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昨天的报纸,怎么了?”红发女子抖了抖手上的报纸,奇怪地反问着。
吴非:“没事。”
看来他的确来到了过去的时间里,这里已经是这个关卡内另外的时空。
仔细想想,这个结果竟然很合理。
既然诅咒无法可解,那么唯一可尝试的解法就是……回到诅咒发生之前,阻止诅咒的发生了。
这恐怕也是不允许被诅咒人出现在阵法现场的原因,因为要阻止诅咒发生,那么一定要找到被诅咒的人。
而由于时空的悖论,来自未来的已经受到诅咒的原主如果回到过去,呢么很难说会发生什么。
所以最好让一个与此无关的第三人来执行这项解咒的任务,至少这个人可以在此过程中尽量避免遇到过去的自己。
吴非则更没有这类担心了,因为他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在“过去”的这个时空,他原本根本不存在。
那么他现在的任务就是找到这个时间下还没有受到诅咒的沈行,保护对方不要受到诅咒了吧。
大致想通其中逻辑后,吴非把注意力转向了自己当前的处境。
按照红发女子的说法,他被法阵送到这里后,是出现在了大街上,并且昏迷了过去,被一位叫莉莎的阿姨救助到了这里。
而且她刚才所说的话让他不得不在意——到处都在搜捕女巫?如果被发现,唯一的结果是被投入特别监狱?
情况似乎有些不妙。
吴非从床上坐起来,他发现自己已经被换上了一套普通的衣服。
吴非看向红发女子:“我叫吴非,请问我该怎么称呼您?”
“我叫红雀。”
“冒昧问一下,你也是女巫吗?”吴非道。
“当然。”红雀对此并不遮掩,而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不过我现在已经把魔力波动全都隐藏了,所以你可能看不出来。”
“对了,你身上的魔力波动莉莎阿姨也给你隐藏了,所以你现在不用担心,但是以后不能再这么冒失了。你千万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你是一名女巫。”
红雀等人应该就是通过他身上的魔力波动确认他是一名女巫的。吴非自己并不难分辨这种波动究竟是什么,但既然这一关里给他设置的身份就是女巫,那他也应该具备女巫所有的特质。
“为什么?”吴非问道,“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不知道?”红雀惊异地反问道。
“嗯。”吴非迅速地给自己编造了一个身世,“我以前一直跟着我的老师在一个隐秘的古堡里学习,和外界很少进行交流。不久前我的老师过世了,我才打算出来看看。”
“原来是这样。”红雀感叹了一句,看上去并没有怀疑。
“那看来我要从很早之前开始讲起了。”她小声嘟囔着,给吴非讲起了这里所发生的事情。
从前,和剑士、魔法师等一样,女巫原本也是具有特殊天分能力的人的一种。她们分散在世界各地,和其他特殊能力者一样正常地生活、冒险、教学、传承。
她们现在所在的国家叫做兰斯法安王国,是大陆上占地面积最广且实力最为强盛的王国。
在大约七八年前,社会上出现了几件恶性的伤害□□件,官方断定这些案件都是女巫所为,报纸上也对这些事件大肆渲染,整体舆论都开始将拥有特殊能力、行为与众不同的女巫视为了洪水猛兽,认为她们应该受到管理。
于是国家开始要求女巫们进行登记,负责管理特别能力事件及人群的特别司会给进行登记的女巫发放魔法凭证,只有拥有凭证的女巫才能使用自己的特别能力,否则将会受到审查处罚。
大部分女巫都认为自己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都服从安排进行了登记,只有少部分女巫不愿意进行登记,她们或者跑走躲了起来,或者受到了处罚。
但此时即使是其他女巫也认为这些不愿意被登记的女巫可能包藏祸心,毕竟谁也不能保证一个群体里不会出现败类。所以她们对此冷眼旁观,认为那些受到审查和处罚的女巫是咎由自取。
但是即使这样管理之后,那些疑似由女巫所为的恶□□件依然时有发生,所以女巫可使用能力的条件被越收越窄。在此过程中越来越多的女巫因为违反条件而受到了审查,越来越多的女巫选择了沉默地躲起来。
王国的风向也越来越倾向于认为女巫是有风险的、不可控的一类人,所以特别司逐渐减少了可以被登记的女巫的数量,只有经过各方面严格审查的女巫才可以被顺利登记在案,更多的女巫被限制使用能力,不得不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生活。
这样过去了三四年,女巫的数量已经渐渐减少,很多人已经习惯了像普通人一样生活,能力也不复从前。兰斯法安王国宣布经过严密的调查和多年的研究,所有的女巫都是邪恶的,她们应该被剿灭。
于是在兰斯法安王国,一场搜捕女巫的行动开始了。
由于女巫们都有进行登记,所以行动之处,很多猝不及防的女巫都被直接抓捕带走。那些侥幸逃过的女巫则开始改换身份,掩饰伪装,尽可能地把自己乔装成普通人来躲避搜捕。
而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兰斯法安王国的首都茱叶纳,
莉莎阿姨是他们现在所在的房子的主人,她也是一名女巫,一直伪装得很成功,现在对外的身份是首都一所艺术学校的校长。红雀的对外身份则是她的助理。
但实际上她的住所是首都幸存女巫的一个小据点,她们经常会救助其他女巫,有时也会组织起来去想办法营救那些被逮捕的同伴。
在这样的背景下,莉莎阿姨在看到落单昏迷在后街上的吴非后,才会果断且迅速地把他救回来。
“原来是这样。”吴非喃喃道。
在这种随时可能被逮捕的情况下,他的行动一定会受到限制,那么寻找沈行并阻止对方被诅咒的任务就变得更困难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吴非看向红雀道,“我应该是个男人吧?我一直以为女巫都是女孩子,我的老师说我是一名女巫的时候其实我还不怎么敢相信。”
“这很正常啊,我们是看传承的,你传承了女巫的能力,你就是女巫。”红雀道,“事实上身为男性的女巫也不算少见,毕竟有些人的天赋就是适合做女巫。”
“而且特别司那边对于女巫的判定要更为宽松。”红雀有些嘲讽地笑了起来,“即使没有确实的证据,很多被怀疑为女巫的,最终也会被认定为女巫。”
吴非笑不出来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红雀道,“既然到了这里,如果你暂时没什么地方可去,就帮我们做些事吧。”
吴非:“要做什么事?”
红雀:“莉莎阿姨给你安排了身份,是她的一名远方亲戚。她会把你安排到学校,和我一样做她的助理。”
“至于事情,你先跟着我吧。”
“好的。”吴非应道。
“那你收拾一下,跟我去一下学校,我带你办入职手续,以及我们要接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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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雀带吴非去艺术学校里认了路并办理了入职手续。
吴非也第一次见到了救他回来的莉莎阿姨——对方是一位看起来打扮得高雅入时的老奶奶,看上去像是普通人五六十岁的样子,但红雀告诉他莉莎阿姨其实已经一百多岁了。
离开学校时,红雀手里领了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
“这就是我们今天要接的人了,她叫爱朵。”红雀道,“她妈妈是一名女巫,但是被特别司抓走了,所以把她托付给了莉莎阿姨。”
“爱朵是天生的女巫,天生就具有相应的能力,没有办法选择和改变。小孩子不太会隐藏自己的能力,所以我们要看好她。”
“那个特别司,连小孩子都抓?”吴非问道。
红雀沉默地点了点头。
三人坐上了回程的马车,走到一半的时候,马车却突然停下了。
红雀和吴非透过马车的窗子向外看,只见前面堵了许多马车,似乎正在一辆一辆接受检查。
车夫下车去打听,不一会儿就带回了消息。
车夫:“据说是中午的时候一位魔法师杀害了一位子爵,嫌犯从子爵府逃跑了,特别司在附近区域设置了禁止空间传送魔法阵,现在正在挨个排查过路的人。”
“倒霉。”红雀暗骂道。
这时候他们的马车又向前移动了一定距离,已经可以看清前面哨卡处进行检查的特别司的人。
“天,这是什么运气。”只听红雀突然□□了一声。
吴非:“怎么了?”
“特别司的副司长也在这里。”
“他怎么了?”吴非问道。
“那个人很难对付,手腕强硬,在特别司地位很高,是现在特别司实际上的指挥者。而且他极其冷酷无情,如果遇见他一般很难脱身,花招对他根本没用。”
“很多特殊能力者都是被他直接或间接送进了监狱,我们都称他为灰蓝眼睛的恶魔。”
红雀皱起了眉,表情也变得极为严肃。
她有些担心地低头看了一眼爱朵:“我以前也没有正面遇见过他,只是听说过相关传言,不知道今天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有些担心,不过我们现在只能祈求保佑了,一会儿你尽量不要说话。”
他们的车子行驶到了哨卡处,一个特别司的人照例来进行盘问。
特别司人员:“出示一下你们的证件。你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车夫打开了马车门接受检查,红雀把三人的身份证明都从窗口递了出去。可能是因为经常需要改变身份躲避搜捕,她们很擅长办理新身份,吴非的身份也很快就办好了。
“我们都是沉思艺术学校的职员,刚从学校出来,接校长一位亲戚家的小孩回家。”红雀道。
沉思艺术学校在首都颇有名气,不少权贵都把子弟送去那里学习艺术特长。因而特别司人员检查了他们的证件,对他们进行了魔力波动测试后就挥挥手准备放他们过去。
这时候吴非感觉到一道阴影投射了下来,一个人走到了他的身前。
对方穿着特别司统一的制服,但从制式来看,对方显然是一名高级长官。他的脚上穿着黑色的长靴,头上戴着制服配套的帽子,帽子的影子投下来,使得他上半张脸都隐藏在阴影中。
但这么近的距离,吴非依然可以看清对方俊美的面庞与冷漠的灰蓝色眼睛。
是沈行。
他的心跳不受控制地鼓噪了起来。
“这是什么?”
来人向吴非问着,吴非顺着他毫无感情的目光看过去,正看见身旁的小女孩在低着头摆弄着一朵小花。
吴非想起来,在他们接到爱朵的时候,这孩子的手中是空的。而随后他们就一起上了马车,这中间显然没有任何能让爱朵去摘花的机会。
所以说,这朵花应该是爱朵自己用巫术变出来的!
吴非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他只能安慰自己,刚才的魔力波动检测都没查出什么,面前的男人应该也没什么确凿证据。
红雀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连忙回答道:“长官,这朵花有问题吗?我们没有注意,可能是孩子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在哪里捡的。”
“我在问他。”沈行淡淡地垂下眼睛,那双冷漠的灰蓝色眼睛却正看向吴非。
行神明显不认识我。
在他现在的认知里,他只是他现在的这个身份,什么特别司的副司长。
然而这也是第一次,他感受到了来自沈行的强大的压力。
吴非张了张嘴:“长官,这应该是朵花吧?可能是小孩子从街上捡的?我没注意……”
他把红雀的回答换了种说法复述了一遍。
男人摘下了身上所配的短刀,隔着刀鞘抵到了吴非的喉咙处。他的动作很利落,全程神情依然保持冷漠。
他手上微微用力,用刀迫使吴非要仰起头看向他。
吴非被迫地扬起脖颈,刀鞘上冰冷的花纹按得他有些疼,他只能看向面前那双冷酷的灰蓝色眼睛。
“说实话。”男人用刀鞘在他的喉结处轻微而缓慢地移动摩挲着,眼眸暗沉,声音里却像含着冰,“或者你想了解一下桑芙拉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