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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源眉头紧锁,他听出了秦国夫人的话中有话,沉声问道:“夫人此来便是跟此事有关么?你带来的这些禁军护卫,守卫在我家宅附近,莫非是因为有人于我不利?”
秦国夫人微微颔首道:“算你还不笨。我之所以动身来此,那是因为我听到了一个消息。李林甫虽然病体沉重,但三月二十六日夜间依旧拖着病体进宫觐见了陛下,说了一些话。”
王源低声道:“说了什么话?”
秦国夫人道:“捷报传到京城之后,陛下答应了堂兄的请求让堂兄亲自来剑南道宣旨嘉奖,李林甫觐见陛下便是要求另派钦差前来宣旨。他的理由也很充分,说他病体沉重难以处理政务,故而左相国断不可离京,否则朝事无人决断云云。陛下思量再三便答应了他的请求。”
王源皱眉道:“老贼这个理由确实很充分,右相抱病,左相离京,政务确实无人打理。然则李林甫一定是想另派钦差前来,不过只是宣旨之事,又能有何意图?”
秦国夫人道:“本来这理由也很冠冕,但你可知道李林甫举荐了谁来当这个宣旨钦差么?”
“谁?”
“刑部尚书,兼御史中丞王鉷。”秦国夫人低声道。
“王鉷?此人该不会对我不利,在杨慎矜一案中,他可是和我们一伙的,他有把柄在我手中。”王源皱眉道。
秦国夫人冷声道:“你在剑南日久,朝中的变动你恐并不清楚。王鉷最近又和李林甫打的火热,而且堂兄查出,散布剑南之败的消息也有王鉷的份儿。据我们推测,王鉷很有可能得到了李林甫的谅解,杨慎矜之案他是被你所迫,此事当时我杨家并未公开出头,所以,他的把柄与其说攥在杨家的手中,莫如说攥在你一个人的手中。如果一个人被人抓住了把柄,要想摆脱这个羁绊,那么只需要做一件事。“
王源低声道:“杀人……灭口!”
秦国夫人微微点头道:“正是。”
王源皱眉道:“这些都是揣测得知,你们可有确切的证据?王鉷一向醉心于权势,谁有奶便是娘,即便和李林甫重归于好,也未必会铤而走险对我下手。况且我在剑南,他即便作为钦差前来,在成都他能如何?这一点他不会想不明白。”
秦国夫人冷笑道:“单是他前来宣旨,我们自然不会想的那么多?随同他前来的还有一人,作为他的副手陪同前来,这个人一旦出动,绝非是好事。”
王源道:“那是谁?”
秦国夫人道:“侍御史兼御史台主薄罗希奭。”
王源悚然大惊,罗希奭和吉温两人是李林甫手下的两大爪牙,人称‘罗钳吉网’。这两人手下不知做了多少脏活。吉温善刑狱之事,总是能找到把柄污人以罪,然后将其剪除。但此人去年在李邕一案中在北海郡被王源格杀,等于砍掉了李林甫的一颗利爪。而罗希奭此人却比吉温更为凶狠残忍。
罗希奭所做的事情比之吉温更为直接,他不像吉温那般阴狠,但却比吉温更让人恐惧。吉温若是一头凶残狡诈的恶狼的话,那么罗希奭便是一头可以将你的骨头都嚼碎成渣的狮子。在韦坚皇甫惟明一案中,罗希奭便是奉了李林甫之命前往缙云和播州将两人绝杀于任上。并一并剪除了此案中被贬斥的七八名官员。
一名官员被贬被下狱其实都不是最可怕的,因为毕竟还有东山再起沉冤昭雪的时候。罗希奭所做的便是彻底扼杀这些可能,直接将对手的性命带走,死人是永远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的。这便是他比之吉温更让人可怕的地方。
而王源也明白,罗希奭是轻易不会出动的,除非他要杀人才会出动,这次他随王鉷前来,显然不是来给自己颁旨嘉奖的,而更有可能是带着使命而来。况且他是跟王鉷一起搭档前来,这样一来,即便王鉷要对付自己的可能性小之又小,但和罗希奭挂上钩,这件事便被无限的放大了。
接下来秦国夫人的话更是将此事板上钉钉:“李林甫当晚的话语无意间被前来见驾的贵妃娘娘听到了,小妹虽不懂李林甫的用意,但听到他们谈话中涉及堂兄和你的名字,觉得甚是蹊跷。于是第二日上午召我进宫,将此事原原本本的告知于我。我出宫后和堂兄一商议,顿觉事态严重。堂兄发动暗椿进行暗查,然后我们得到了一个更加证实王鉷和罗希奭此行不轨的消息。李林甫的相国府中有十虎护卫,当初在北海郡你曾经杀了聂江川和田斌两虎,这一次剩下的八虎尽数被李林甫派出,扮作南衙禁卫混在王鉷和罗希奭的随行兵马之中。若不是意图不轨,李林甫身边的八虎又怎会被派着保护王鉷和罗希奭?他们不保护李林甫倒要保护他人?岂非笑话。”
王源微微点头道:“这便不用怀疑了,八虎出动,加之王鉷和罗希奭加以掩护,这一次必是来者不善了。刚才我有个问题没想通,他们来剑南道于我不利看似很荒唐,但正是因为在成都,他们才能为所欲为。而且,八虎出动前来,那便是要趁我不备,将我暗中刺杀。因为明着来显然是无法成功的。这么看来,老贼是真的对我恨之入骨了,王鉷这狗东西也是被攥了把柄不舒坦,这次也参与其中打掩护,要将我置之于死地,让杨慎矜的案子成为永远没有人证无法翻案的铁案了。”
秦国夫人吁了口气,伸手搭在王源的手背上柔声道:“二郎不要担心,王鉷和罗希奭还在路上。我和堂兄断定他们将于你不利之后,堂兄便故意去同陛下理论,争辩人选之事拖延时间。我则立刻带着手下的护卫提前悄悄出京赶来。我怕风声走露,所以没有告诉任何人,只谎称是出京春游。一路上不敢停留紧赶慢赶在今日凌晨抵达了成都。”
王源感激道:“入川之道如此艰险,你这一路怕是吃了不少苦吧。”
秦国夫人摇头道:“吃苦倒是没什么,我只怕落在了他们的后面,你不知消息猝不及防。庆幸的是,我抵达了成都,王鉷和罗希奭他们并没有到达,于是我径自找到你的府邸,将你的府邸周围尽数保护起来,禁止你的家眷随便出入。甚至连上午你派人送回家中告知你即将到达成都的信件都禁卫在外围扣留,便是不希望你的妻妾家人出府迎接你。因为我不能保证是否已经有王鉷和罗希奭的人先前抵达了成都。若你的家眷有了意外,那也是我绝对不愿看到的。”
王源反握秦国夫人的手感激道:“原来如此,难怪十二娘她们竟然不知我回来的时间,也没去迎接我。十二娘没有为难你吧,你忽然禁止他们出入,我想十二娘一定不会同意。”
秦国夫人微微一笑道:“你那位夫人倒也有趣,被我雀占鸠巢时喊打喊杀,差点和我手下护卫动手。我不得不威胁她,若是敢动手,便杀了这宅中所有人,她才没敢动手。”
王源咂嘴无语,动辄以杀人全家为要挟,身边这些女子可说没一个是善茬。大唐王朝女权抬头,女子们比男人的地位不低,一个女皇帝改变了很多人的看法,导致这些女子一个个咋咋呼呼的比男人还拽。
到此时,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已经一清二楚,王源也是很无言。凯旋而归的高兴劲头还没好好的享受,便要面对这样的局面,心里也很是恼怒。
既知危险将至,那是不可能坐以待毙的,以聂江川为参照物,当日为了捕杀聂江川甚是花了些手脚,而聂江川不过是十虎中排名第三的人物,其余八虎齐出,这绝对不是可以掉心轻心的事情。
倒是有个办法,那便是立刻关闭城门,不放王鉷和罗希奭他们进城来,但这办法显然不成。没理由拒绝朝廷钦差的到达,这么做既是罪名,也显得太怂了些。但问题是,一旦王鉷和罗希奭和八虎进了城,敌暗我明,形势有可能一下子便变得很糟糕。无论如何,要立刻想出对策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