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运九年七月十三,大吉,宜婚丧嫁娶。
这一日,天还未亮,便已经有不少老百姓聚集在街头,不时的往皇宫的方向望去。同时,一些杂七杂八、嘈嘈杂杂的议论声也不断从人群中传出。
“哎,你说这昌平公主不过是里单国送来和亲的,怎么会有这么大阵仗呢?”
“对呀,我看着这阵势,怕是与当年长公主出嫁不相上下吧!”
“嗨,你们有所不知,皇上为了向世人展示我们与里单国的友好关系,亲自下令以长公主之礼送这昌平公主出嫁呢!”
“真的?皇上亲自下令的?”
“那是!公主与南宫将军的婚事,皇上不开口,那谁敢摆这么大阵仗!”
好像是因为别人对自己有质疑,那人又接着说道:“这可是我娘子的表弟的堂妹说的,她在宫里当差好几年了,现在是宫里娘娘面前的红人呢!”
“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听这人说的如此有理有据,周围的人便都纷纷恍然。
宫里的人传出来的消息,那肯定是错不了的!
“我还听说,这昌平公主长得是花容月貌,与咱们南宫将军甚是般配呢!”
“唉,南宫将军一表人才,又战功赫赫,这京城里倾心于南宫将军的姑娘小姐们,怕是要伤心咯。”
“哈哈,她们即使再伤心,也轮不到你,你担心个什么?”
“去去去,说的像是能轮到你似的?”
“哈哈哈……”
议论声此起彼伏,因为巡城的侍卫早已在从皇宫到护国将军府一条路的街边设置了围栏,所以他们只能站在围栏之后翘首以盼,希望能见到那位在里单国堪称“战神”,又生的花容月貌、即将成为将军夫人的昌平公主。
“哥,亓玥成亲,我们去他府上等着不就好了?来这儿干什么呀?”
此时,另一条路上,谢言风听着耳边传来的路边人们的议论声,懒懒的打了个呵欠。
“啊哈,这太阳都还没出来呢。”
“今日亓玥和昌平公主成亲,是两国的大事,决不能出一点儿纰漏。”
警惕的看了看周围的人群,谢润竹向来温润含笑的脸上,此刻却有一丝冷凝。
“言风,你平日里不思进取也就算了,但是在要事上,还是得帮一帮爹。”
“唉,知道了知道了。”
嘟囔了一句,谢言风悄悄观察着谢润竹的神色。
看来即使知道了那昌平公主是假的,可是哥还是放不下她啊!
“言风。”
过了片刻,谢润竹见街上并没有异常,便打算叫谢言风一起再去巡视一遍,可是当他看到谢言风看向自己的目光时,却不禁觉得心头一紧。
言风那眼神,难不成是知道了什么?
“怎么了,哥?”
听到谢润竹叫自己,谢言风赶紧换上一副像往常一般散漫不羁的笑脸。
“我们能回去了吗?按这个时间,我觉得回去之后我还可以再去睡一会儿呢。”
“嗯,走吧。”
有些不自在的别过头,谢润竹也不管谢言风跟上了没有,便骑着马往安平侯府走去。
……
又过了两个时辰,昌平公主出嫁的轿辇终于从皇宫出发。
鸣锣开道的宫廷乐师,悬挂在轿辇四周象征喜庆的红色纱幔,轿辇后紧跟着的装满红色檀木箱子的马车,无一不在透露着这场婚事的隆重与盛大。
而前去接亲,骑着头戴红花的高头大马的南宫亓玥看着街道两边人们脸上那发自内心的笑意、听着从他们口中传出的真心实意的祝福之语,脸上也笼上一层难以掩饰的欣喜和满足。
虽然与这“昌平公主”不过才认识了几天就成了亲,但是此时此刻他内心深处却有一种快要抑制不住的狂喜,就好像是自己执着多年的夙愿,终于要得以实现那样。
嘴角止不住的往上扬起,当队伍到了护国将军府门前,当南宫亓玥下了马将颜凌歌从轿子里扶下来之后,他透过挡在颜凌歌脸上的红色盖头,笑得近乎痴傻。
“哎呀,别看了,吉时快到了,快进去吧!想看还怕以后没得看?”
终是受不了南宫亓玥在这种场合犯傻,所以本来在府内等了他良久而到底耐不住性子便跑到门口的谢言风出言调侃道。
“哈哈哈,是啊是啊……”
谢言风话音一落,周围的人就瞬间笑倒一片。而人们这一笑,也把南宫亓玥的神思拉了回来。
“哼。”
轻哼一声,南宫亓玥不满的瞪了笑得前俯后仰的谢言风一眼,然后便扶着不知此时是何表情的颜凌歌走进府里。
……
“亓玥,今日你成亲,这杯酒,你可不能推辞啊!”
一场繁琐的仪式结束之后,南宫亓玥便被谢言风和其他官员拉着脱不开身。
一杯又一杯的酒举到自己面前,南宫亓玥看着面前的酒杯,不禁有些头疼。
“是啊是啊,南宫将军今日大喜,这酒将军一定得喝!”
看到谢言风耍赖似的给南宫亓玥敬酒,其他平日里本来有些害怕南宫亓玥的官员便也放开了胆子,纷纷端着酒来到南宫亓玥面前。
不管怎么说这南宫将军也是皇上很是倚重的人,所以多拉拢一下,总是没坏处的。
“各位大人恕罪,这酒,亓玥真的是喝不下了。”
将几位官员敬上的酒喝完之后,南宫亓玥刚松了口气,却不想马上又有另外一群官员举着酒杯走了过来。
“哎,素闻将军驰骋沙场、英勇无畏,怎么就喝了这点儿酒就不行了?”
借着酒意,几个平时与南宫亓玥交情尚可的年轻官员便开起玩笑来。
“快喝快喝,莫不是将军怕昌平公主生气?”
“哈哈哈……”
“南宫亓玥,你这也太不行了吧。”
然而就在人们因为那人的话而哈哈大笑时,颜凌歌却穿着嫁衣,不紧不慢的走到了南宫亓玥面前。
“就这么点儿酒,就把你醉成这个样子?”
“你……你怎么出来了?”
看到颜凌歌前来,南宫亓玥的酒意顿时散了一大半,而其他宾客同样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不明所以的颜凌歌。
“我出来怎么了?你们在这儿喝酒就让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干坐着?”
因为众人的眼神,颜凌歌好像也意识到了自己好像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可是现在,来都来了,她便也干脆大大方方的站着。
“我里单儿女行事素来不拘小节,这种大喜的日子,难道不就应该共同庆祝吗?”
“这……”
有官员本想开口说点儿什么,但是他见南宫亓玥并没有做声,便只好把自己的话咽了下去。可在另一桌上喝酒喝得正尽兴的谢言风在看到“理直气壮”的站在一大堆男人中的颜凌歌时,马上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所以端着一杯酒走到颜凌歌面前,谢言风道:“公主乃女中豪杰、不拘小节,这杯酒,我敬公主。”
“哈哈哈,请!”
接过谢言风递来的酒,颜凌歌一饮而尽。
“哈哈,公主爽快!”
用胳膊肘用力的戳了一下自从颜凌歌出现便愣在原地的南宫亓玥,谢言风哈哈的笑着。
“南宫亓玥,这个时候发什么呆呢!”
“嗯?”
因腰间忽然传来的剧痛,南宫亓玥回过神来,然后他眼里含笑的盯着浅笑言言的颜凌歌。
“里单国风俗与我们不同,既然今日是我与公主的喜事,那诸位就不要在乎这些繁文缛节了吧。”
“哈哈哈,既然如此,那下官敬公主一杯。”、
“哈哈,好,喝!”
既然南宫亓玥都这么说了,其他官员自然不敢有异议。也因此,一些胆子比较大的,或者是早就听说过昌平公主英雄事迹而对她很是敬佩的官员们便纷纷转换目标,开始不断地向颜凌歌敬起酒来。
“你酒量不好,少喝点儿。”
见颜凌歌来者不拒,不一会儿便喝的脸颊绯红,南宫亓玥便小声提醒道。
“哈哈哈,没事儿,今天……本公主高兴!”
笑着又将一杯酒饮下,颜凌歌醉眼朦胧的看着近在眼前的南宫亓玥。
“来来来,南宫将军,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我敬你一杯!”
“别喝了。”
将颜凌歌递来的酒杯接过放到桌子上,南宫亓玥忽然有些后悔刚才没把她赶回屋里去。
“你这人……怎么……怎么婆婆妈妈的?”
白了南宫亓玥一眼,颜凌歌重新端起酒杯刚想去找谢言风喝酒,却不防她一转身,就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哎呀,对不住对不住!”
看到自己手里的酒把对方本来整洁的白衣弄湿了,颜凌歌赶紧低头道歉。
“没关系。”
毫不在意洒落在衣襟上的酒,谢润竹垂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略微低着头的人,心里止不住的发酸。
“原来……原来是谢……嗝……谢小侯爷啊!”
听到谢润竹的声音,颜凌歌抬起头来。
“怎么?你也来给我敬酒?”
“嗯。”
将手里的一杯酒递到颜凌歌面前,谢润竹浅笑着,可他的另一只手却在宽大的袖子里紧握成拳。
“公主和亓玥大喜,润竹……以酒贺之。”
“哈哈哈,谢小侯爷……见……见外了!”
将谢润竹递来的酒一口喝下,颜凌歌摇了摇越来越昏沉的脑袋,随后身子一歪,便要向一旁倒去。
谢润竹见此刚想伸手去扶,可是南宫亓玥却快他一步将颜凌歌揽入怀中。
“润竹,你和言风先把我招呼一下宾客,我把公主送回房去。”
“好。”
咽下心头的苦涩,谢润竹慢慢收回自己伸到一半的手臂,然后面含笑意的看着南宫亓玥抱着颜凌歌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