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放不下(1 / 1)

再次醒来时是在床上,只是房间摆设十分眼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虞汀兰试着撑起身子坐起来,后背上的伤口后知后觉疼的厉害,稍动了下便疼的她眼冒金星。

扶着床头闭眼喘息了片刻,虞汀兰坐稳打量房中环境,门口走进一丫鬟,手中捧着铜盆,抬眼见她醒了,忙不迭快步走到近前,一张脸上不知是哭还是笑:“小姐终于醒了,快快躺着,奴婢这就去找大夫来!”

说罢不由分说又将虞汀兰按了下去,一扭身出了房门,身姿轻盈,竟有轻功傍身。

坠崖时那身破衣烂衫已经被换成了雪白的里衣,周身伤口也都好生被包扎了一遍,想来暂时性命无虞,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虞汀兰看着那丫鬟离去的方向,如是安慰自己。

不消片刻,门外就急匆匆进来三个人,虞三爷走在最前边,身后跟着一个嬷嬷和一个挎着药箱的男人。

见虞汀兰正朝门口张望,虞庭轩喜不自禁的笑了一下,拉着那男人急急走到床前,连声催促他赶紧诊脉,而后看着床上的女儿,小心翼翼的问了句:“兰儿你…你没事吗?”

且不论他这话问的有没有问题,记忆里虞庭轩总是儒雅干练的姿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此刻却好似老了不少,衣服上的褶皱无数,哪里还有平日里的风姿?

虞汀兰怔了一下方才回道:“无碍。”

许是许久未曾进食,她这声音绵软无力,这边男人已经诊脉结束,提笔在纸上写了些什么,递给虞庭轩看。

虞庭轩扫了一眼,回头叮嘱虞汀兰好生歇息,而后便带着男人离开了,只留嬷嬷在房中候着。

虞汀兰瞧着二人离去的背影,问道:“这是哪里?我睡了多久?”

嬷嬷倒了杯水扶她喝下,这才回道:“小姐睡了两日了,这里是三爷自己归置的院子,挂在小姐名下,没人知道。”

睡了两日之久,按照这么算,太后中毒少说也有三日了,不知道情况如何。

……只是没想到在这京城中还有一套房子,早知如此,假死之时便不那么拼命弄钱了。

虞汀兰好笑的扫了一眼屋内陈设,敛了心思,道:“京中可有什么大事发生?君无冥在哪里?”

“听闻宫中进了刺客,现下正在全城抓捕,其余倒是没什么大事,太子殿下在西厢房养着,小姐莫要担心。”

养着?

虞汀兰忽然想起山谷中那股忽然出现的血腥气息,心中微沉:“他受伤了?伤势如何?”

嬷嬷叹息着将人按回床上,轻声道:“是受伤了,但是华先生已经给他医治过了,不会有事的,小姐现下还是养好自己,别处的事,日后再说也不迟。”

想来华先生就是刚刚那男人,方才他不置一词,不知道医术如何,只是现下周身疼的厉害,容不得她多加琢磨,不多时便又睡了过去。

……这受伤嗜睡的反应着实不好。

眼见着床上人儿沉沉睡去,嬷嬷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见虞庭轩在廊前站着,正遥遥的看着皇宫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爷在想什么?”

虞庭轩没搭话,只收回目光看了一眼房门:“睡了?”

嬷嬷点了点头,顿了一下又道:“老爷……还是放不下吗?”

似是被戳中伤心事,虞庭轩面色微凝,眸中划过一丝痛苦之色,转瞬间便消失了去:“他们已经将手伸到了兰儿身上,叫我如何放下?”

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虞庭轩朝嬷嬷拱了拱手:“小女便有劳林姑姑了,我还有事,先回去了,明日再来。”

被唤做林姑姑的嬷嬷欠了欠身,再抬眼时,院中除她之外已经没有旁人。

风声渐起,这京城中的秋天终于来了。

太子君无冥坠崖的消息不知何故走漏了出去,一时间坊间流言纷纷,一说太子无碍,被路过的樵夫救了去,一说太子早在坠崖之时已经殒命,被崖底的野兽吃了个干净,所以搜救人员这才找不到踪迹,然无论流言版本如何变更,其中心只有几个字:太子,坠崖,失踪。

虞汀兰身上伤势颇重,天天被林姑姑按在床上不给乱动,自然是不知道外面的情况的,而眼下的太辰宫,御皇正支着禁卫军统领的鼻子,气的说不出话来。

“五日!五日时间,你就给朕这么一个答案?!”

上好官窑的茶碗触地而碎,飞溅的茶水有几滴飞到了下面跪着的禁军统领脸上,茶叶也软塌塌毫无筋骨的黏在了他的铠甲上,统领不敢说话,只跪的更深了些。

禁卫军及武贤王府整整搜寻了五日,差点将那断崖下的溪谷翻了个底朝天,除了一滩血迹,愣是连个人影都没摸着。

莫说皇帝,就是他自己也窝火的紧,原本还想会不会是虞庭轩那个老狐狸找到了人,出于某种私心将人带了回去。

昨日便想去打探情况,却见他鬓发微散、衣衫不整全然一副几日未曾打理自己的模样,倒叫他把到嘴边的探寻咽了回去,心中生出另外一个疑惑:就算参政大人忧国忧民,何故太子失踪,他比皇帝还要着急的模样?

“刺客呢?那日宴会上行刺的刺客可有查到结果?”

上首那位发话,禁军统领急忙敛了心神细听,奈何这问题更难回答,踌躇了一下方才答道:“尚无结果…那些刺客的后手都处理的极为干净,口中藏着剧毒,被捕之后都服毒自尽了,现场没有留下活口,身上也没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物件标志,不过城中已经开始戒严排查了。”

这话说了等同于没说,既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就算城中戒严排查,顶多抓些小偷小摸的蟊贼,遇见刺客简直就是靠撞大运。

御皇闻言猛地一挥袖,挥落桌上一堆奏折,其间有散开的,赫然写着改立储君的字眼。

殿中其余宫人皆吓的匍匐在地,御皇颓然的坐回椅子上,许久方才开口问道:“太后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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