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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们,你太牛了!”
“我他妈早八百年就想这样骂李玉蓉内装逼犯了!”
“就是,教的那啥JB英语,单词跟音标都对不上,还tm说自己是伦敦腔……”
一班的学生多少有点优越感,以往和其他班级的学生从不往来。胡玉怕林惊蛰从全是优等生的一班转到这群不太讲规矩的同学当中心理落差太大,赶忙想要驱赶。只是出乎预料,林惊蛰并未如同她想象中那样排斥或者厌恶成绩差的同学,面对大批调侃,他毫不怯阵,甚至还歪着嘴露出个不屑的神情来,抬起胳膊帅气地锤了为首那男生肩膀一拳——
“都快毕业了,我怕她个屁。”
那男生怔楞了两秒,笑容立刻真挚许多,抬手推开几个方才有意无意挡住去路的跟班儿,顺手将胳膊搭在了林惊蛰的肩膀上,这下语气是真的亲热起来了:“哥们儿,林惊蛰是吧,我叫邓麦,以后就是好哥们了。”
他个头高,皮肤黝黑,却因为五官立体的缘故,看上去反倒有种另类的帅气。林惊蛰哪能不认得他?邓麦未来在五班这群学生里算是混得最好的一个,这人从上学起就会来事儿,后来没再读书,也跟高胜他们似的出去瞎混。只是他没跟“大佬”,反倒开起了酒吧,做到最后郦云市临近的几个城市的酒吧几乎都在他名下。林惊蛰对他印象不错,因为这人重情,后头时常去探望胡玉。高胜判决下来时林惊蛰赶回来送行,邓麦提前了一步,还也跟他似的,隐瞒了胡玉去世的消息,叫高胜不至于走得那么痛彻心扉。
这一点,林惊蛰很感激。
有时他想到自己上辈子的没心没肺,总会由衷感到懊悔。那时的他难以接受自己被转到五班的现实,对周围的一切都保持着抵触的姿态,他拒绝和这群印象中“不走正道”的同学们来往,也从未想过胡玉的心里会为此有多么难过。人总是在失去之后,才会意识到自己错过了多么宝贵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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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年级到了这个时候,课业就几乎都是在复习从前学过的东西。林惊蛰坐在台灯下,将一本数学书从头翻到尾,极为迅速地阅读着。
他的手边已经摞起了厚厚的一叠书,各门科目应有尽有。
这一年高考到底考了什么,过去二十多年,他真的记不清了。但依稀中还有些范围的印象,无非就是些对一中学生来说,非常难,非常非常难的题。
上了一整天的课,林惊蛰完全没有感觉自己被触碰到那个“依稀的点”,指望老师复习估计是不可能了,他决定自力更生。
回家给停灵的外公上过香后,他就直奔新华书店,在复习区域一本本挑选,将自己的评价中最困难的那些全都买了下来。
一进高胜家门他就开始苦读。
任谁在放下了十几年后重新捡起学习,都会发现曾经深刻的知识统统被还给了老师。除了经常要使用的英文水平还在外,林惊蛰需要非常卖力,才能恢复对其他功课了然于心的掌控。
高胜连当天的作业都无能为力,蹲在一旁瑟瑟发抖:“咱能歇会儿吗?喊你来我家是为了吃饭啊!”
林惊蛰停下笔,皱着眉头回首看了眼他,笔帽敲了敲桌子,沉声道:“你过来,我给你讲讲这道题。”
高胜遥望他掌下压着的那本书上完全不在自己世界观内的公式,惊恐交加,只是拒绝的勇气却如何都生不出来,他下意识顺从了。
“你看这个三菱锥,DE垂直平分SC…………”
林惊蛰讲题很慢,教导的同时自己也在复习,过了变声期后,他的声音变得比以往清朗,此时压低了一些,听得进门的胡玉都有些怔然。
高胜对题一知半解,又有一半的注意力落在林惊蛰的脸上。灯光下的少年人侧脸瘦削而立体,眼睫浓密纤长,他眉头微皱着,表情非常冷淡,却也非常好看。
高胜有一点懵,林惊蛰身上散发着一种让他感觉陌生的气质。
那是一种不属于郦云市的气质,从今天一早去接人时,高胜就感觉到了,林惊蛰这一天对除了他和母亲之外的人,都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冷淡。
以往的林惊蛰,虽然对人也很疏离,但和现在的状态绝对大不一样。高胜了解自己的朋友,深知林惊蛰其实是一个外表要强内里反倒自卑羞怯的少年,而今天,对方身上那种以前被努力隐藏仍不时露出马脚的畏缩彻底地不见了。
“都歇会儿。”胡玉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见林惊蛰并不因为一模的失利气馁,欣慰地端着两个汤碗进来。她将晚饭放在两个孩子面前时顺便看了眼林惊蛰正在为高胜讲解的书,有点疑惑:“这个资料,好像不是学校建议范畴里的吧?用来复习高考会不会难度太高了?”
林惊蛰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碗,小脸盆一般大的面积里盛了山一样的饭菜,甚至横放了一大块蹄髈。
而高胜那一碗里,只有一小块带骨的蹄尖。
这年头普通市民生活质量不高,胡玉又没有正规教师编制,因此没有分到学校的房,日常福利也会相对差一些。高胜的父亲在外地打工,母子俩就蜗居在学校附近一处租来的民居里,十分狭小,肉价于胡玉的教师工资相比较,算是很贵了。
林惊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一中教师虽然编制有限,可胡玉已经任教多年,按理说怎么也该轮到了。只是去年年初,一中新交给教育局的编制名额里偏偏没有这个老教师的名字,高二时才接替离任英语老师入职的李玉蓉反倒位列其中。
当前形势比人强,林惊蛰心知赚钱刻不容缓,心中筹谋后才缓回不顺的气。面对胡玉,他脸色柔和得多,一面将大块的蹄髈夹成两半一面解释:“学校的复习卷和建议的教材题目难度都太低了,我觉得不太乐观。”
他正想将半块肉分给高胜,筷子还没出去,碗就一沉。高胜相当自然地夹给他半块蹄尖,随即开始就着剩下的菜狼吞虎咽。
林惊蛰愣了下,也给高胜递肉,高胜却把碗面一捂,侧过身去:“吃吧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胡玉也对林惊蛰自己找教材这事儿有点莫名:“学校的复习卷和推荐书都是老师们深思熟虑过的,你只要把那些看完,知识巩固就不会出问题了。”
她捡起书仔细地看了两页,眉头也微微蹙起:“这些都是题纲外的内容,不会被考到的。”
她从乡村长大,在临市师范毕业,一辈子也不曾去过更远的地方,理所当然地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
林惊蛰已经过了什么事情都据理力争给人分析的年纪,他更看中目的,索性框她:“我外公之前跟我说,省城群南一中的学生都用这套教材复习。”
群南一中!那是什么地方!
胡玉的眼睛立刻瞪大了。如果说郦云一中对郦云市来说是位列第一的学府,那群南一中,就是群南省下辖最声名显赫的高中。群南一中每年的重本率,比郦云一中简直高出了五片大西洋。
这个名字让深知升学不易的胡玉一直以来都深刻敬畏着,她小心地捧着那本书:“你说真的?”
“还有这几套。”林惊蛰将自己翻阅过梳理出的那叠书也推了过来,“我们学校的进度好像和他们不太一样。”
那是可是群南一中啊!胡玉有些惭愧地想,能一样吗?
只是林惊蛰透露的消息给了她极大的启发,郦云一中每年的升学率和省城的高中区别那么大,原因会不会就是题纲范围太僵化狭窄?
她毫不怀疑林家外公的消息渠道,林惊蛰已经去世的外公大抵是她这辈子见到过的最儒雅最有文化,社会地位也最高的老人了,对省城的动向了若指掌那是当然的。
事关学生的前途,这问题一经深想,立刻变成了火烧眉毛的要务。胡玉连碗都来不及收,找来纸笔匆匆记下这几套书的名字,转头就跑去研究了。
高胜双手哆嗦得快要拿不住碗:“惊……惊蛰,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胡玉一走,林惊蛰又恢复成那副清心寡欲的模样,他瞥了眼高胜故作抱怨的脸色,有几分的恨铁不成钢:“胡老师成天被李玉蓉指着鼻子骂,你从来没想过要为她争口气吗?”
高胜面色一变,玩笑的心态也收了回去,眼睛里透出由衷的痛苦来。
林惊蛰敲了敲桌子:“你还有心就好,过来,我给你讲讲这道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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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即将踏入歧途的少年被一道激将法激出血性,江家,江润的母亲却被儿子带回来的消息气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记过?!”
这几日江晓云连父亲的停灵仪式都没时间参加,一心忙活着为儿子弄保送,钱都已经送出不知多少了,这临近升学的当口,学校突然来个记过?!
开什么玩笑,保送是那么简单的吗?郦云一中每年就一个去群南大学的名额,多少家长抢破了头盯着呢,条件不知有多么严苛。除了品学兼优,获得市级荣誉外,学生在校的档案记录绝不能有任何污点才行。
江晓云连教育局那边打点市三好学生的钱都已经送出去了,记过处分一旦下来,这些就都成了泡影。
“怎么能这样!”江晓云气得心跳都险些骤停,“你们李老师钱都收了,她答应过会帮你的!”
江润嚎啕大哭,这会儿真绝望了。临到放学他还惦记着记过的问题,可李玉蓉一下课就跑了个没影,他连求情的机会都没有。
李玉蓉收钱是私下的活动,只不过是答应在学校里帮着里应外合罢了。保送名额多稀罕的东西,江晓云送钱,其他学生的家长也送啊,一中校长自己就不知道收了几个,指望校长为江润公开出面杠上行政主任,根本就不可能。
听江润说完事情经过,江晓云破口大骂:“又是林惊蛰!这有娘生没娘教的小杂种,他肯定是故意的!”
江润的父亲在一旁闷头抽着烟,闻言眉头不禁蹙起:“你讲点道理,明明是咱儿子主动去……”
“你闭嘴!”江晓云恨林惊蛰的主因是古董,这不过是借题发挥而已,她一声大喝,因为倒插门一直没什么地位的江父习惯性住了嘴。
他一个小学老师,彻头彻尾的好脾气,哪里能跟江晓云斗?江晓云看他垂回头抽烟那没出息的样儿,还想再骂几句,好在被茶几上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
江晓云面对电话时,声音变得恭顺无比:“王科长,是您呀!哎呀,那个事情啊,您放心好了,宝剑赠英雄,我过些日子,一定亲手给您送过去!”
放下电话,她头都胀痛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儿子保送的事情迫在眉睫,林惊蛰那堆古董也没个进展。
来电话的是省城某资源局的一个科长,管理土地划批。江晓云和弟弟(林惊蛰的舅舅)江知前些年组了个地产公司,一直没搞出名堂,亏就亏在了没关系上。现在好容易经人牵线认识了这位财神爷,那简直是恨不能时时刻刻都将对方双手捧在头顶上。
这位财神爷也没什么爱好,就喜欢收个古董什么的,江晓云也是因此,才注意到了父亲那群收藏价值几何。靠着江外公的那堆古董,他们成功和这位王科长有了来往,空头支票开了好几个月,现在对方已经有点不耐烦了,居然开始公然催促古董的进展。
江晓云急得心尖都在发痛,她猛灌了几口水,实在想不出头绪来,咬牙一拍桌子——
“刘德,你去书房把电话簿给我拿来。”
江润的父亲一愣:“你要干嘛?”
江晓云阴沉道:“给我姐打电话。”
她的亲姐,也就是林惊蛰早早改嫁离开的妈,二婚的丈夫,就在省会做地产生意。
写在黑板右下角的,距离高考还有XX天的标语上,数字部分越来越简短了。
背水一战即将到来,五班学生陷入了从未有过的忙碌当中。
新的教材题型复杂,并且有接近百分之五十的内容和学校内部的旧复习资料不同,这对于原本基础就不太好的五班学生来说,难度称得上相当之高。不过林惊蛰上辈子成年后各种进修深造,已经深谙死记硬背的精髓,十来岁孩子的记忆力又出色,因此这个加强版应试抱佛脚最终的成效,竟然比他想象中还要好上不少。
不过不得不提道一句,一中校领导们对此态度非常微妙。
没有人来喊停胡玉这份新的复习方案,同样也没有人表现出赞许和配合。在复习范围产生冲突后,其他科目的任课老师也因为不肯接受改变授课内容,每堂课上得越来越敷衍,最后逐渐演变成了学生集体自习自授状态。李玉蓉的名字很快消失在了五班任课教师的列表里,而五班的英语课,竟然也就真的随着李玉蓉的消失被彻底取消。
这个楼层走廊末端,最临近厕所的班级,仿佛真正变成了隐形的,它被彻底划除在了一中校领导升学率计划的范围外。
高胜告诉林惊蛰,他在家里撞见过母亲胡玉一边备课一边偷偷哭泣。
然而胡玉却不知道,这个对她来说等同于羞辱的无组织学习状态,却正中她班里这群原本就个性跳脱桀骜不驯的“边缘少年”下怀。他们相比较老师,反倒更能接受与他们没有代沟的同龄人。因此这段时间,在林惊蛰的领导下,他们的学习热情无比高涨,就连林惊蛰时常控制不住在课堂上骂人,都反倒成了他成熟帅气,更令人信服的表现。
林惊蛰从讲台上下来时,被他怒斥效率太低的同学们还沉浸在他发怒时的威仪里,就连最恐惧学习的周海棠,都在相当勤奋地闷头抄写公式。他一落座,前桌的邓麦就转过来那张有点黑的帅气脸蛋,凑近来小声八卦:“哎,你知不知道,一班的江润在外头被人打了!”
江润好些天没来上课。
在这紧张升学的当口还敢缺课那么多天的学生实属罕见,再加上一班班主任李玉蓉对外丝毫不肯透露他缺课的原因,一时间学校里各式猜测沸沸扬扬,什么生病啊,家里出事啊,更甚至转学,说什么的都有,邓麦这一个,算是最贴近事实真相的。
林惊蛰瞥了眼那张黑脸上眉飞色舞的神情,不紧不慢地整理着自己的桌面:“你怎么知道的?”
“我说了你可别告诉别人。”邓麦鸡贼地左右看看,压低声音,“我爸是咱们市公安局的副局长,他昨晚亲口告诉我的!”
林惊蛰有点意外,这事儿他从未听说,但凡泄露出一点,校领导也不会让邓麦坐在这个教室里。
不过这倒是解释了邓麦后世为什么可以垄断郦云市和隔壁几个城市酒吧经营。
“你别说出去。”邓麦又重复了一遍,才挂上了满脸的心照不宣,“林哥,是你干的吧!”
林惊蛰不理他,邓麦索性离开座位粘到了林惊蛰身边:“我就知道~~~肯定是你~~~”
他一贴近,林惊蛰就皱起眉头,严肃的视线倏地扎了过去:“胡说八道什么?冲量和动量公式掌握完了吗!”
“啧,林哥,你别啊。”邓麦立刻服软,拉开安全距离,笑得没个正行,“我真不爱读书,您别逼我干这个了。我是想说啊,我从我爸那边听来,好像江润进了一个帮派,公安局那边还给备了案。你说你把他打了,他们帮派的人能同意么?要不以后下课,我带几个人跟你一道走吧。”
“江润加入了帮派?”林惊蛰没想起记忆里有过这么一件事,“什么帮派?”
“青龙帮啊!”邓麦一脸的慎重,“那群人可嚣张,尤其他们老大张龙,一男的,留个到这儿的黑头发,这里到这里还有纹身的。”
邓麦在自己脖子那比了比,又在自己胸口到肩膀的位置比了比,关切地压低了声音:“林哥,你遇上他们,可别逞强,能跑多快跑多快,赶紧联系警察,这帮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
“………………”林惊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道,“谢谢,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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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闻中加入了本市第一大帮的江润木然地躺在病床上。
从住院以来,他没能睡一个好觉——被吓的。
身体的疼痛已经足够消磨意志,而每次他一入睡,林惊蛰勒住青龙张脖子的那一幕又会如期而至,几天下来,生生将他吓得不敢闭眼。
他母亲江晓云以泪洗面的时候,接到了姐姐江恰恰从省城打来的电话。
江恰恰一直在等古董的消息,郦云这边却全无进展。省城最新的土地规划项目开展在即,齐清地产有意参加招标,奈何规模不够,竞争力不强,希望十分渺茫。
她不得不催促弟弟和妹妹这边尽快行事。
江晓云低落的状态吓了她一跳,江恰恰仔细询问,弄明白根由,才知道外甥竟然住了院,还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由大为光火:“愚蠢!那么重要的事情,你们居然听一个孩子的意见!”
江晓云也有怨气:“现在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吗?”
郦云这边还需要江晓云盯着,这个时候江恰恰并不想惹怒队友,见电话这边情绪不对,她当即转变了应对方式,声音变得充满了安抚:“好了好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你们看待问题的方向是对的,只是执行上出了点问题。”
江晓云问:“那现在怎么办?”
江恰恰沉吟了一会儿:“你把王科长的联系方式给我,规划项目要开始了,无论如何得先稳住他才行。”
“可他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见兔子不撒鹰,没有古董说什么他都不会帮忙的。”
江恰恰思路比她分明得多:“你怕什么,古董就在那,还能跑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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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王科长的饭局上,换了一对新的做东人。
省城最豪华的人民饭店高层宴会包厢,从天顶到地板无不富丽堂皇,将近一百平方的面积里只坐了三个人,偌大的桌面上,山珍海味名烟名酒,被邀请到场的王科长却显得兴致缺缺。
齐清对妻子竟然认识这样的关键人物非常意外,他小心地和王科长套着近乎,对方却并不愿意搭理他,只浅浅咂了一口他敬来的酒,就眯着那双看似忠厚的眼睛盯住江恰恰:“江经理,我很忙,咱们尽快进入主题吧。”
江恰恰是真的好看,身段窈窕,装扮合宜,眉目当中填满了智慧和娇俏,她举止落落大方:“王科长,您何必着急呢,那些古董该是您的,一个也跑不掉。”
“该是我的?”王科长冷下脸来,轻哼一声,“我看情况并不是你说的这样吧?知晓地产的江董事长已经跟我说了,那批古董是不是早就已经通过合法继承手段转移了?”
江恰恰微微一笑:“那又怎么样?”
王科长皱着眉头等待下文。
江恰恰便胸有成竹地划着杯口娓娓道来:“继承手段合法,难道就能代表古董的来源合法了吗?”
王科长视线猛地一亮:“你的意思是……?”
“市文物局那边,还需要王科长这边给予我们一些帮助,不过大家齐心协力,都是为了我市的文物流失做贡献嘛!”江恰恰和他目光一碰,温婉极了,“王科长,动心忍性,徐徐图之。”
“哈哈哈哈!!”一整顿饭脸色都不阴不阳的王科长终于想明白了关节所在,他哈哈大笑起来,心中对眼前这个看起来毫无战斗力的女人一时间大为欣赏。他站起身来,高兴地将那杯刚才齐清敬来他却只碰了碰嘴唇的茅台端起,朝江恰恰道:“江经理果然女中豪杰,这杯酒,我王某人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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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之同时,群南省省会机场,一架银色的飞机划破夜空。
方老被搀扶着踏下阶梯,已经有数量车等候在停机坪上。烈烈的风声里,他挥开身边搀扶的人,朝车边等候已久的几个人无奈地笑笑:“说了不要搞这种阵仗的,你就是不听。”
为首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露出一个沉稳的笑容:“方老,这已经很低调了,我只通知了领导班子里我们这群师兄弟而已,听说您要来群南,可把他们给吓了一跳。”
“方老师,郑书记,外头风大,咱们别久留,先上车吧。”后边一个略微胖些的中年男人笑着拉开了车门,伸手挡住方老的头顶,被称呼为郑书记的中年男人则亲手搀扶方老上车,随后车门关闭,静待片刻,车队又如同来时那样,悄无声息地驶离了停机坪。
车里,开车的司机额角有汗,眼睛却半点不敢乱瞄,他听到后座的郑书记带着些埋怨的声音:“方老,您这可太任性了,说离开燕市就离开,还就带了那么几个人,万一路上出了点意外,你让我怎么跟燕市那边交代?”
方老哈哈笑道:“我这把老骨头还没你们想象得那么没用,咱可把话说明白了,我还要去郦云呢,只在群南市呆一天。”
郑书记摇了摇头:“您对古董的热衷真是几十年如一日啊。”
“也不光为此。”方老收敛了笑容,神情变得认真起来,“存知啊,你们群南的文物流失现象,已经到了不得不重视的程度了。”
郑书记沉默了片刻,叹息一声:“这我知道,但背后盘根错节的,省里想要打击,还缺乏一个适当的契机啊。”
方老盯着他,苍老的面孔充满了慈祥和睿智:“契机这不就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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