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涂栖的面,张深深打电话给已经在坐在总公司办公室里的王总。大肆夸赞了自己这个助理多么地善于学习,掌握技术多么地快。然后再把涂栖愿意在丽县守到工程结束的事情提出来。
有人愿意留在丽县干活,当然是件好事。正如张深深所说,表现的好说不定可以提前转正。王总大手一挥,“那他从今天开始,工资就按正式员工算,手续等他守完丽县回去再算。”
这样就算是定下来了,涂栖的手机不知道第多少次在他掌心震动起来。最最大的老板都知道了监工的事情,就算杜振洋现在如天神降临出现在这个混乱嘈杂的车间里,他也不能回岳城。
这样想着,涂栖更希望快点找个借口走开,就算看不见人,回个电话也能舒坦很多。
张深深也很想快点离开。从丽县到岳城要三个小时左右,他现在回去还能赶上一顿热乎晚饭。
“你都记住了吗?”
“差不多了。”除了一个充当搅拌器的线头不停地在打转。
张深深满意点头,说:“那我就回岳城了,你在这边好好工作。”
老板要走,老板觉得员工可以完成任务,老板觉得员工有能力可以放手让他去闯。
涂栖只能说:谢谢赏识,多谢栽培,不负期望。
“有什么问题就给我打电话,我没空的话就给刘经理打。”
这是老板给员工的仁慈和后路。
看着张深深离开的背影,其实是两人来的时候坐的那辆车的背影。吃了一嘴工地尘土的涂栖觉得自己又孤单又寂寞,还可怜。
伤春悲秋就只能这一会儿,抹一把脸上的灰该去检查各仪器工作情况了。不过先给杜振洋回个电话。
“呲溜——”是汽车轮胎和砂石地摩擦产生的声音。
一辆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普通轿车,以漂移的方式在涂栖面前停下了。
他被扬了一脸土的同时,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想着:神兵天降。
驾驶室里的人下来。
小情侣间本该有一个不算久别重逢但是足够浪漫的拥抱。但涂栖笔直地向前抬起了双臂,像中小学生准备做体操前的“前后一臂距离”。
杜振洋不解地看着他,想到了研究收集数据时看的僵尸电影。
“别,全是灰,太脏了。”涂僵尸说。
“我?”
“我!”涂栖说着扯了扯自己丑兮兮的深蓝色工作服,里面是打着领带的西装内村。
杜振洋大跨一步,贴近涂栖。动作迅速地拉下他工作服拉链,向后一扯,露出白色的衬衫。双手环住他的腰。终究还是抱上了。
“哥。”杜振洋又贴近了些,在他耳边短促轻微地喊了一声。
“嗯。”涂栖笑着应声。他的手被工作服别着,只能任由杜振洋不断收紧手臂。
很快,这个拥抱就结束了。涂栖却依然能感受到一种力度环绕在自己腰上。
杜振洋盯着涂栖的眼睛,他想说:我也想你。
话出口前停住了,从偷偷更换领带开始就下线的理智终于回到工作岗位。在跟随着欲望和本心行动的杜振洋做出更不理智的事情前及时叫停。
不过由于在理智开始工作前训斥了一番欲望和本心,这个停顿的时间就显得有点长了。
当然,对于杜振洋而言他不过是反应过来,自己这个恋爱游戏玩得有点认真了。
他咽回那句话,说:“这里不能停车吧。”
涂栖看杜振洋深情注视自己这么久,还以为他要憋个大招。结果是这么现实的问题,他认真且真实的回答了,“我不知道能不能停,但是过来的车都集中在一个地方。”
尽管丽县没有岳城热,但依然是夏天。
工地车间附近都是荒地,风一吹,什么妖魔鬼怪都在飞。于是涂栖放弃了饭后散步消食聊天的打算。
工人们下了晚班,可能是因为杜振洋的到来,涂栖做事情像踩着节奏点一样,丝毫不觉得累的就结束了。他就在角落的那间办公室里等着他。
回到员工宿舍,两人并排坐在床沿,都有一肚子话想说。但是谁都没说话,大部分人因为劳累早早就睡了,屋外很安静。屋内是摇头风扇转动的时候咯吱咯吱的响声。
涂栖突然泄气一般向后仰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白炽灯的光在眼皮上积攒着温度。
“你明天回去吗?”他说。
杜振洋愣了一下,说:“嗯,应该是。”
涂栖点点头。突然身边的位置下陷了一点,光也没有了。
睁开眼,杜振洋双手撑着床,在自己的上方。他吻了下来,风扇依然在咯吱咯吱的响。涂栖一边回应杜振洋,一边想,这张床也是会这样嘎吱嘎吱的响吗?
杜振洋是一个跨坐的姿势,涂栖的手扶着他的腰。可能因为身后是床,今天的气氛比上一次要火热的多。
他把手从衣服下摆伸了进去,过于奇妙的触感让他找不到重点的四处游荡。这次杜振洋没有阻止他,中场换气休息的时候,两人以你上我下的姿势看着对方,眼里满是笑意。
涂栖想,自己不过是捡了个长得很帅的人,再谈和这人了个恋爱,也就过着很普通的生活,普通的上班吃饭,除了与爱情有关的这一点小事闹别扭也不用拯救谁,也不用保家卫国,也没有陈年悬案等着自己去摸索。
现在他觉得之前那些都不算什么事儿了,没有那一刻比现在和杜振洋在床上拥抱着对方更满足。
“没有油。”杜振洋说。
“也没有浴室,只有走廊尽头有彩钢瓦和泡沫搭起来的大澡堂,但是洗澡要自己舀水,没有淋浴头,有开水和冷水,洗澡水要自己兑。沐浴露洗发露是之前住在这个房间里出差的人留下来的。”
涂栖不停歇地说了好多,杜振洋边听边笑着揉着他的后颈,觉得很舒服。
“那只能睡觉了?”杜振洋说。
涂栖点头,声音逐渐放缓放轻,他说:“这样也挺好的。”
“什么?”
“你只在这里住一晚。”
杜振洋不自觉地把手臂再收紧了一点,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突然觉得涂栖比他想象的要敏感的多。
其实条件允许的话,这个晚上本该发生点什么。
两人各自的事情,一个普通平凡,一个关乎家国世界,无论什么都足够让他们觉得疲惫。很快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杜振洋在食堂和涂栖一起吃了早饭。整个工地上,唯一能让人接受的就是伙食还不错。种类单一但是管饱。毕竟在这里都是出力气活的。
走之前,涂栖随口问了车的问题。于是杜振洋顺口说了自己的想法,他说:“等你回来我们去看一辆车吧。”
“嗯?”
涂栖高考结束考了驾照但是没怎么动过车。一时对杜振洋的提议有点缓不过来。
办公室里,涂栖套上工作服外套。今天里面没有再打领带穿衬衫,差别很大的是一件白色坎肩背心。
一转头,杜振洋正看着自己。
“走吧。我陪你去停车那边。”
“不用了,有点远,我自己去就行了。回去给你发语音。”其实是外面太阳已经很烈了,穿着闷热的工作服去没有遮挡的地方太热了。
涂栖还想说什么,一个小伙跑过来,说:“涂监,张师说他那台机器报废了,修不好了,你去看看吧。”
“好,马上来。”
小伙听了就离开了。
涂栖看向杜振洋,步子已经缓缓地在向外走了。
杜振洋抱住穿着还没有沾上灰的工作服的涂栖。涂栖说:“我很快就回来。”
杜振洋点头。
等涂栖一个月后从没人烟消息闭塞的丽县回到岳城,发现世界变了个样。
......
在杜振洋心潮澎湃地出发去找涂栖的那天下午。苏偲偲一个人在家里等着宁智夏回来。
她一直在找事情做,努力让自己不要紧张也不要害怕。
一直等到晚饭时间,苏偲偲动手做了一桌子的菜。摆好最后一盘菜,门铃响了。
“夏夏!”她带着哭腔喊着宁智夏,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宁智秋,他背上背着宁智夏。
“嘘——”宁智秋冲着苏偲偲,“他睡着了。”
苏偲偲了然的点头,侧身让宁智秋进来。他把宁智夏放在床上,打开空调,盖上薄被,关上门回到客厅。
苏偲偲跟着宁智秋在房间里走动,有些手足无措。看见宁智秋已经在玄关穿鞋了,她压低了声音急急地说:“你要吃点什么吗?或者喝杯水吗?”
宁智秋看了一眼餐桌上丰盛了晚餐,摇了摇头,说:“我先回去了,有人在等。你就让夏子睡觉,等他睡醒了自然会想吃东西。”
“好。”可能是因为宁智秋总是面无表情,苏偲偲有点怕他。宁智夏也经常吐槽这个哥哥对自己很严厉很凶,一点兄弟情都感受不到。
宁智秋走后,看着一桌子菜,苏偲偲翻出上次觉得有趣买的饭菜防尘罩,挤挤挨挨的把菜罩了起来。
然后轻手轻脚地把屋里的灯关了,窗帘都拉上。小心翼翼地爬上床,侧身躺在宁智夏旁边,不久也睡着了。
宁智夏醒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苏偲偲可怜兮兮地躺在自己身边,空调温度开的有点低,她拽着一个被脚,又没有把被子从宁智夏身上扯开,姿势别扭地睡着。
宁智夏把她轻轻搂到怀里,盖好被子,手越过她去拿放在床头的手机。
凌晨三点。
一番动作让苏偲偲醒过来,从六点过睡到现在也差不多该醒了。
“夏夏。”她轻轻地喊。
宁智夏听见她醒了,反而像是没有了顾忌一般抱紧了她,轻轻应了一句:“诶。”
苏偲偲在宁智夏的怀里,觉得很暖和,又听见他一如既往温柔的声音,突然就哭了起来。
她抽抽搭搭地说:“我......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宁智夏感觉自己的身后的衣服被抓紧了,胸前迅速濡湿一片,只好任由她哭,轻轻摸着她的后颈,安抚着。
等苏偲偲只是抽气不再说话的时候,他说:“没事儿了,我回来了。”
苏偲偲一听这话,简直和她心中的需要期盼的回答完美契合,当即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嗯。”
“我去了郊区,他们拿枪指着我。”
“没事,他们不会伤害你。”
“呜呜呜......”
“一会儿带我去见那两个人好吗?你把他们绑起来了对吗?”
“嗯。”苏偲偲轻轻地回答,她家夏夏真是什么都知道啊。
“我猜你一定准备了晚餐,你饿吗?”
“饿~”
“那我去热一热,你再躺一会儿。”
苏偲偲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滚了几圈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闻着安心的气息,什么都不想管了,就算被抓去做研究也不管了。没有宁智夏,什么都不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