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啸山林,摄魂夺魄,拓拔凝渊见来者凶恶,闪身一避,错开身形。
“嗷!”
一击不中,猛虎掉头转身,一双虎睛之中凶芒迸现,血盆大口箕张,似要将拓拔凝渊吞吃殆尽。
拓跋凝渊却是丝毫不惧,反倒是打量眼前凶兽。
昔时袂青冥虽绘以天下珍禽异兽,教其识之,其中便有这猛虎之象,但虽识得图画,拓跋凝渊却是今日方始得见真容,不由得好奇心炽盛。见那猛兽吼声震天,通体毛发金黄油亮,根根竖立,已是不凡气态,更何况在其头顶,一个王字狰狞夺目,更显雄者之姿。
“来得好啊!”
拓跋凝渊心中雀跃,想到自己神功初成正无以为试,今日里正好用这猛兽试招,当下凝神静气,冷觑猛虎动作。
如此僵持片刻,猛虎率先发难,弓腰蓄劲,猛然一扑,双爪挥舞,看这架势,便是要一下就撕开拓跋凝渊胸膛!
但这次拓跋凝渊却并未躲闪,面对猛虎凶恶来势,反而是蓄劲在掌,迎着猛虎双爪挥出!
他便是存了心想要试试,究竟是这猛虎力大,还是自己苦修十数年之武功更强。
拓跋凝渊内力精纯,掌上如蕴风雷之威,纵猛虎凶狠,亦被打退数丈,直到撞断一棵大树方才停止。
“哈哈,再来!”
拓跋凝渊亦是退了一步,双掌也被震得有些麻木,但经这一招,他对这猛兽能耐已是心中有底,心道不用使出两仪罡劲,自己便可胜了这畜生。
而猛虎虽吃了一掌,但其身躯强悍,纵经受如此冲撞,也只是让它晃了两晃,然后就好像无事一般站起。但经此一击,它也知晓拓跋凝渊非是易与之人,当下只围着其转圈,并未继续进攻。
见那猛虎绕着自己转了数圈,拓跋凝渊则是不耐烦了起来。
“想不到你这么大的身子,竟然如此胆小,你若是不过来,那我可就要过去了!”拓跋凝渊初展武功,正觉手痒得很,双掌一翻,便要近前打虎,不料身旁忽来风声,随后一道黑影刺中这头猛虎胯上,定睛看去竟是一只钢叉。
“嗷!”
这一下老虎吃痛不已,不由得一声哀嚎,转头便跑,那钢叉则在这一转身的过程中被断木拔出,带出不少皮肉。
“是谁?”
拓跋凝渊向着那处林子看去,“什么人在那?”
“小兄弟莫慌。”
树林之中,一道声音传来,随后一道身影拨开草木,走了过来。
此时正是盛夏,那人作猎户打扮,衣衫之上有着不少树液枯枝,显然进山已有不短时日,其袖口裤脚也被几根布条扎紧,想来是害怕毒虫蛇蚁见隙而入。
“小兄弟,那大虫可有伤你?”那人走了过来,他未见到拓跋凝渊一掌慑虎之姿,只见饿虎环伺,情急之下只好先掷虎叉救人。
大虫,是猛虎的别称,但将猛虎说成虫类,不知是从何时传开,听之不免荒谬,难道曾有虫类凶猛甚于虎者吗?
拓跋凝渊摇头,这是他第一次和外人说话,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些什么。
“没有就好,这大虫盘踞此地已久,我追它多时,还是被它脱逃。”猎户见拓跋凝渊周身无伤,便松了口气。
“小兄弟,你怎会一人在此?”猎户见拓跋凝渊有些发愣,便接着问道。
“我住在这里,这是我第一次下山。”拓跋凝渊说道。
“住在这里?”
猎户抬头看去,见山林茂密,哪有房屋,思索之下,想到此山背后确有几户人家,但平素没有交集,可能这位少年便是来自那里,随即说道。
“既是如此,如今天色将暗,此地入夜毒物复苏,行路艰难,如果阁下不弃,可否移步寒舍,等明日日出,再行赶路。”
“这?”拓跋凝渊不知如何答复,猎户已在前头带路,“我家离此不远,过了这片树林便是,只是这路上有着几个我布下的陷阱,小兄弟你跟紧一点,莫要踩上。”
两人在树林中穿行了盏茶时分,天边夕阳渐浓,日光映照一片晚霞,云彩潋滟,姹紫嫣红,甚是可爱。
“小兄弟,前面便是我家。”
此时,猎户对着拓跋凝渊说道,拓跋凝渊回过神来,见前方树影之中有着三间木屋,其中一间窗户正用木条架起,飘散缕缕炊烟。
两人走到小屋跟前,见四周俱是用树枝围成的篱笆,屋子前面还开辟出了一方不大的菜园。
“这里便是我家,着实是简陋了些。”猎户伸手将一处栅栏打开,把拓跋凝渊让了进来。
“阿娟,来客人了!”猎户对着那间散着炊烟的屋子喊道。
“哎!”屋子里的人答道,声音清脆悦耳,还伴随着锅铲的喧哗。
猎户与拓跋凝渊走到另一间屋子前,打开房门,内中陈设简单,一副床榻被褥,一套桌椅,与一个茶壶,四只茶杯而已。
“小兄弟,你先坐一会,我去看看娟儿,将这两只兔子给她送去。”猎户摸了摸茶壶,为拓跋凝渊倒了一杯热水,这时拓跋凝渊才发现猎户的手上提着两只用草绳串起的兔子,心道怎么一下得山来自己的目力竟如此不济,殊不知此乃人之常情,纷繁世界一双眼总不知要看哪里才好。
兀自坐了一会,嗅得肉香扑鼻,那猎户已是端着两个盘子回来,手指头上还勾着一壶酒。
“小兄弟,久等了,快来尝尝。”猎户将盘子与酒放在桌子上,递给了拓跋凝渊一双筷子。
“麻烦了。”拓跋凝渊接过筷子,对着猎户感谢道。
“举手之劳,麻烦什么。”猎户说道,“看你对这山里并不熟悉,放任你赶路,如方才那般再遇到什么猛兽,我才是会过意不去。”
猎户说着,伸出筷子夹了一块鸡腿肉,放在嘴里品着。
“小兄弟你也尝尝。”
“多谢。”拓跋凝渊含糊答应了一声,是方才其确实不敢贸然下箸,只因昔年袂青冥嘱咐其江湖凶险,小心应对,这些年拓跋凝渊一直记得,是以一路上留有戒心,如今见猎户先食,便也伸出筷子夹了一块鸡腿放入口中。
肉一入口,便觉鲜嫩细致,滋味不凡。
“嘿嘿,不错吧,这可是我女儿的手艺。”猎户端起酒坛为两人的杯中倒酒,此时一阵脚步声自门口传来,拓跋凝渊抬头看去,见一名少女正走入进来。
这少女虽是一身的粗布衣衫,但浆洗的十分整洁,长相亦是十分俏丽,拓跋凝渊自出生起便未见过异性,如今见得少女容貌,竟是有些痴了。
“爹。”
那少女对着猎户喊了一声,此时拓跋凝渊才想起如此盯着少女甚是失礼,赶忙将目光移开,不敢再看。
猎户回头,对着少女说道,“乖女儿辛苦了,快坐下和我喝一杯。”
少女寻了个椅子,靠着猎户坐下,看着拓跋凝渊问道。
“爹,这位是?”
“哦,这是我在路上遇到的一位小兄弟。”猎户端起杯子喝了口酒,说道。“路上险些被那只大虫所伤,我怕这夜里再有危险,便让他过来和我暂住一宿”
提起那只猛虎,少女面上顿现焦急埋怨之色。
“爹,你又去找那头老虎了?”少女的声音明显有些愠怒,“您不知道您的身体吗?”
“不要紧,那畜生生性狡猾,一路上不少陷阱都是被它躲了过去。”猎户说道,“这几日已有不少行人伤在它手中,不把它除了,恐怕伤亡更大。”
说到这,猎户似是想起了什么,对着拓跋凝渊问道。
“小兄弟,原谅我上岁数有些糊涂,竟忘了问你下山是要去哪里?”
猎户这么一问,少女的眼睛也警惕的看向拓跋凝渊,拓跋凝渊看了看两人,起身拱手说道。
“在下名唤拓跋凝渊,此次乃是奉师命下山,前往景南镇找寻一位故人。”
“毋须如此,毋须如此,小兄弟请坐。”猎户赶忙站起,让拓跋凝渊坐下,“我名唤齐云,乃是这山中的猎户,这是我的独生女,叫做齐小娟。”
那叫做齐小娟的少女此时也站了起来,对着拓跋凝渊敬了一杯酒。“拓跋大哥,你好。”
三人再次落座,气氛倒是要比初时轻松很多。
“小兄弟,你说你要去景南镇?”齐云夹了口花生米,问道。
“嗯。”拓跋凝渊点点头,“阁下可知道方向。”
“景南镇距离此地不近,若是没有马匹牲口,这一路怕是要耗费不少时间,更何况……”齐云突然皱起眉头,说道。
拓跋凝渊心道自己并未骑过马,不知是否困难,又见齐云欲说还休之象,便问道,“您欲言何事?”
“唉。”齐云叹了口气,“倘若去年,便也无事,只是今年……小兄弟你说你姓拓跋?”
“是。”拓跋凝渊点点头,见齐云提起自己姓氏,他便又想起了袂青冥所言自己幼时母亲苦难,心中不禁戚戚。
“这便大大不妙了。”齐云说道,“小兄弟,你若是去了景南镇,怕是有性命之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