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高耸,落地却只需要几息时间,虞汀兰刚护住周身要害便重重地砸入水底,水花飞溅,胸腔被巨大的冲击力逼的猛然喷出一口血水来,呛了几口水才挣扎着浮出水面游到岸边。
好在这潭水位于溪流下游,应该连接着地下河,这才会有如此面积,旁没有瀑布,掉落的地方又离岸边较近,不然结果如何尚未可知。
靠在石头上检查了一下伤势,虞汀兰有气无力的骂了句娘。
除前面受的刀剑伤外,掉落之时还有擦伤无数,幸而掉落的时候,半山腰上伸出来一颗松树稍稍接了她一下,阻了一下降势,要不然她刚入水就会被砸晕过去。
幸亏以前学过游泳,不过她之所以会冒险跳下来,还有别的原因,但是都是要等到上去之后才能解决,现在的局面证明,她赌对了。
靠着石头歇了许久,眼看着天色一点点暗下去,虞汀兰提气站了起来,忍着身上的疼,寻了根长树枝做拐棍,一瘸一拐的朝上游走去。
溪谷常年无人,谷中落叶甚厚,有的地方一脚下去,落叶能没过脚踝,这样的地方难保不会有野兽出没,她身上又有血腥气,孤身一人,简直就是块移动的点心。
走了许久依旧没有看到人家,天色终于暗了下来,新月如钩挂在天上,虞汀兰只能凭借着一点点的光亮缓缓前进。
四周安静异常,除潺潺溪流声外,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周身的武器早就被那群黑衣人卸了个干净,只剩下可以弹出小刀的戒指,虞汀兰将刀握在掌心,忽然好像听到了些别的声音,一些不同于水流的声音。
努力忽视掉如雷的心跳声,虞汀兰缓缓靠近前方的巨石,躲在草丛之后耐心的等着。
那声音就是从前面传过来的,有点像是脚步声,分不清是人还是野兽。
这山崖虽然不是很高,但山势险峻,走了许久没走出溪谷,可见这里道路十分难寻,就算君无冥马上派人来寻,也肯定不会那么快就到这边,所以应该不是他的人。
那就是野兽或者……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步步仿佛是踩在了虞汀兰的心上,终于停在了巨石边上。恰在此时,一片薄云罩在了新月之上,天地间连那一点点光亮都消失了去。
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
漆黑的环境使得虞汀兰心中警铃大作,再也忍不住,猛然起身挥出手中的刀子,手腕却被一个冰凉的手掌捉住了,另一只手下意识的要将当做拐杖的树枝也挥出,下一刻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我终于找到你了。”
薄云很快被风吹散,虞汀兰就看到了君无冥那张脸。
在这鸟不拉屎的蛮荒地界儿遇见个熟面孔,可是比劳什子他乡遇故知要亲切多了。
虞汀兰鼻子有些发酸,重重的松了口气,跌坐在地上,抹了把额头的汗,仰脸笑道:“殿下怎么来的?”
君无冥没搭话,握着虞汀兰手腕的手越手越紧:“武器是防身用的,谁让你自行了断的?!”
虞汀兰吃痛,甩了两次没甩开,只得服软:“好了好了,是我错了,殿下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小女子一次,我这浑身是伤,你还抓着我不放,很疼的诶!”
这错认得极其敷衍,君无冥看着地上的人轻叹了口气,依言松了手,蹲下身扶住了虞汀兰的脚踝,捏了几下道:“好在没伤到骨头,回去擦些药水就好了。”
腿是被那松树接了一下的时候撞的,她不过是动了一下,君无冥竟然发现了。正感叹其敏锐的观察力,那边君无冥又要去检查她背后的伤势。
荒郊野外孤男寡女,成何体统?
虞汀兰愣了一下抬手去挡,奈何被人又被人捉了手腕,一挡没挡住,左右衣服也被划了道长口子,便认命撑着下巴叫他看。
周身其他刀剑伤,上岸之后她都扯了衣服包扎了,后背看不到,只能由着它去,抛却性别,有人给查看一下伤势也不是不可以。
说到底虞汀兰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姑娘,在武贤王府时明里暗里的被克扣,十来岁了还是一副面黄肌瘦的样子。
嫁入六王府之后日子虽然依旧不是很好过,但好在吃食好了些,缺的肉总算又补了回去,现在自行练武,又把长回来的肉还了回去,从后边看着,只觉得她瘦弱异常。
君无冥看着她后背小臂长短的伤口,感觉心都被撞了一下。
好在那伤口避开了脊骨,残存的毒药也被潭水冲刷了一边,当下从怀中取出一只药瓶,倒了些药水在她伤口上,而后脱下外衫盖在虞汀兰身上,走到前面蹲下了身子:“上来。”
他的衣裳是湿的,莫不是跳进水里找她了?
可从山顶走到这里,应该没那么快才对吧?
虞汀兰正琢磨着,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又见他蹲在自己面前,稍楞了一下才道:“别了吧……我还是可以走的。”
从潭底走到现在,她也不过是遇见君无冥才歇了一下。
然而地上的人固执的厉害,执意蹲在原地,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姿态,虞汀兰妥协,小心的爬上他的背。君无冥即刻起身,稳步朝上游走去。
空谷清寂,一时无话,虞汀兰受不了这种气氛,没话找话:“殿下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灵狐找到了吗?”
君无冥闷声回道:“刚回来,找到了。”
当真是高岭之花,惜字如金,虞汀兰腹诽了一句,继续问道:“你什么时候下来的?其他人呢?”
之前挂在树上瞧见,君无冥是和秦禾一起到的,他们二人向来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君无冥都在这儿了,怎么没看见秦禾?
君无冥忽然停住了脚步:“你还想见谁?”
虞汀兰楞了一下,没明白他这语气是什么意思,君无冥见她不答,又迈步走了起来,多少有些赌气的味道,走的又快又急。
虞汀兰正待继续询问,忽然闻到一阵血腥气,那血腥气出现的极为突然,并非是她自己身上的,当下一惊:“你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