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衣,不管怎么样,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见曲罗衣低垂着头、静默不语,缘初近乎哀求的说道:“你想打我、想骂我都可以,但是……但是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对我那么冷漠?”
“我……”
话已至此,曲罗衣忽然意识到,这一千多年来,自己好像确实是误会缘初了。可是……可是不管怎么说,他也不能一千多年来都对自己不闻不问啊!若他真的对自己有心,那为何不求了天帝,得了天帝的特令之后去云狐宫寻自己呢?
想到这儿,曲罗衣心里本来快要消减下去的怒意又一次涌现了出来。
“那你怎么不去找天……”
“月下仙人,您怎么在这儿?”
然而不待曲罗衣将一句质问的话说出口,一个恭恭敬敬、却似乎隐约带着些好奇之心的声音忽然响起。
“本仙想在哪儿,还需要跟你这个仙侍禀报吗?”
不悦的瞪着那个忽然出现、拿着扫帚、毫无眼色的小仙侍,缘初斥道:“本仙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过问了?”
“上仙息怒!上仙息怒!”
不明白平日里最是随和不过的月下仙人今日为何如此暴躁,所以那仙侍赶紧跪下磕头求饶。
“哼!”
冷哼一声,缘初此时也懒得跟这个仙侍计较。可是当他扭头想继续跟曲罗衣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发现曲罗衣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了。
“罗衣!”
曲罗衣离开事小,可是若是她的身体被仙界的灵气所伤,那便是不得了的大事了。
所以再次瞪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仙侍一眼之后,缘初便飞快的往清爻殿而去。
……
……
翌日,在簌雪提着药膳去往清爻殿的路上,“月下仙人与妖界云狐宫宫主有私情”一事便时不时的传入她耳中。
因此当她满腹疑惑的走进清爻殿,看到正坐在殿内的软榻上打坐、修炼的曲罗衣时,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曲宫主,有件事儿,奴婢不知该不该问。”
“什么事儿?”
缓缓将胸中的浊气吐出,曲罗衣睁开双眼,疑惑地看着这几日来一直对自己悉心照顾的人。
“敢问曲宫主与月下仙人可是旧识?”
“为何这么问?”
接过簌雪递来的药膳慢慢的喝着,曲罗衣虽面上不动声色,但其实她心里在听到簌雪问出这个问题时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奴婢刚刚在来清爻殿的路上,听仙侍们说……说……”
“说什么?”
紧紧捏着手里的勺子,曲罗衣的声音逐渐变得冷然起来。
“说您与月下仙人之间……有私情。”
鼓足了勇气将刚刚自己听到的事情说出来,簌雪低着头,准备迎接曲罗衣的怒火。
然而令她感到意外的是,曲罗衣瞬间便恢复成了不以为然的样子,然后将碗里的药膳喝完,并把碗勺递给了自己。
“曲宫主?”
小心翼翼的把碗接过来放到桌子上,簌雪道:“不如奴婢去跟天帝说说,惩治一下那些乱嚼舌根的仙侍?不然若是照他们这么传下去,定然会坏了宫主的名声的。”
“随他们去吧。”
云淡风轻的看了簌雪一眼,曲罗衣道:“本宫身正不怕影子斜。当年缘初也是妖界的桃树妖,不过是修成了仙体所以才来了仙界,既如此,我与他是旧识,难道不是很正常吗?再者说,我们之前即是旧识,那有点儿‘私情’,也不为过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
看着曲罗衣坦坦荡荡的样子,簌雪不由得想起了当初也如她这般坦率直当的颜凌歌。
所以一瞬间,簌雪的神色变得黯淡起来。
“可是奴婢不想他们这么玷污宫主名声。”
“簌雪。”
诧异的看着很明显是在为自己鸣不平的簌雪,曲罗衣从榻上起身,走近她,道:“谢谢你,不过本宫从来不在意这些东西的。”
“嗯。”
淡淡的应了曲罗衣一声之后,簌雪便收拾起食盒,默默的走了出去。
曲罗衣见她如此反应,刚想问她到底是怎么了。可是这时,缘初却眉开眼笑的走了过来。
“罗衣。”
一见到曲罗衣,缘初脸上的笑容便更加灿烂了。
“月下仙人。”
虽不如之前的漠然,可是曲罗衣依旧恭敬而又不失礼貌的向缘初问了个好。
“唉,你还在怪我?”
有些焦虑的看着曲罗衣,直把曲罗衣看得别扭的别过头去,缘初才道:“本来我今天过来,一来是看看你的身子怎么样了。本来就重伤未愈,昨天还不等我,自己回了清爻殿,万一被灵气伤着了可怎么办?”
“本宫没事,有劳月下仙人挂念了。”
曲罗衣心里虽然也正奇怪,为何昨日自己单独一人回了清爻殿,可是却丝毫没有收到灵气的侵蚀。可是表面上,她还是维持着淡淡的疏离。
“罗衣……”
缘初自然不会告诉曲罗衣,因为自己的一半修为都在她身上,所以仙界的灵气对她的侵蚀可以说是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月下仙人今日前来可是还有其他事?”
没有注意到缘初笑脸之下的虚弱,曲罗衣问道。
“有有有!”
想起自己今日前来的另一件事儿,缘初赶紧说道:“第一件,灵蝶池的那只花蝴蝶已经被玥玥找到了,第二件,赤枫她又清醒过来一次,不过……”
“不过什么?”
听到赤枫清醒过来的消息,曲罗衣问道。
“不过她只说了那个叫青璃的云狐魅并无害她之意,其他的,有关她为何会中了傀儡术,又为何会出现在仙界,为何会刺伤你,她都一概不知。”
“都是我害了她!”
听闻此言,曲罗衣想到赤枫如今的境遇,便自责道:“当初若不是我让她去追查魔界之人的下落,她也不至于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追查什么魔界之人?”
好像从曲罗衣的话中听出了一丝极其重要的线索,所以缘初追问道。
“灵蝶池千百年来都难得有蝶妖能修成仙体、入得仙界,所以为了庆贺此次有一只蝶妖能参加仙界的封仙大典,灵蝶池的灵主姬蝶鸾特意在封仙大典之前在灵蝶池设宴,邀请了妖界所有有名望的家族去赴宴。就是在那次宴会上……”
曲罗衣越说越觉得自己真的是糊涂,如此重要的事情自己居然没有早点儿说出来。
“在那次的宴会上,我妹妹阿裳感应到在赴宴的妖界众妖之中,有魔域之气。”
“又是魔域之气!”
曲罗衣刚一说完,缘初就恨得直咬牙。
“魔界本来早就被歌儿和玥玥踏平了,可是这不知来自何处的魔域之气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若不是因为这魔域之气,歌儿她也不至于……还有你和云狐宫,现在也不至于是这个样子!”
“魔界虽已名存实亡,可是在幸存的魔物之中,难免会有心怀不轨之徒。”
颜凌歌的事,曲罗衣自然也有所耳闻。可是当她在为颜凌歌这一代战神的陨落而感慨万分时,一个有些可怕的念头却忽然浮现在她的心中。
拥有如此能力的魔域之气定然是常人所不能驾驭的,难不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若真的是这样,那阿裳这么久以来穿梭于六界搜寻他的残魂,岂不就成了助纣为虐?
阿裳……
曲罗衣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所以她也越来越心惊。
缘初站在一旁看着曲罗衣变幻不定的神色,担忧的问道:“罗衣,怎么了?”
“我得赶紧回云狐宫一趟。”
反正自己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所以曲罗衣说完便要往门口走去。
可是缘初看她忽然之间如此心急,就更是放心不下了。
“罗衣你不要着急,你怎么了?”
“我得赶紧回去看看阿裳。”
顾不得过多理会跟着自己一块儿走出来的缘初,曲罗衣只顾往离断桥而去。而一边走,她一边在想,若是颜凌歌将军的事,包括此次封仙大典与云狐宫的事都与他有关,那阿裳怎么接受得了呢?或者说……
蓦地停下步子,曲罗衣心里咯噔一下。
难不成这所有的一切,阿裳她都是知情的吗?
不不不,不会的。阿裳她虽然任性了一些,但是本性却并不坏,她怎么会去害颜凌歌将军,又怎么会对赤枫和云狐宫下手呢?一定不会是她,这些事儿,肯定跟她没有关系的!
“罗衣……”
认识曲罗衣几千年来,缘初从未见过她像现在这般不知所措过,所以他并肩与曲罗衣走着,问道:“若是有什么难事儿,可以跟我说,能帮你的,我就算是拼了性命也会帮你的!”
“缘初。”
停下脚步直直的看着面露狂喜之色的缘初,曲罗衣道:“你能不能……能不能跟我一起回一趟云狐宫?”
“好好好!”
因听到曲罗衣终于叫了自己的名字,缘初高兴的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走走走,我……我现在就陪你回去。”
“好。”
很快的,两人来到了离断桥。可就在两人即将过了桥,走到仙、妖两界的入口之时,曲罗衣又忽然停下脚步。
“不行!你若是就这么与我回了妖界,是会受天罚的。”
“没事儿。”
欣喜的抓住曲罗衣的手,缘初坚定地说道:“管他什么天罚地罚的,老子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