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六一睁眼,便发现自己靠着墙壁坐在一个干燥的洞穴里,她的眼前站着一个人。
这人穿着一件怪异的披风斗篷,背对着她,低着头,伸着右手在吸黑气。
源源不断的黑气从这人身前的五具尸体身上冒出来,被这人吸走。
周小六仔细看了看地上的五具尸体,一头三只角的蛮牛、一只长着半尺长门牙的巨型兔子、一只六臂的猴子、一只绿冠公鸡以及一只三尾的老鼠。
很好,死的并非是她想像中的男女老少,并没有发生什么灭门惨案。这是五只魔兵,这些奇特的长相黄蜂都给她描述过的。记得她当时还吐槽了一句――那九幽炼狱简直就是一个变异动物园!
周小六再看了那五只魔兵的尸体一眼,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加上被雷球劈成黑灰的叫人蛇,好家伙,十二生肖来了一半啊!”
背对着她的人听到她的话后微微顿了一下手,又剧烈地抖动了两下肩膀,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吸收从魔兵尸体里冒出来的黑气。
周小六先前被雷球轰得晕过去了,此时醒来,并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个洞穴里,更不知道眼前这个背对着自己的神秘人到底是敌是友。
周小六想站起身来,做个戒备的动作,这才发现,自己除了能看能说外,一动也不能动。她又召唤了几声石头,石头毫无反应。
周小六认命地闭了闭眼,不再发出一丝声响。不管神秘人是敌是友,她希望他最好把她忘了,吸完黑气就走……
周小六一直静静地看着地上的五具尸体,渐渐地,它们只剩下黑色的骨架,又渐渐地,连骨灰也不剩了。
神秘人动了一下,周小六的心提了起来,她现在动不了,而他却是个能轻轻松松打死五只魔兵的人,她死不死全在他一念之间。
“你好点了吗?要不要喝点水?”神秘人转过身来,左手拿着一个水壶朝周小六递了递。他的脸上戴着一个面罩,只露出了一双桃花眼。
周小六看着水壶,扯着干涩的嗓子喊了一声:“我不渴!”谁知道这水里有没有毒啊!
神秘人愣了一下,然后轻笑了一声,道:“放心,这水没毒,我要是想对你不利,直接一掌拍向你的天灵盖就行了。”
周小六心道:这话虽然有理,但能不能别说的这么具体?她好想伸手摸一摸自己的天灵盖,看看它是否还健在。
咦?能动了!她真的摸到自己的天灵盖了。
她一拧腰,从地上站了起来,又往一边退了好几步才站定。虽然她已经感觉到对方对她没恶意了,但她还是觉得要保持一定的距离,才会有安全感。
“你是谁?”周小六出声问道。
神秘人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了一句,“既然你已经恢复行动了,那咱们离开这里吧!”
说着,神秘人一挥手,周小六身后的墙壁上便出现了一个月亮门。神秘人率先走了出去。
周小六愣了愣,然后也跨步走了出去。
周小六刚一出走出洞穴,身后的月亮门就消失了。她停下脚步,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景物,口中喃喃自语:“这是孙坞啊!”
这半山腰上的小路,以及身侧这棵大树,还有山下的大水库,这就是大姨家所在的孙坞的村口啊!
周小六又看了看渐渐走远的那个神秘人,试探地喊了一声:“二傻子!”
孙武转过了身,无奈地重申道:“我叫孙武,不叫二傻子……”
周小六几步上前,把他脸上的面罩掀开瞧了瞧,心道,果然是他!
然后,她又快速把他的面罩给他罩好,一转身,“噔、噔、噔”往回家的方向跑了。
两世的童年阴影啊!快跑,可别又给他抱住了!
等周小六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内了,孙武才苦笑一声,往家的方向走去。
……
孙武到了家门口,发现家里的电灯亮着,他一推门,坐在桌边打着瞌睡的孙全就猛然惊醒了。
“儿子,你去哪儿了?”孙全顶着两个发青的眼眶问孙武。
孙武把身上的披风斗篷和面罩解了下来,提醒道:“说了很多遍了,我不是你儿子。”
孙全心中一酸,抬头往眼里倒了倒眼泪,然后满面堆笑地伸手接过孙武手中的披风斗篷和面罩,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东西还合用不?我针线功夫太差了,我再练练,下回给你缝个好看一点的。”这个都缝歪了,儿子穿上后略显怪异。
孙武看着孙全的样子,心道,这回他怎么没哭了?先前他可是一听自己说不是他儿子,他就号啕大哭的。
孙全头一回听儿子说这话的时候,反应更大。
十多天前,他发现自己的儿子一点也不傻了,除了话少这一点,说话做事有条有理,与别人家一般大的孩子毫无差别。
他一高兴,就去打了半瓶高粱酒。
吃晚饭的时候,他给自己斟了一满杯酒,对着儿子说了好一通高兴话,谁知坐在桌边不言不语的儿子嘴里突然冒出一句话来:“我不是你儿子。”
他当时就急了,一口就把那一满杯高粱酒灌下了肚,冲到厨房操起了菜刀,要找隔壁老王算账!
孙武拦住了他,问道:“你要干什么?”
孙全红着眼道:“找老王拼命去!你妈跟收鹅毛的老钱跑之前,最爱跟老王勾勾搭搭,你不是我儿子,那肯定是他儿子!”
孙武抚着额道:“我是你儿子,但又不是你儿子。”
四年前,他是无意间附在二傻子孙武身上的。这几年,他只能在夜间二傻子睡着后控制这个身躯。
但二傻子半个月前发了次高烧,昏倒在水库边的水坑里,直到傍晚才被放牛的孩子发现。二傻子再也醒不过来了,醒来的是这个孙武。
他不习惯孙全这么一个凡人总是在他面前自称“爸爸”,于是才把“我不是你儿子”的真相告诉给孙全。
他一解释,孙全就扔下菜刀号啕大哭。
孙全想了些什么孙武不知道,但孙全擦干眼泪后仍固执地喊他“儿子”,对他无微不至。
半个月下来,孙武已经快要习惯了这个“爸爸”的存在了。他接过孙全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把脸后又将毛巾递给孙全。
看着喜滋滋搓着毛巾的孙全,孙武心道,以后就不提醒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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