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在淮南城郊的一处院落停下。
“他已经到了?”丁香色面纱的女子唯露出一双不带感情的美眸,轻轻挑起车帘问。
“是的。”一位蒙面男子站在院门口回答。
“罢了,我且看看他这些日子都拿到什么结果,”容清澜微微仰头,又转向一旁的蜻蜓,“蜻蜓,你先进城,把下榻的地方布置好,我等下和你会合。”
“是,姑娘。”蜻蜓点头应答。
院内,徐泰摆弄着几株花草,听到细微的脚步声,才转头打招呼:“容姑娘。”
容清澜不以为然地扫了眼院子里的花草:“可有所获?”她向来觉得徐泰喜欢摆弄花草的习惯小家子气。
徐泰也不因她的眼神而愠怒,依旧温文尔雅,说出的话却反而让容清澜生气了:“太子比我们快一步,俞则轩已经有些眉目了。”
“岂有此理!”容清澜伸手一拍回廊的柱子,春葱玉手打在坚硬的柱子上,直叫人有些心惊担忧——这双手不会打坏了吧?
“容姑娘稍安勿躁,有些眉目,不等于水落石出。他们选择明着来,早就见过那些官员了。如今他们在明我们在暗,显然我们能更加方便行事。”徐泰状似早习惯了容清澜这样“[一^本^读^]残害”自己玉手的行为,依旧从容温雅。
“那么,这些眉目到底是什么?”容清澜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
“寿阳县八公山上的山贼。”徐泰回答。
容清澜蹙起柔美的青黛:“山贼和贪墨有什么关系?”
徐泰解释:“主上和太子都得到了淮南可能存在贪墨的消息,却都想查出真相再一举向皇上揭发。于是太子派了俞则轩和夏翌辰。夏翌辰还没到淮南城,就绕道带着昱王府亲兵跑去寿阳捉山贼……”
“所以你怀疑,他们一早知道那山贼不寻常,便去了?”容清澜侧头说出徐泰未说完的话。
徐泰点头称是:“的确如此。还有一点,让我不得不怀疑这路山贼的确非同一般。”
“是什么?”容清澜疑惑。
“虽然夏翌辰在用兵打仗上是个草包,但是昱王府的亲兵,不是吃干饭的,”徐泰摆出自己的推理分析,“那些亲兵,接受过昱王府特别训练。还有一些,甚至是跟着龙钰公主上过战场的。普通山贼,随便打打就能剿灭。可这次出击,只带回了几个俘虏。更可笑的是。俘虏交给淮南道之后,押解去往京城的途中,居然被劫走了!”
容清澜眉心愈发皱紧,显然意识到了事态严重性:“既然是个大案子,我也不着急了。我先进城了解情况。你那边。可别让那两个家伙有什么大进展。”
“放心,我会看着那两个人的。”徐泰胸有成竹。
送走容清澜。徐泰在院子里坐下:“来人。”
“属下在。”
徐泰叹息一声:“盯着容姑娘。如果她要下杀令,无论如何拦下来。”
“是。”
入夜时分,钱府的大门刚要闭上,却突然有一个斗篷男子来访。
钱展业在书房与之相见,斗篷男子进门后并未就坐,只将风帽摘下行了一礼:“徐泰见过世伯。”
“徐世侄不必多礼。”钱展业笑容亲切,“这次来淮南,怎么如此神秘?”
“请世伯见谅,这回不宜张扬。也请世伯不要透露我的行踪。”徐泰恳求道。
钱展业颔首:“你的事,也不会有旁人问起,我自不会多说。你既然不愿让人知道行踪,来找我想必是有要事吧?”
徐泰笑了:“世伯料事如神,前些日子听闻有山贼要押往建业,这几日突然又听说,贼人被劫走了,此事颇为蹊跷。”
“这件事,本是昱王世子闹出来的。可是后来,隐隐和许多事都扯上了关系。贼人被劫走,我们也在追查,但一无所获。”钱展业摇头叹息。
“隐隐和许多事扯上关系?”徐泰追问。
钱展业遂把盔甲一事和药品一事告诉徐泰。
徐泰闻言陷入深思,钱展业继续说:“这件事情,户部尚书俞贺扬的大公子主动请缨,说想要查明,我就允了,不知如今结果怎样。盔甲一事,还要感谢阿丑姑娘想出的办法。”
俞则轩想要有所作为,这一点徐泰知道,但是阿丑在淮南,还想出了那个办法,实在出乎他的意料。果然,当初主上就说她是一把利刃,果真用处极大!
“阿丑也在淮南城?”徐泰问。
钱展业点头:“她来淮南城不到一个月,是来做生意的,那药店做得不错。当初人是你找来的,她可靠吗?”
徐泰心下暗道:来淮南城做生意?做的还是药,这下淮南城的事就复杂了。
“阿丑姑娘的背景、人品,世伯都可放心,她和第一富商墨家,有些渊源。”徐泰明白,钱展业这样问,一定是想要用阿丑。如果阿丑能为钱展业所用,也不失为一个好途径。毕竟那次抢功事件后,四王爷和墨家的关系有些微妙,直接帮四王爷,阿丑想必不会答应。
“原来如此,可靠就好。”钱展业这才放心。
徐泰把话扯回正题:“山贼一事,颇为蹊跷,此中诸多关联,我也有心查一查,还希望世伯不嫌弃我愚笨。”
“你查一查也好,你的人品能力,我都是信得过的。”钱展业当然希望多一个人帮他。
开安客栈天字号房间里,夏翌辰拿到最新的密报,看完之后递给俞则轩。
俞则轩浏览一遍,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斗篷人,一定是徐泰!”
“还好你之前决定,在真相大白之前,都不告诉钱展业,”夏翌辰端起酒杯,饮得极其缓慢,“否则你现在就该哭死了,我们打赌,钱展业肯定全盘相告!”
“你醉了。”俞则轩瞟一眼桃花眼染上几分醉意的夏翌辰。
“我没醉,”夏翌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这么说,他们可能要开始行动了。”
俞则轩已经习惯了这个成日半醉不醉的人:“反正如今我们也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劫杀山贼的人,最后都回到了八公山。”
“这只能说明两件事,第一,那伙山贼技艺高超,不简单。第二,这伙人很谨慎呀!”夏翌辰破有些叹息。
“此路不通,我们该换一条路了,”俞则轩拿掉夏翌辰手中的酒杯,“我知道今日边关又传捷报来了,可是你再喝下去,我们这边没进展,又让四王爷得了头筹,你怕是一辈子也掌不了昱王府的兵权了!”
夏翌辰的嘴角勾起,看着却像苦笑:“你以为我真为了那什么兵权?”
俞则轩恨不得扇他一个耳光,手拿起来,脑海中却浮现出幼时刚认识他的情形,戾气尽数化成一声叹息:“那就想想你真正想要做的事吧!”言罢便要走出房门。
走出门的那一刻,夏翌辰突然开口:“去查军器从军器所出来,一直到淮南使用的整个过程,的经手人……”
六月二十七,正是集日,阿丑想着这些日子都快忙疯了,也没怎么陪奶奶,于是决定和奶奶一起逛街。
“这个东西做得针脚细密,买回去给奶奶当坐垫吧!”阿丑拿起一个软垫,付了钱。
徐奶奶笑得开怀:“你这妮子挑的东西,自然是好的,越发精明了!”
阿丑挽着奶奶的手,笑语连珠:“做了这些天生意,不精明一点怎么行!那边有耳坠,去哦们去看看吧!”
“好,你如今比不得从前,总要和那些个官家、富商打交道,打扮可不能同以往那样简素了,也得置办些好的首饰衣裳。”徐奶奶嘱咐。
阿丑伸手拉了拉裙摆:“这道理我懂,自来了淮南城,我的衣裳也没见差的,人靠衣装马靠鞍,穿得不好,出去谈生意也没底气。”
徐奶奶笑着打量一番阿丑今日的碧色衣裙,满意地点点头:“愈发出落得像大姑娘了!”
“奶奶又乱说话!”阿丑面纱下一撇嘴。
逛了一圈回到家,隔壁家的一个小丫鬟就来敲门:“方才有个人来找,说是自己姓赵,见姑娘家没人,又来拍我们家的门,问问是不是有人住这。”
姓赵?莫不是赵二哥?
“那人还说了什么不?”阿丑急忙问。
小丫鬟摇头:“没有别的,就说让姑娘回来后去城北的一家会馆找他。”又说了那会馆大致的位置。
“谢谢,难为你记住了,”阿丑点头称谢,“我方才正好买了些桂花糖,你也拿几块去吃吧!”
小丫鬟接过桂花糖,欢喜地跑了。阿丑则进去和奶奶说明此事。
“当初我们搬进来,我就写了信给赵三嫂,叫驿站递到古井村去了。没想到这么快赵二哥就来了。”阿丑边说边拾掇出一些东西,打算叫赵二庆带回去。
“赵三嫂是难得的好人,还有佟家小五,多带点罢,跑一趟不容易!”徐奶奶热情地说,
“那也不是越多越好,大热天,赵二哥也要花力气的!”阿丑提醒。
徐奶奶拍拍手:“你看我这记性咧,这都给忘了!”
阿丑掩唇而笑:“奶奶那里是记性不好,就是高兴坏了,我晓得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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