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与老王多做口舌之争,裴家小霸王挑好了兵刃后便迅速离开,兵器库第三层中转眼就只剩下了五个人。
既然东西都已经被人给拿走了,李轻尘也就顺手放下了那本已经没了用处的小册子,刚转过身,便看见那来自西北回鹘的骨力裴罗也拎起了一件兵器。
其长约有九尺余,正中央为一道亮银色的利刃枪尖,两边还各有一道月牙状的开刃侧锋,形似钢叉,却远比钢叉要来得厚重,此物称之为镗,属重型兵器,古往今来使这玩意儿的都不多。
却听得那杨巳在一旁轻声指点道:“骨力裴罗兄,这柄霜月碎银镗已是这屋子里极为罕有的好东西了,玄品中阶,价值万金,而且极为契合你之武道,我看不妨就选此物。”
那边的骨力裴罗在随意挥舞了两下之后,亦是露出了十分满意的表情。
这东西在大洛这等地大物博之天朝上国的确算不得什么太好的东西,但在他们回鹘却已可算作一剑极为难得的宝物了,甚至就连他这位回鹘王子都觉得此行来的极为值得,同时更加感叹于大洛国力之强盛,底蕴之雄厚,想象着若有一天,他们回鹘人入主中原,又该是怎样的一番场景。
暂且按下心中的万般念头,他微微颔首,然后朗声道:“好!那我就选它了,不知杨兄弟还要继续挑选么?”
杨巳貌似随意地抓起了身边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槐木盒,微笑道:“我已选好。”
骨力裴罗转过头,看了屋内其余的三人一眼后,分别抱拳致意,然后便和杨巳二人一起往楼下走去。
杨府和这些人之间到底有什么龃龉,他完全不关心,更不妨碍他主动打个招呼,想来就算是杨巳也不会太过苛责于他。
眨眼之间,就又走了两人,李轻尘心里清楚,但凡武人,大多都是杀伐果决之辈,在挑选适合自己的兵刃时,自然很快,绝不会跟普通人一样,犹犹豫豫,难以下定决心做取舍,适合的就拿走,不适合的,看也不会多看一眼。
正在这时,那边打从进来就一直背着手,围绕着屋子慢慢踱步,也不去挑选四周兵器的白依依突然朝着李轻尘开口道:“你去了武库。”
李轻尘对此并没有立即矢口否认,因为他清楚,对方乃是长安武督的女儿,可以说整个长安司的人都是她的耳报神,她要想知道这件事,实在是太过简单,况且对方本就是一副肯定的语气,这时候撒谎实在是没有必要,故而他只是轻轻点头道:“是。”
白依依在略微踌躇了数息后,改为传音道:“是袁老在教你吧,可是为什么?我知道王叔叔还没那么大的面子可以请动他,不,就连我爹,也没那么大的面子。”
李轻尘闻言,心头禁不住轻轻一震,却也没有太过惊讶,因为他也早就猜到了些许内幕,可有些事他自己都不清楚缘由,故而只能含含糊糊地道:“或许这件事你该去问袁老。”
白依依一听对方不愿正面回答,秀眉微皱,冷冷地传音道:“不愿说便罢了,我知道,王叔叔他们都期望你去打败杨辰,不过我看你还不够格。”
白依依虽是女儿身,但作为那位已经站到了世间武人顶点的长安武督的孩子,自然是一出生就被寄予了厚望,而且她也的确没有辜负众人的期望,从小到大,她在武道一途上从未输给过同龄的男孩,什么裴家兄弟,什么林家嫡子,在她的面前,都远远不如。
故而在她看来,如果说一定要有一个人出面打败那狂傲无边的杨辰,那就必定得是她!
王叔叔既然是看着她长大的,那就该清楚这一点,他凭什么将期望都放在一个外人身上,所以她对李轻尘那自然是极不服气的,而且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就连武库里那位神秘莫测的袁老都青睐于他,竟然亲自教授其武艺,凭什么她不行,她到底差在了哪里?
她不相信是自己差了什么,因为她有这个自信,如果他们认为她不行,那她就要亲自在擂台上证明,是他们看走了眼,如若之后碰上了李轻尘,她必定要全力击败他!
这一次,她没有再选择传音,而是直接沉声道:“下一场,如果你我在擂台上相遇,我一定会亲手将你击败,别期望我会手下留情!”
言罢,她转身就走,毫无留恋,这劳什子兵器库,她自小便来过了,前三层的这些破铜烂铁,看了也是白看,没什么意思,之所以过来,无非就是想找个机会单独询问李轻尘罢了,现在既然已经得到了答案,自然就要走。
那边一脸莫名其妙的沈剑心等到白依依已经走下去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小声问道:“李兄这是怎么得罪了她,小心以后被她背后使绊子啊!”
李轻尘毫不在意,很是随性地回答道:“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擂台上见了面本来就不该手下留情,我倒觉得她说的在理。”
沈剑心一边摇头晃脑,一边伸出手指点道:“李兄,须知这天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这可是圣人说的,你今天得罪了这位大小姐,未来总有一天会吃亏的。”
李轻尘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揶揄道:“沈兄既然知道这些个大道理,怎么上次在客栈的时候一句话就把人家给气走了呢,看来沈兄也不是真懂呀!”
突然提起了那位喜欢戴着鬼脸面具的美貌女子,沈剑心的面色一下子变得红润了起来,他低头看着脚尖,嗫嗫嚅嚅地道:“我,我那还不都是为了李兄你说话,这才不慎得罪了那姑娘,这些日子一直后悔得紧呀,只是不知何时才能亲自登门与她道歉。”
李轻尘面色古怪,眼珠子一转,想了想,道:“好说,如果沈兄的确念念不忘,那我今晚就可以带你去见她。”
沈剑心猛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一下抓住了李轻尘两边肩膀,哆哆嗦嗦地道:“此,此话当真?”
李轻尘只是往后一退便从对方手中轻易脱走,然后点头道:“这自然是真的,你我是朋友,我还会骗你不成?”
沈剑心闻言,腼腆一笑,正欲抬手抱拳致谢,突然间又有些疑惑地问道:“等等,李兄上次不是说与她只是生意上的往来么,你怎么知道她到底住哪儿?”
李轻尘懒得在这种问题上多做解释,于是岔开话题道:“这个问题你到时候便知,对了,东西挑好没,我看沈兄你虽已有佩剑,可拿走一件值钱的卖了也不错呀,我有一位长辈从小便教给了我一句话,说是这天底下,就属白送的东西最好了。”
沈剑心闻言,摇了摇头,道:“不卖,我之剑道刚巧已经修行到了可配双剑的程度了,只是一直没有挑选到合适的,没想到今日在这里倒是找到了一柄。”
说着,他便转身前去将刚才看重的一个铁匣子取来,一打开,便发现里面安静地躺着一柄无鞘短剑,剑身刻有鱼纹,在失去了外物束缚之后,给人一种锋芒毕露之感,人站在旁边,就仿佛有无形剑气正悬于身外,别说皮肤了,普通人看久了就连眼睛都会感到刺痛,显然不是凡物。
沈剑心完全没有藏私,而是大大方方地解释道:“这也是一柄仿剑,而且仿的正是那柄著名的鱼肠,这倒也正常,毕竟就连那些名垂青史的铸剑师也不能做到次次功成,打造任何东西有个参照之物后才好成器,而且有些仿品做的的确不错,不说这柄鱼肠仿剑了,就说刚才那人拿走的那柄锤子,如果真的就这么碎了的话,那实在是可惜了些。”
与普通武人不同,他是剑客,走的更是堂堂正正的以气御物之道,物与人合,一旦没了剑,他起码就要丢一半的战斗力,故而爱屋及乌,对于一切兵刃都有特殊的感情,在知道裴世雄拿走那柄八角梅花亮银锤完全是为了回去亲手将其碎掉后,就不免有些不舒服。
在他看来,万物皆有灵,不是不到至宝就没一点灵性的,这跟直接杀一个人也没太大的区别。
李轻尘闻言,转手先替他合上了手中的匣子,挡住了那柄鱼肠仿剑的锋芒,然后才劝解道:“别多想了,裴家财大气粗,何况他老祖当年所使的那柄至宝大锤或许就在裴家库藏,看见这种后世所铸的仿物,不喜倒也正常。”
沈剑心点点头,表示了解,然后又抬头问道:“那李兄呢,李兄想选何物?”
李轻尘微微一笑,抓起一个早已相中的半透明水晶盒子,咧嘴道:“我嘛,既然也用不着这些东西,自然就得挑个最值钱的拿走,刚巧今晚就可以让她帮着卖掉,与裴世雄那等大户人家出身的不同,我可是缺钱的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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