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情仇绕心头,悲欢离合不离休。
被古鸿这般问道,那个苏禾顿时没了言语,只见得他双目红肿,显然心里已经崩溃,但是薛忆霜在一旁看得也是不觉得他可怜,便也上前斥责道:“一切的缘由,还不是你的懦弱?你若不怕你夫人,何必做出私会鸳鸯的举措,何必引来你夫人的猜忌,最该死的,我看是你!”
“薛姑娘!”古鸿见得薛忆霜忽而好似十分气恼地斥责起了苏禾,言语之中,满满的哀怨,顿时喝止住了薛忆霜。
只见薛忆霜见得古鸿喝止自己,便转头看向古鸿,此时的她双目竟然红肿,这又是何等的一种情绪?古鸿以前可能不知,但不知怎地,现如今,他竟明白了薛忆霜此时的想法,她并不是在斥责苏禾,而是在斥责自己,斥责自己竟没有勇气告知古鸿她对于古鸿的情感,这是委屈,也是踌躇,看得古鸿莫名也觉得心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忽而,那个苏禾竟笑了起来,笑声之中,清晰可见他两旁的泪水滑落,好似也是忏悔,好似也是哀嚎,这笑声回荡在这狭小的佛堂之中,显得是那么的凄凉。
众人就这么静静地站着,听着苏禾这哀怨的笑声,亦或是一种哭声,直到良久,周洋与梁冲手中的蜡烛都烧了一半,方才停下,只听苏禾幽幽说道,“原来,我一直以来,都恨错别人了了吗?原来,我最应该恨的,还是自己吗?是啊,是啊……”
说道此处,只见得苏禾将嘴巴一闭,随即古鸿便听得好似从苏禾的嘴中发出一声轻轻的脆响,顿时大惊道:“不好!”
但是为时已晚,只见得苏禾顿时好似痛苦万分,身子紧缩成一张弓状,但是嘴上却洋溢出一抹笑意,只听他结巴说道:“对,对不起,鸳、鸳鸯,希望,希望能,能再,再见你,见你一,一……”
他应该要说的是“见你一面”,但是“面”字还不及说出口,便已然气绝了,留下了只有那抹笑意,以及还挂在面颊之上的泪水。
古鸿随即掰开苏禾的嘴,伸手取出半粒好似药丸的东西,梁冲见状,顿时说道:“看来,他早就将这枚毒药含在嘴中了,只待败露之际自杀。”
“不是败露。”周洋见状说道,“是解脱,他一直以来被这种怨恨所束缚,他所需要的,便一直就是解脱罢了,如今,他终于醒悟,所以方才选择死了。”
是否真如同周洋所说,已经不重要了,古鸿眼看着苏禾的死状就好似吕夫人一般,又问道梁冲:“梁大哥,这究竟是什么毒?吕夫人应当也是中了这毒而亡吧?我好似未曾见过。”
梁冲见状便稍稍思考了一下说道:“可能,这就是牵机药吧。”
古鸿闻言,好似也听说过这种毒药,便点了点头说道:“难怪了,这应该是十分难得的毒药吧,怪不得我一直判断不出吕夫人的死因。”
“先不说这个了,赶紧叫衙门的兄弟过来吧。”古鸿随即说道,却见梁冲闻言微微一笑道:“我早就安排好了,他们都在客栈周围布下了天罗地网,若是你没有拿下这苏禾,料他也是插翅难飞。”
古鸿闻言,便笑着说道:“还是你梁都头有见地。”
“那可不?”只见得梁冲自信一笑,随即一声口哨吹罢,客栈周围涌入不下二十个衙役官差,将众人围了个严实,只听得梁冲说道,“好了,凶手已经自裁,你们便将尸首收了,明日我同秦大人汇报。”
众衙役听得事情已然解决,便都收起了紧张的情绪,纷纷将已经出鞘长刀都收了起来,随即开始麻利地收拾起了现场,抬走了苏禾的尸首,顺便还有苏禾的夫人,吕夫人的尸首也一并抬回了衙门的停尸房。
见一切作罢,梁冲便对着众人说道:“好了,犯人已经落网,但今天天色已晚,你们明天白天便再来一趟衙门,做一个证。”
既然凶手已经抓到,而且也服毒自杀,众人心中的恐慌便也逐渐消散,纷纷点头,只见得田成与林萍便自顾回了房间,店小二们也都散了。
周洋却笑着对着古鸿说道:“古公子智谋与武功实在令在下佩服。”同时也拱手一拜,古鸿见状也忙回礼道:“周老板言重了,也多谢你的配合。”
“怎么回事?”薛忆霜眼看着觉得有些吃惊,不由问道。
只见得古鸿神秘一笑,却未及开口,便又是后脑被薛忆霜重重拍了一下:“你笑什么笑,还不快跟我说是怎么一回事?”
古鸿摸着脑袋龇牙说道:“这还不简单,我一开始就与周老板和梁大哥说好了的,找个机会离开,以减轻凶手的戒心。”
“什么时候?”薛忆霜印象当中,确实一直都没有古鸿与两人有什么商议计划的印象。
只见得古鸿说道:“其实我一早就看出来了吕夫人是中毒身亡,而她之前有吃东西的机会就是方才我们上楼之前,所以我早就开始怀疑苏禾、掌柜亦或是那几个店小二了,所以在你们上楼之前,我就已经跟两位商议好了这一计划。”
薛忆霜这才明白,为何古鸿这么突然就怀疑到周洋的身上,但是也还是好奇:“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吕夫人死的时候,她的门户没有关好。”
“那只是个误会。”只听的周洋说道,“我们这个客栈也开了十几年了,有些东西确实陈旧,苏禾与吕夫人的房间的门锁,其实有所损坏,有时候以为锁上了,其实没有锁上。”
“就那么简单?”薛忆霜不由好奇道,但是便是见到古鸿等三人对她点头承认,但是她依旧不死心地问道,“那么掌柜的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又怎么与他合作了?”
古鸿闻言笑得更加开心了,只听他说道:“你觉得为何周老板和梁大哥又怎么会忽然出现呢?”
薛忆霜闻言,顿时恍然大悟道:“你们一直躲在佛堂之中?”
只见周洋与梁冲纷纷点了点头,梁冲说道:“佛堂就这么点大,掌柜的一进来我们便会暴露,索性我们就堵了一把,把计划告知于他,趁着古鸿如厕之际,不声不响便让二人换了衣服。”
“难怪茅房回来以后的‘古鸿’趴桌子就睡。”薛忆霜此时方才想起古鸿确实去了一趟,茅厕,想到他回来之时低头的样子,不由叹道,“你们这个剧布得可真是巧妙啊。”
“可不是我们。”只听得周洋笑道,“这都是古公子一人的计划,不过却是奏效。”
“那也要感谢马老板将一切告知于我。”只听得古鸿对着马良草说道,“本来我也只是想试试看能不能引出凶手,但是直到马老板告诉我之前的种种,我才断定凶手一定在众人当中,只可惜啊,还是死了三个人……”说到这儿,古鸿心中难免有些不甘。
眼看着他低头不语,薛忆霜便知道他又是在自责了,古鸿就是这么一个人,虽然平时傻傻的,但是心中确实善良,他不会怨恨,也很少生气,凡是觉得自己可以帮上的一定全力相助,这次事件虽然解决,但是并不圆满,因为有三条,或者说有四条鲜活的生命在他眼前死亡,眼看着古鸿想到此处又有些落寞的神情,薛忆霜便想上前安慰。
“不,若不是你,恐怕我们这一整个客栈的人都要遭殃。”薛忆霜刚想开口,便听得红雀先开口了,她一直站在众人身后,默默不语看着一切的发生,此时眼见着帮自己洗刷冤屈破获此案的古鸿难过,便还是忍不住说道,“古公子心胸坦荡,有济世侠义之心肠,你虽然没有挽救回那几个人的性命,但是你却救了剩下来人的性命,通过自己的经历,我觉得有些事情可能不能完全尽如人意,但是相反的,对比最坏的结果,可能这样却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听着红雀平静地说出了这一番话,古鸿当真没了言语,此时的他好似也十分认可红雀的这番话语,只是默默地在思忖着些什么,忽而,只见得古鸿转而为笑,对着红雀说道:“多谢姑娘点拨,古鸿又学到了一些。”
此时便见得红雀那张精致的面庞之上,露出了一抹的笑意,面颊微红,又低头不敢看古鸿,只是嘴中微微说道:“不,不用谢,要谢还是红雀要谢你才是。”
“不不不。”古鸿说道,“若不是你,可能我这辈子都会谴责自己。”
“不是的。”红雀闻言又要说道,却听薛忆霜将声音提高,盖过了二人以后说道:“我说,你们两个谢来谢去有何意义?倒不如早些回房休息,养足精神才是。”
古鸿闻言,顿时也有些脸红,却听得周洋与梁冲同时笑了起来,也不知是笑什么,古鸿只是觉得好生尴尬,只听梁冲笑了几声后说道:“也是,你们早些休息,我先回衙门处理这件事情,明日早上记得来衙门。”
说罢,便拱手拜别了古鸿等人,古鸿等人也拱手回礼,待到梁冲离开,红雀便也低着头跟几人道别,上了楼去。
眼见着红雀离去之时曼妙的身影,古鸿竟直勾勾看到见不着她为止,只觉臂膀一阵酸痛,才知是薛忆霜正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不等开口,便听薛忆霜说道:“怎么?你要看,便去她房间看啊,正好也能保护她。”
“我不是这意思。”只听古鸿急忙辩解。
“得了。”薛忆霜不等古鸿辩解,便一摆手说道,“我可由不得你怎样,我困了,先回房睡了,对了,现在有不少空的房间,你便与周老板要一间,免得别人又生误会。”
说罢,只见薛忆霜头也不回地也离开了后院,古鸿本想叫住她,但是她却毫不理会,只听得身后周洋说道:“有些姻缘,可是需要自行把握才是。”
古鸿此时才回过神来,便是发现此刻只留得自己与周洋还留在佛堂之中,便有些尴尬一笑,周洋则依旧保持着他的微笑,对着古鸿说道:“早些休息吧,有机会我们定要好好喝一杯才是。”
周洋说罢,便也径直离去,眼看着这个潇洒的男人就此越走越远,古鸿的心中也再没了案件的牵绊,顿时将心一横,使了一招“孤鸿展翅”当中的轻功,一跃跳到周洋跟前,对着周洋说道:“不如就现在喝吧。”
周洋眼看着古鸿这般迅速落在自己面前,身姿飘逸灵动,却好似似曾相识,不由一愣,也没有回答古鸿的话,而是问道:“你这轻功……”
“出自流江派。”古鸿明白,周洋定然是觉得这轻功招式看着眼熟,便也开门见山直言不讳道。
随即,便见得周洋眼睛骤然放光,笑容也随即收起,半天说不出话来,却听的古鸿问道:“怎么样,周老板?是否愿意在今夜就把酒言欢?”
“当然。”周洋是个聪明人,知道古鸿这么对自己展示如此熟悉的武功,又要与自己喝酒的缘由,便没有再做多言,直接答应下来。
二人这便入了客栈厅堂,此时的掌柜与伙计也都去休息了,周洋从酒窖拿出几坛陈年的女儿红,拍开泥封,给古鸿满上一碗说道:“这是我与我那故友在十余年前酿的。”
古鸿拿起酒碗闻了一下,只觉得酒香四溢,沁人心脾,不由赞道:“果然好酒,这便是周老板与王忱还有秦忆霜一同酿的好酒?”
虽然周洋已经料到古鸿应当是认得王忱,但是依旧是有些愣神,只稍一片刻,方才在自己的酒碗当中倒了慢慢一碗酒后说道:“是啊,记得那是他们成亲以后的第二天,我弄来的上好粮食,一同酿的,一共五坛,说是每隔十年开一坛,但是,都快二十年了,这便才是开封的第一坛。”
说道此处,周洋眼中不免透露出些许的落寞,好似在对于故去的种种的回忆,又是对一些种种的惋惜。
“没事。”此时却听古鸿说道,“下次我遇见他,叫他记得来一趟庐州,与你喝一坛。”
周洋闻言,身子不禁一颤,便抬头看向古鸿,问道:“你当真认得王忱?”
“这还有假?”古鸿闻言便说道,“上个月我还与他在嘉兴喝酒来着,那时薛姑娘也在,大家于烟雨楼上,喝得真叫痛快!”
听古鸿笑容洋溢地说出此话,周洋也就当真信了古鸿的话语,不知为何,从一开始,他便觉得古鸿这人很是不一般,好似似曾相识,所以便是一直十分信任他,只听他急忙问道:“他怎么样了?可还好?”
“好的不得了。”只听古鸿一边喝酒,一边含糊说道,“酒也很好,哈哈,现在的他,武功以及臻入化境,我也是幸运,得他一套轻功和些许的招式,让我可以游走在这个江湖之上。”
“原来如此。”周洋闻言不由叹道,但是又凭地升起落寞,“他都到了嘉兴过了,为何不来一趟庐州呢?”
“其实这也是我想知道的。”只听古鸿说道,“他只告知了我他的身世,以及当时他抢亲抱得美人归的事情,我也是从他告诉我的话里,得知了你当时也帮助过他。”
“举手之劳而已。”只听周洋也喝罢了一碗酒,又给自己合古鸿满上一碗后说道,“这点小事,他竟还记在心上。”
“那之后呢?”古鸿问道,“我也就听他说道这儿,而后发生一些事,他没再告知于我,我想知道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周洋闻言,不免有些为难道,“他没告诉你,我这般越俎代庖似乎有些不妥吧。”
“周老板有所不知。”只听古鸿说道,“现如今,王忱正不断四处游走江南,逐一消灭他那些与自己有仇怨的门派,而且又不知何处出现一个名唤‘离仇别苑’的帮派,似乎要对他不利,所以我想明白这当中的缘由,也好帮他一把。”
“此话当真?”周洋闻言,心中也不免有些焦急,便放下酒碗,直直看着古鸿问道。
在古鸿坚定地点头之后,周洋便也陷入了沉思,只听他一边思考,一边说道:“‘离仇别苑’?这个名字听得也好生陌生,我也不知这个门派究竟是何来由。”
“我已然遇到他们当中的两个高手了。”古鸿继续说道,“他们的手下称呼他们为‘门主’,其中一个刀法毫不比王忱逊色多少,另一个的轻功甚是了得,我学全了王忱的轻功,也无法跟上他的速度。”
周洋听后,神色更是紧张起来,但是好似依旧想不出什么与之相关的王忱仇家,不由说道:“其实,在十六年前,王忱大婚之后,也仅仅过了半年的安逸日子,那些门派确实又找到了王忱,当中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们便就此分别,未曾再见面过。”
“那还请周老板告知与我一二可否?”古鸿闻言,便起身恭敬一拜,对着周洋说道,“王忱虽只教了我些武功,也不曾收我为徒,但我也知道知恩图报这个道理,如今知道有人要陷他于不利,若不能相助,我便是会一直寝食难安。”
周洋好似也对古鸿这人的性格有所了解,闻言便是会心一笑道:“想不到王忱大哥竟会遇到你这执拗却善良的后生,他会将武功传授于你,想来你也必然有什么让他欣赏的地方,再者你破了此案,也是帮我省去了不少的麻烦,好吧,那我便告诉你之后我所知王忱发生的一些事情吧。”
古鸿听得周洋终于是要告知自己了,便是将碗中的酒又一饮而尽,随即为自己和周洋满上,坐在凳子上,细细听着周洋一点点地讲出了在王忱与秦忆霜成婚之后,所发生的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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