么内幕?”底下是张知温柔摸着她脑袋的照片。
“不止吸毒,郑龄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猛料。”
“曾经的宅男女神,为何沦落到现在这种境地。”
……
脸上已经完全褪去血色,惨白的唇瓣无意识地颤抖着,郑龄甚至连把这些新闻滑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这么多天来伪装的坚强勇敢终于全面奔溃消失殆尽。颤抖的长睫毛缓缓闭上,一行泪水在她毫无血色脸上滑落。
当初决定参加节目的时候,明明知道可能会遇到这种情况,但是郑龄还是过不去这个坎。
就像古代女子的贞洁一样,名声对于明星来说,是和生命一样重要的事情。
现在已经是凌晨十二点,但惊爆新闻下面的评论还是以每秒上百条的速度增长,可以预见,明天早上,是一幅怎样的全民嘲弄景象。
手机从指尖滑落,郑龄伸出手,捂在自己的脸上,手心很快就被打湿了。
嘴角扯了扯,原来自己真的没有这么坚强。
当初孟笙依选择从高楼上一跃而下的时候,有人奇怪她为什么这么轻易就选择了死。
只不过是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罢了。
现在这根针就扎在郑龄的心上,带着鲜红的血,却流不出来。
心脏里的酸涩就像是被困住一样,怎么也流不出来。
……
率先发现异常的是裴湛钧。本来这个大少爷打算做个早餐给郑龄,想到最近郑龄被王恒限食,所以起得比平常要早一些,等他做完早餐,回去敲郑龄的房门时,才发现异常。
“小龄……小龄……”从一开始的平静温柔到后来的慌张。
郑龄在里面,却一点回应都没有。
打对方的电话也没有接。
到底出了什么事?裴湛钧握着手机的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木质的门,幽深的眼睛颜色更重。
“小龄,我知道你在里面,有什么事,出来再说行吗?”郑龄不可能离开这栋房子,外面有他派的人,两人日夜颠倒地盯着,不可能郑龄离开也没有察觉。
“……”
回应他的仍然是一片寂静。
“该死。”不顾自己拳头一般狠狠地砸了一下房门,现在裴湛钧连破门的心都没有。
斜里插进来一只嫩白的手,制止了裴湛钧。
裴湛钧一愣,就看见王恒走到他前面,另一只手上拿着一串钥匙——备用钥匙。
无声地用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如果不是王恒出现的及时,裴湛钧就真的破门了。
随着一阵叮当响的金属声,房门被缓缓打开。裴湛钧长腿一迈,率先进去。
和房门外一样,屋内也是一片寂静。早上带着微凉气息的阳光从窗外撒进来,打在屋内,给所有事物都罩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在这唯美的光晕中,裴湛钧很容易就找到了窝在被子里的郑龄。
还穿着睡衣郑龄双手抱膝,睁着眼坐在床上。如果再细心一点,就能发现她的眼睛已经失焦,空洞洞的,像是什么都没有一样。
“小龄……”裴湛钧迟疑地伸出手。
这样的郑龄让他感觉很陌生,他印象中的郑龄很多变,也有很多形象,但是无论是咄咄逼人还是洋洋得意,她总是鲜活自信的,而现在,郑龄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布娃娃一样,漂亮漆黑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
心里猛地一颤,裴湛钧不得不承认,他为郑龄心疼了。
先是针扎一样细细麻麻的疼,然后是海浪一样汹涌澎湃的疼。
手指触到郑龄带着寒气的衣服,他从来没有觉得,原来衣服可以这么冷,让他的指尖都冻得发疼。
“不要怕,我在。”裴湛钧一点一点,就像不想惊动睡着的人一样,简单的动作让他整整做了几分钟,终于把郑龄完完全全地抱在怀里,裴湛钧长出了一口气,把头窝在对方的肩膀上,轻轻地道:“不要怕。”
原来自己这么喜欢她,裴湛钧忍受着心里的钝痛,这么想到。
幸亏还不晚,这个人还在自己怀里,只要在他身边,他就能告诉她自己有多喜欢她。
或许是声响惊动了郑龄,抑或是身上的温度让她回了神,她先是浑身一抖,然后抬起头用一夜未睡迷茫的眼神看了一眼四周,看到裴湛钧和王恒的时候还疑惑了一下,像是现在才发现他们在房间里一样。
裴湛钧抱着郑龄的手紧了紧,刚打算说什么,就看见郑龄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声音嘶哑地道:“我没事。”
捡起地上的手机,王恒随意地翻开看了看,鲜少变化的面部表情一冷,抬起头看向郑龄,“我知道了,我马上让韩致回来。”
因为答应了也帮韩致,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王恒已经了解得很清楚,现在这种情况,显然是对方发了后招。
这种病毒式绯闻,不分前招后招,只有不断发酵。
“不用。”郑龄用惨白的嘴唇说:“他现在应该国外。”
拍封面的事情已经定下了,下周郑龄也会飞往英国。
不过是再来一次罢了,郑龄闭上眼睛咬了咬牙,再睁开眼,情绪已经有了少许稳定,她微笑着说:“这点事我还是能扛住。”
这是一个怎样的笑。明明脸上的肌肉已经牵扯,眼底却仍是浓浓的悲伤,精致的五官让这个不自然的笑更显悲伤。
应该是比在母亲面前更假的笑,否则裴湛钧怎么会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那种深深的怜悯。
摇了摇头,像是要把眼眶里的眼泪晃回去一样,郑龄勉强道:“不用围着我,我很好。”
“你不用这样。”裴湛钧把郑龄的头压在自己的肩膀上,默默地道:想哭就哭吧,我会在你身边。
不知道什么时候王恒走了出去,只留下郑龄和裴湛钧两个人。
床上的两人互相依偎在一起,四周寂静地只能听见两人的此起彼伏呼吸声。
像是过了很久,郑龄很轻的声音才像风一样飘了出来,“我是不是很没用?”
张知说得对,她被保护得太好,韩致梁筝,以及她遇到的很多贵人。
虽然和裴湛钧在六年前有过不愉快,但最终也让她顺利地走了过来。
二十七岁的影后,说是一帆风顺平步青云也不为过。
所以她根本就没有遇到过像孟笙依那样千夫所指万夫所骂的困境。
她也根本就没有能力去面对这些。
“不是。”裴湛钧从一旁的床头柜里拿出一瓶蒸馏水水来。
这是郑龄最近养成的习惯,怕半夜口渴,所以在床头柜里存一两瓶水。
拧开瓶盖,小心地抬起郑龄的下巴,将水喂了进去。
冰凉的水通过喉咙流进胃里,有了水的滋润,郑龄才像是活了过里。
从来没有照顾过人的裴湛钧,此时却眉头微蹙,一手扶着郑龄的脖子,一手控着瓶子,样子就像在做极其重要和精细的事情。
感觉心慢慢地回到自己胸腔的郑龄没有发现两人现在的姿势是有多暧昧,自然也不会想到裴湛钧为什么知道她现在的习惯。
当然,就算她问起,裴湛钧也不会告诉她,他派着跟着她的人不仅仅负责她的安全,同时也负责把她的情况报告给裴湛钧。
点点滴滴,林林总总。
自认为偷窥“有点”不对的裴湛钧曾暗暗地发誓,只要郑龄有一点察觉,他就停止这种痴汉一样的行为。
但是远远不够,看着郑龄被水濡湿的唇瓣,他的目光沉了沉。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渴望和郑龄亲密地接触,哪怕是被那该死的水源性荨麻疹折磨,他也要尝尝面前这颗粉嫩果实的美好滋味。
就在他像是被诱惑了一样着迷似地把自己的嘴唇伸出去的时候,怀里的人却早已轻轻巧巧地从他怀里钻了出来。
“我没事了。”郑龄像是没有看出来裴湛钧刚刚举动的意图似的,揉了揉鼻子,闷声道。
“嗯。”裴湛钧应了一声,拉了拉身上被郑龄揉的一塌糊涂的衣服,恢复了道貌岸然的绅士模样。
“我做了早餐,先下来吃饭吧。”裴湛钧没有下床,直接向郑龄伸出了一只手,像是知道郑龄不会拒绝他一样。
窝在被子里的郑龄看了一眼裴湛钧,果然伸手牵住了他。
两人手牵手从楼上下来的样子落在王恒眼里,她挂掉和韩致的通话,挑了挑眉,对现在的情况有点疑惑。
虽然动作看起来亲密,裴湛钧甚至主动伸出空出来的手,虚扶在郑龄的腰侧,像是害怕脚步浮软的郑龄摔倒一样。
但是面对这样的柔情,郑龄却浑然不觉,她紧紧地抓着裴湛钧的手,眼睛向下,盯着脚下的楼梯,一步一步,走得很小心,而裴湛钧宽大温暖的手,在她手里就像抓扶手一样自然。
自然地收回视线,王恒虽然看起来年轻漂亮,但实际已经有三十八岁了,再保养也不可能把一颗心保养得像年轻一样。
爱情什么的,王恒年轻的时候虽然没有太多经历,但很明白这是一件当局者迷的事情。
就像现在,王恒才不会点透。
至于郑龄会不会真的感受到裴湛钧的好,或者裴湛钧清楚自己对郑龄不经意间流露的温柔,这些都和她没关系。
“坐。”王恒看着眼眶通红的郑龄说。
郑龄坐下,低头小口小口地吃着早饭,和平时的她很不一样。
怕郑龄噎到,裴湛钧赶紧给她倒了一杯牛奶,才发现早起热好的牛奶已经变凉了,便站起身走到厨房去热牛奶。
裴湛钧站起和离开的动作都没有让郑龄抬起头一下。
其实郑龄也不想这样,但是她有预感,只要她抬起头,眼泪就会抑制不住地夺眶而出。
明明不想这么脆弱。麻木机械地重复进食的动作,食物是什么味道?郑龄当然不知道,反正进口的都是一片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