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可能会有几种解释。
第一种,他行神的演技突然下降了。吴非觉得不可能。
第二种,他行神就是放飞了,不再在意自己的人设符合度,或者是能灵活地把自己的人设符合度维持在安全水平。据他观察也不太像,因为他行神不符合人设的次数也太多了,且之后也没见他做出什么补救人设的行动。
那就只有最后一种解释了——
他行神这样的行动,是符合南滁王世子当前的人设的。
难道说是世子殿下对他日久生情,所以人设发生了转变?
这几天在吴非三番五次的催促之下,对沈行封妃的礼仪流程终于拟定了下来。南滁王世子沈行被封为景妃,依然居住在长乐宫中。
正式册封后,吴非亲自前往长乐宫向沈行道喜。
“爱妃要不要谢谢朕?”他笑着看向沈行道,“为了给你这个名分,朕可是和那帮大臣周旋了不少时日。”
“臣倒是希望陛下不为臣花费这些心思。”
“我不管。”吴非道,“为了谢我,爱妃亲我一下,不过分吧?”
他说着,已经把脸向沈行那边凑了过去。
沈世子却只是平静地、波澜不兴地看着他。
“亲一下嘛。”吴非不依不饶着。
沈行看着他,终是垂头头印在了他的唇角——像是很敷衍的,只是在完成任务那样。
初时只是短暂的挨了一下,一触即分。但分不清是谁追了上去,又是谁舍不得离开,两人的唇很快又贴在了一起……恋恋不舍的,分开,缠上,分开,又再次缠上。
吴非的腰被沈行用力地握住了,他闷闷地“哼”了一声,但是这次沈行没有再放开他。
……
当晚帝王毫无疑问地再次留宿在长乐宫中。
而后的几天里,也一连如此。从越来越多的细节中吴非逐渐能察觉出来,沈行所扮演的沈世子是对他所扮演的欢帝有情意、有欲念的。
扮演了这么长时间门的角色,吴非也有些真的入戏了,即使知道欢帝是个并不值得被同情的昏君,此时此刻也不由得有些窃喜,就像是历时许久终于捂化了坚硬冰冷的石头外壳,窥见了其中剔透晶莹的美玉之心。
这天一早,吴非从床上醒来。
他睁开眼,正打算叫小秋子来帮他梳洗穿衣,偏过头时却诧异地发现沈行竟然还在床榻之上。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往常这个时候,沈世子早就该起床去习武读书了。他是看不惯吴欢帝每日睡到日上三竿的,更不可能陪着他一起放纵地睡到这个时候。
“陛下昨夜劳累了,怎么不再休息一会儿?”沈行看着他道。
“已经够晚了。”吴非道,“你平时不是总督促我要早起的吗。”
“有些舍不得陛下如此辛苦。”沈行拥住了他,附在他耳边低低道,“再陪臣一同休息片刻吧。”
吴非瞪大了眼睛。
即使是暗中动了情,沈世子的人设也不该突然转变这么大吧?行神他真的不怕被扣人设符合度?
然而还没等他想清楚,他已经重新被他的爱妃拥进了锦衾之中。
……
这一休息就休息到了晌午时分。
吴非匆匆洗漱换衣完毕,便赶去了南书房,他要去关注被他保护的那几人的情况,还要去看看有没有关于林树远一案的最新线索,以及处理些力所能及的政务。
没想到刚过了半个时辰,小秋子手下一个小太监便匆匆来报:“陛下,世子殿下来了。”
沈行之前不喜欢后妃的称呼,吴非便让身边侍候的人依旧以世子的身份相称。
沈行没过多久便进来了,他进来的时候,小秋子正在同往常一样以通俗易懂的语言向吴非讲解着奏折中所陈述的事情。
沈行进来后挥了挥手,小秋子看了吴非一眼,见他点头,便带着其他人告退了。
吴非诧异地看向他:“世子今天怎么会主动来看朕?”
“想见陛下,便来了。”
这时他随手拿起被小秋子放下的那本奏折,打开看了看:“陛下怎么让个奴才给你讲奏折的内容,臣粗略看了一下,折子里十分的内容,他连蒙带猜,也只能给陛下讲出两分。”
“两分也够用了。”吴非笑着,还沉浸在沈行主动来看望他的喜悦之中。
“臣多少读过些书。如果陛下愿意,不如以后都由臣来为陛下念这些折子吧。”
南滁王世子文韬武略无不精通,年少时便有才名传出,哪里是“读过些书”的水平。
吴非眼睛亮了起来,期待地看着沈行,连连点头:“如果世子愿意,那当然好。”
他说着,让出了自己御座的一半,对着沈行笑着招呼道:“沈郎,你坐过来。”
沈行也没推辞,直接垂眸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拿起那本小秋子讲到一半的折子便继续讲了下去。
他讲得果然好,不仅深入浅出十分全面,而且用得全是吴非能听懂的语言,还会补充一些奏折上没有写的信息,以吴非智慧15文化7的属性,他听完之后竟对这件事了解得十分清楚透彻。
讲完之后,沈行又问他:“那陛下以为,应该如何处理呢?”
如何处理?
这个吴非没想过。
以前他听小秋子讲奏折,也只是为了了解朝廷动向和信息,并没想过给出什么好的处理意见,最多给个“准”“不准”“待议”的批复。
沈行也不着急,而是慢慢引导他:“如今北地粮价骤涨,陛下觉得是好还是不好呢?”
“自然不好。但要怎么处理呢?”
“陛下以为粮价上涨的原因是什么?”
“土地歉收,囤积居奇?”
“那这些问题又该责令哪个部门去解决呢?”
“……”
在他的循循善诱之下,吴非竟想出了一整套完整的解决方案。
“不错,就是这样。”沈行垂眸道,“臣已经把陛下方才提出的意见记录在了批复中。”
“辛苦世子殿下了。”吴非道。
沈行抬起眼看他:“那陛下要如何犒赏臣?”
“不,是我的陛下,要如何犒劳他的夫君。”
沈行说着伸手揽住了他,把他推倒在御座的扶手之上,俯身吻了上去:“臣讨一个吻作为封赏,不过分吧……”
沈行讲得虽好,但他讲得过于细致,以至于每讲一个折子都要花费不少的时间门,再加上“讨要赏赐”和两人玩弄的时间门,到掌灯时分两人也不过才处理了三份奏折。
吴非很想继续批阅下去,但他的人设实在不允许他这么做,随着他持续的“勤政”,他的人设符合度也在快速下降着。
吴非只能把奏折全都推到一边,结束了今天的工作。
“行哥。”他闭着眼靠在了沈行身上,“我累了。”
沈行给他轻轻揉着脖子,同时看向桌案上的奏折道:“这些今天都要处理完吗?”
“不用处理也可以。”吴非摆摆手道。
沈行略一思忖道:“不如这样,陛下先去休息,臣可代你处理完这些事务。”
“好。”吴非应道,没有一丝正常帝王应有的疑心和怀疑。
他不会拒绝沈行的要求,吴欢帝也不会拒绝沈世子的意见。
沈行命人准备车驾,又令人将剩余的奏折都带回长乐宫。
回到长乐宫之后,沈行还是像往常一样,先侍候着让吴非快乐,等到把吴非哄睡着之后,他才独自起身,开始处理堆积的奏折。
恢弘华丽的宫殿之中,帝王拥着锦绣绸被,正好梦酣眠;而他的宫妃独坐在桌案前,伴着一豆灯火,正凝神批复着一份又一份奏折。
处理完多一半奏折后,沈景妃突然站起身来,转身向后面的床榻走去,他侧坐在榻边,沉静地看着帝王沉睡时的安详面容,忍不住抬起手,用手背轻轻擦过对方的脸颊。
“陛下……”
他轻声唤道,而后俯下身,低头吻上帝王的唇角,反复碾磨着,逐渐加深,直到身下的男人在睡梦中因异物入侵的不适感而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袍角,轻轻呜咽出声,他才缓缓放开对方。
“臣已为陛下处理了大半的事务,讨要些赏赐,不过分吧?”
他说着,自认为有理,于是再次将手探入了被衾之下,并再次低头吻住了对方……
次日小朝会时,众臣子均因奏折上的批复而议论不休。
这些批复显然不可能是出自他们陛下之手,但这些批复也代表了帝王的意见与认可,特别是其中有一些观点堪称真知灼见,令他们难以忽视,不得不在意并讨论。
但这些臣子提出来的问题,吴非也回答不上来,只能让小秋子记录下来,回长乐宫问过了景妃再行回答。
然而这样做实在是麻烦,吴非的人设也不允许他花费太多时间门来处理政务,所以后来他索性直接让小秋子请沈行来南书房,与这些大臣当面商议。
如此又过了几日。
一天早晨,吴非迷迷糊糊见听到有人在外面焦急道:“陛下,今日是大朝会,耽误不得!”
大朝会每个月只有一次,是群臣觐见的大会。吴非虽然昏庸,大朝会上也曾直接瞌睡过去,下朝了才醒,但他在此之前还没罢过大朝会。就算早朝时间门他还没有睡醒,小秋子和春梅夏荷等人也会给他收拾好衣冠,将他扶上车,再扶到龙椅之上。
吴非昨夜与沈行纠缠了一晚,因而睡得很晚,此时他听见外面的声音,心中下意识地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过来。
然而枕旁人看见他缓缓睁开的眼睛,却是在他眼皮上吻了一下道:“臣昨日尚未能尽兴,陛下说太困了,今日定会补给臣,臣才放过陛下去睡觉的。”
“君无戏言。陛下如今醒了,是不是该了一了欠下的债了?”
吴非试图挣扎:“大朝会……”
但他的人设不允许他拒绝此时沈行所带来的快乐,他一旦抗拒挣扎,人设符合度便会飞速下降。
“陛下,告诉他们,今日朝会免了。”沈行在他耳边轻声道。
“陛下今天只能是我一人的。”
这一刻,吴非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红颜祸水,祸国妖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